《重生之锦绣荣华》紫夜未央

32、第32章 大病

　　初入京，便是一场大病，赵府请了全城里大半的大夫，都只说小姐是郁结于心，药开了不少，总不见效。

　　张太医入府时，赵家上下都是讶异，被号称太医院圣手的张太医，即便是一般王公也很难请来，可张太医愿给赵笙南看诊，赵铎自然不敢怠慢，半月下来，倒真有些成效。

　　赵笙南生病其间，苏小小也常来赵府看望赵笙南，得知苏小小身份，赵府上下待她有礼有节，自也不好拦着。

　　赵家姑娘的病，京城里多少有些风言风语，当街吐血的模样，城南不少百姓看见，有说赵姑娘身染恶疾多年的，也有传赵姑娘病入膏肓药石罔效的，更有说赵姑娘恶鬼缠身的，传言愈来愈邪乎，渐渐也传入京城贵家之中，成了夫人小姐们闲暇的谈资。

　　“下雪了，姑娘身子不好，还是进屋去吧。”即便裹着厚厚外衣，才在院中待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丫头来催。

　　赵笙南没有回头理会鹤冬的催促，只端坐在凉亭中，在病榻上躺了月余，难得出来透口气。她仰头看着天空飘下的点点白雪，指尖伸出，感受着雪花飘落在指腹，又慢慢划开，半晌才道：“京城每年的第一场雪总是这个时候。”

　　“京中天气冷，若是在豫章，起码还得两三个月后，才能见着雪呢。”鹤冬应了句，见姑娘不愿回屋，便沏好热茶在一旁。这几个月，她们守在姑娘榻前，看着姑娘一日日憔悴消瘦，却是无法，如今好不容易盼得姑娘好转，自然小心伺候。

　　“是么？也是，京城原是这么寒冷，我竟没有察觉。”像是在自言自语，鹤冬也不知怎么接话，自打姑娘病了一场，说话做事总有些不同。

　　“好姐姐，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人未见，音先至，很快，一袭红色身影穿过雪中，暖暖的手握过赵笙南的，讶异着：“姐姐手怎么这么冰冷。”

　　赵笙南回着： “难得下雪，起了玩心。”说完，接过鹤冬递来的暖炉，握在手心里，霎时暖了全身。

　　苏小小却是忙着打开食盒，献宝一般递上来：“姐姐快尝尝，我一路催着车夫赶车，就怕凉了呢。”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赵笙南微微讶异，却听苏小小继续说着：“我四哥从南京来了，我特地央他给我带来的呢。”

　　一旁鹤冬诧异：“南京带来的，这会儿还是热的？”

　　苏小小挑眉，很是得意：“怎么可能，我是让四哥把永和斋的厨子给带来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鹤冬掩唇一笑：“是很贪吃。”

　　“好你个鹤冬丫头，竟敢笑话我。”苏小小拍着桌子起身，便向鹤冬伸出魔抓，鹤冬下意识闪躲，两人从亭子里追逐到亭子外头，雪中鲜活的身影，银铃的笑声，赵笙南远远看着，唇角缓缓勾起。

　　正好春纤拿了披肩走近，看着赵笙南笑看，一时愣住，呐呐道：“姑娘，笑了。”

　　自打进京这一场病，姑娘先是卧床了一月，之后即便能吃能走，却不曾见姑娘笑过，大夫当时说的郁结于心，她们终是信了，只是姑娘小小年纪，最多只和二姑娘还有几位姨娘有些争怨，怎就成了郁结？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有什么笑不开的。”赵笙南浅浅应了一句。

　　“什么事情？”春纤不解问着。

　　赵笙南却没有答，只静静看着空中飘雪，与雪中嬉戏的人儿。

　　“笙姐姐，你可得好好管教鹤冬，这丫头愈发的不规矩了，姐姐若舍不得，送我那里，我来管教。”苏小小喘着气跑回来，直接端了桌上给赵笙南沏好的茶喝着。

　　“你一来，就挑出我丫头的不是，难怪习秋见了你总要躲。”

　　苏小小撇嘴，赵笙南身边的三个丫头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习秋，可毕竟是别人的丫头，最多也就给个脸色罢了。

　　“我看姐姐精神好了很多呢，上回我听了表哥和张太医的对话，说姐姐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事，果真没骗人。”

　　苏小小口中的表哥自然是陈锦安，也只有成国公府世子爷这样的身份，还能请得来张太医，春纤赶紧对苏小小道：“张太医可是太医院里的赫赫有名的，怎么能诊断错，这些时日张太医每隔三日就会来给小姐看诊，很是用心，倒是要谢谢苏小姐，特地给咱们姑娘请来了太医。”

　　苏小小摸了摸鼻子：“那日看着姐姐吐血，我吓坏了，哪里还能想到太医，倒是表哥看我着急，才请了张太医，表哥素来最心细的。”说完，又是一惊一乍的喊了一句：“呀！”

　　“怎么了？”春纤鹤冬都是紧张问着。

　　苏小小却是垮着脸指了指食盒：“都凉了。”说完瞪了眼鹤冬：“都怪你和我闹，现在好了，给姐姐带的吃食都凉了。”

　　苏小小撇着嘴，闷闷地，赵笙南却是摸了摸她的头，道：“有什么关系，你既请来了大厨，还怕以后没得吃么。”

　　苏小小心情却不见好转，更是红了眼眶看着赵笙南：“四哥这次来，是要接我回南京的，这阵子家里几个哥哥陆续地来，都是表哥挡着，才留到了现在。”

　　“那，让世子爷再帮你一回不就好了。”鹤冬虽喜欢和苏小小斗嘴，却很喜欢这个姑娘，也是不舍。

　　苏小小却摇头：“四哥和表哥关系最好了，这次四哥来，表哥肯定不能帮我了，我昨儿去央了表哥帮忙，表哥都没有理我。”

　　见小丫头沮丧，赵笙南也只能安慰着：“离家数月，也是该回去了，家中父母怕很是惦念。”

　　苏小小点头：“我这回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见到表哥，如今人也见了，姐姐你的病也好了，倒也没什么不安心的了。”

　　“你什么时候走，到时我去送送你。”

　　“下月吧，四哥说马上是静安长公主的寿辰，等贺了寿，再回金陵，对了，长公主寿辰京中贵家必全部到场庆贺，姐姐会去吗？”

　　“会。”不做任何犹豫，赵笙南应了一句，很是笃定，倒是她身边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莫说姑娘身子还没好，就是全好了，老太太也不见得会带姑娘出门，这俩月外头对大姑娘传闻颇多，老祖宗已很是不悦了，哪里还愿意带大姑娘出门。

　　赵笙南却不作他想，姨母的生辰，她定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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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医再入张府，却听下人回禀说赵大姑娘连着三日闭门作画，不禁蹙眉：“姑娘身子本就好得不利索，怎还做这般劳神事情？”

　　“奴婢们都劝过姑娘，却不肯听，兴许张太医的话，姑娘能听进去。”春纤回着话，请了张太医进屋。

　　屋子里很是安静，鹤冬见是张太医来，赶紧掀开帘子，回禀着赵笙南：“姑娘，张太医来了。”

　　半晌，却不见赵笙南反应，她只得走上前，看自家姑娘呆呆站在桌案前，也不动画笔，桌上一副铺开的山水画，墨迹未干，看似完成了大半，她不懂画，除了觉出厉害，再无其他。

　　“姑娘？姑娘？”连喊了两句，赵笙南才是回神，收了笔，随着鹤冬出去。

　　赵笙南朝着张太医躬身行礼，道：“劳烦太医了，我的病已好得差不多，日后不敢在扰您了。”

　　“老夫还来不来，得看姑娘的病情，姑娘才刚好些，又劳神劳力，便是再好的大夫，也看不好姑娘的病。”张太医很不客气说着。

　　“太医既说我是郁结于心，如今我郁结已解，没有不好的道理。”赵笙南浅笑回着：“张太医这般医术的大夫，哪有看不好的病，听说当年宁和郡主的顽疾，也只有在张太医诊断时，才稍稍见好。”

　　张太医脸色一变，语气也有些不善：“姑娘若觉病好了，老夫便不再过府。”说完，却是拂袖离去。

　　“什么人呀，姑娘好言好语的，他还给脸色，要不是看着他医好姑娘……”习秋嘴里嘀咕，却被赵笙南瞪了一眼，再不敢多嘴。

　　看着张太医如此无礼离去，赵笙南心中疑虑更深，终只是说着：“即便是因着小小，陈世子的这份情谊咱们还是得记着。”

　　说完，正欲回屋，却被鹤冬拦着：“姑娘药还没喝呢。”鹤冬给赵笙南端了药来，问着
　　：“姑娘天天在屋里作画，是要给苏姑娘送行的？”

　　赵笙南摇头：“给长公主的贺礼。”

　　一时没了声音，半晌，终是春纤开口：“老太太今儿叫人传话了，说姑娘的病还没好透，就，就不去长公主寿宴了。”

　　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抖，赵笙南终是平静喝下药，含了青梅，才道：“怎么回事。”

　　这回真没人敢答话了，都低着头，赵笙南微微眯眼，看向习秋：“你若喜欢做哑巴，我叫人绞了你舌头便是。”

　　习秋吓得捂嘴，左右看了看，才是说出：“外边都在传姑娘您是恶鬼缠身才病了三个月，长公主寿辰是喜事，说，说姑娘去了不吉利......”

　　说完，又继续捂着嘴，小心翼翼看着姑娘的反应。

　　赵笙南浅笑：“我初入京城，即便病下被议论几声，也不至于传遍京城，想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传播的。”

　　“什么人这么恶毒！”习秋愤愤然说着。

　　“还能有谁，咱们在京城又没得罪过旁人，见不得我好的，也就咱们府上了。”说罢，屋里静默了会儿，大姑娘病下的时候，二姑娘可是一点儿不见着急，成日里跟着姨娘往各府去窜门，就差告诉全城，赵家来了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长公主寿辰，咱们还去吗？”习秋弱弱问了句。

　　“去，怎么不去，上回可是答应了小小的，见不着我，她可要担心。”说完，赵笙南起身：“咱们去西院看看婶娘，婶娘回京后我一直病着，也没过去请安。”

　　春纤鹤冬赶紧扶了姑娘起身，只习秋不大明白，“啊”了一句，还是鹤冬在她耳边道：“老太太不让带的人，府里谁还敢多嘴？”

　　“谁都不敢啊，哦，二太太敢！”习秋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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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三，静安长公主府宾客云集，上至王公，下至群臣，皆来贺寿，赵笙南是随着老太太来的，同行的还有二太太、君姐儿、雅姐儿和方可琴。

　　对于这个外孙女，老太太还真是上心，时时带在身边走动，转眼表小姐也要十六了，怕是想给她在京里选一门好亲事，只是老太太想得简单了，京中贵家挑选媳妇，自是要看门楣的，即便有个得势的舅舅，毕竟娘家还是单薄，偏方可琴相貌又平平，也难叫京中子弟一见倾心，非卿不娶。

　　除开这么个不惹眼的表小姐，赵家另外两位小姐倒是引来一些注目。这三月里，君姐儿虽随着徐阁老府上的夫人们见过京中不少夫人小姐，可比起今日的场合，却差得远，不免也有些紧张。

　　倒是赵笙南这个从没有在京城贵家里露面的姑娘，却一路落落大方，她五官极好，肌肤雪白，当初只是肥胖让整个人显得平庸，此次因着这一场大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却是因祸得福了，如今再与赵湘君并立而站，相貌却是胜她一筹。

　　四周多是讨论姐姐美貌的，那些话语听在赵湘君耳里，脸色愈加黑了一分，看赵笙南的神色也多了些怨愤，正巧有长公主身边侍女前来传唤，赵湘君才敛了神情，低头跟在老太太后边去给长公主贺寿，一副乖巧模样。

　　“老太太身子硬朗，好福气啊。”长公主笑说了句，又看着身后几个姑娘：“赵家的小姐各个出落得这般标致，齐儿，你瞧瞧，可是被人给比下去了。”

　　长公主身边的宁心郡主却是打趣：“女儿模样是母亲给得，什么样怎有得选择，还不得怪母亲。”

　　宁心郡主是长公主最小的女儿，相貌在公主府里确实平庸，只是平日里娇宠惯了，说话便随意，旁人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知长公主不会介怀，反是赵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赶着夸了好些郡主貌美似天仙的话，不符实的夸耀只会显得谄媚，这番举动却叫长公主身边的贵妇人们不大看得上，若不是赵铎如今是圣上最倚重的肱骨之臣，她们又岂愿意与这般乡野老妇同堂说话。

　　也不知哪里的嗤笑传了出来，叫老太太好一阵脸红，却不知何处错了。赵笙南心中默叹，当年这般场合里，她也是端坐着听旁人拍她马屁的，遇着不如意的，更是冷言，比起而今这些人更甚，如今换了位置，才知当初的自己多么刻薄。

　　“父母所给除了容颜，还有修养气度，吾等只能望郡主项背。”赵笙南一句，却是帮着老太太化了尴尬，一连捧了二人，叫长公主侧目。

　　“这是？”

　　“我家大姑娘。”老太太赶紧回话。

　　“哦，老太太倒是将家里姑娘养得极好，画眉，将先前得的那副镯子送给赵家大姑娘。”

　　赵笙南那一句话本就出挑，如今又得长公主赏赐，众人不免多看了赵笙南一眼，毕竟今儿来贺寿的小姐繁多，能得长公主赏赐的却少。

　　毕竟地位不尊，长公主与她们也没有多话，很快便从长公主跟前退开回了前院，老太太和二姑娘正巧在院子里碰见了徐阁老府里的夫人们，赵笙南毕竟与之不熟，打了招呼后，寻了时机退了开了。

　　前院里很大，赵笙南寻了个清静的树下，一旁的丫头可不给她清静的机会，习秋喜滋滋地端详着赵笙南手中的镯子，道：“就说咱们姑娘讨人喜欢，连长公主都赏赐了东西，以后看谁还敢背地里嚼姑娘舌根。”

　　赵笙南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确是好东西，但在长公主这边，也算不得什么，她自然不相信长公主是因着那一眼或是她的一句话而喜欢她，毕竟在她的寿宴上赵老太太丢了脸面，她总要替人找补回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赵家一个颜面，同来的姑娘里，只她是大房嫡女，还占着长，赏赐她最合适不过。

　　赵笙南也懒得解释，只由着几个丫头开心，这些日子她们跟着自己担心受怕的，难得开怀一回。

　　闲了会儿，突然有叫喊声传来，赵笙南回头，便见妙碧匆匆而来，见着了赵笙南，才是松了口气你，回着话：“大姑娘怎么躲这儿清闲了，叫奴婢好找。”

　　“前边热闹，我也认不得几人，便独自沿着花园走了走，怎么，可是二太太寻我？”妙碧是二太太跟前伺候的，她这般匆匆，怕是婶娘有事。

　　果真，见妙碧连连点头：“二太太正寻姑娘呢，说是要带姑娘去见些人。”

　　刚才因想见苏小小，刻意在花园里放慢了脚步，可惜没等到小小，倒是叫二婶先来催了，至于二婶要带她去认识的人，她已能猜出，自是林家嫁入京城的那些个姐妹，不觉，手心有些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