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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动作

　　窗外阳光正好，福康医院里人来人往：有喜气洋洋庆祝新生的，也有面色阴郁心怀难言之隐的，还有……咳咳，诡异相对的欢喜冤家！
　　“哇擦！”扭过头，田雨爆出一声惊叹，差点闪到脖子——自己所靠的廊柱之后，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肩膀，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眼神，还有熟悉的……额前一撮小卷毛！
　　“你怎么在这儿？”田雨、庞通同时发问。
　　二人眨眨眼相视，10秒诡异的静谧——好尴尬！
　　“额……你受伤了？”田雨看着庞通一身的病号服，一手用夹板架在脖子上。
　　“唉……你不也是？”庞通一手指着田雨脖颈一侧露出来的纱布。
　　田雨左手遮了下伤处，“嘿”，微笑着，站在阳光里，静静地。
　　庞通就这么望着，仿佛岁月从未从身边流走……
　　“嘿，明天还一起走啊？”十二岁的程天宇站在夕阳里，红光给身影抹了一层艳丽的霞光，微笑着，静静地。
　　“好啊！你可要等我啊！”十二岁的庞通摇摇手，也微笑回应，额前半个旋的小卷毛福灵心至也轻轻晃了晃。
　　“哈哈哈哈……”对面笑抽了。
　　“……”小庞通冷着脸，回身，上前和程天宇掐在了一起。
　　廊柱下，庞通挪了过来，田雨这次并没有躲闪。庞通用仅存的完好的手臂轻轻环过来，搂住了田雨整个人：“不躲了？”
　　“嗨……躲也没用了啊！都被你看穿了。”田雨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顺从地靠着，整个人一瞬间全身心都是放松的。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轻轻坐进廊柱下的长椅里，一副阳光依旧，岁月静好的模样。
　　庞通好珍惜好珍惜这个姿势——十年前，他躲闪过；五年前，他逃避过；现在，终于抓住了！忍不住，下巴在田雨毛绒绒的头发里蹭了蹭，轻轻吻上了身边人的额顶！
　　“呵呵，好痒啊！你干嘛？”田雨靠在他怀里，并没有看到庞通的小动作，只觉得头顶呼吸热热的，热息拂过的地方都是痒。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以“痒”为名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喂？对对对，生啦！七斤半的大胖小子，啊哈哈哈哈……”声音中满是幸福的男子肆无忌惮地在大厅里笑得豪放。
　　“那边的先生，小点声！打扰到其他病人啦！你有没有点公德心啊，在公共场合……”啰嗦小大夫制止道。
　　田雨闻声身子一抖，靠得更紧了，也不知是羞愧还是羞愤的脸猛地扎进了庞通胸口。
　　“额……”庞通望天儿——幸福来得诡异而突然。
　　“怎么了？”田雨听到声音，仰头询问。
　　“额……没！”庞通巴不得刚才那一幕继续。
　　“那为什么心突突地跳？”田雨一脸“你丫当我傻啊”的表情。
　　“额……你怎么受伤了？难道是那天晚上……”庞通在自己整个人羞红成一只煮熟的大虾前，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我擦……额……今天，今天天气不错！”田雨笑得一脸无辜，手指窗外。
　　“……”庞通，“你这话题转得敢不敢再生硬点？”
　　“……”田雨， “那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庞通， “我这么多优点，你不能学点好？”
　　“你哪点好？”田雨冷眼问。
　　“……”庞通，“你喜欢我哪点，我哪点就好！”
　　“……”田雨，“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庞通，“每次不都是你自己跑过来的吗？”
　　“！”田雨，“……”
　　第一局，田雨惨败！田雨羞涩死……
　　“昨天你真是太厉害了，干掉了三个人！这些年你都吃什么了？”庞通称赞。
　　“是吧是吧，膜拜我吧！喵哈哈！”田雨傲娇喵。
　　“是啊，我已经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啦！”庞通猥琐笑。
　　“那是，我这魅力……额，你丫才穿石榴裙！你全家都穿石榴裙！靠！”田雨炸毛。
　　第二局，田雨惨败！田雨羞愧死……
　　“我看看你的伤！”庞通说着要扒开田雨衣领。
　　“不要不要，大庭广众下的，你这是非礼，非礼！”田雨羞得都结巴了。
　　“唉，别动，我才刚看到锁骨，这包扎的手艺还挺好……”庞通身残志坚，手仍旧不老实地往里钻。
　　“哎哎哎，别闹了，痒……”田雨一边往长椅后方退着，一边抓着庞通的手不让他往里乱摸。
　　“咕咚——哎呀！”田雨滚倒在地上，压了下肩膀，顿时疼得差点咬舌自尽。
　　第三局，田雨完败！田雨羞疼死……Winner is 庞通！
　　“小宇！没事儿吧！”庞通忙蹲下，扶起田雨。
　　这下田雨彻底没有脾气了——疼得太阳穴抽抽，连“非礼”都喊不出来，只能小小声哼哼着，像一只被人挠着下巴的家猫。庞通也配合地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田雨的胳膊，好让疼痛的地方能够舒服点。
　　“不过，有一个人逃了！”田雨再次靠进庞通的怀里，正享受着片刻的放松，头顶上庞通不合时宜地放出这么一句话。
　　田雨一惊，坐起，眼神中精光四射，顿时整个人画风都不一样了：“所以你……”语气里欲言又止的，既是震惊，也是悔恨。
　　庞通反而好奇地看着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了的田雨：“你这个样子……”
　　“……”田雨瘪着嘴，塌着眼，又憋闷回了一只家猫的模样，“像一只炸毛的猫是吧！我知道，好多人都……”
　　“很帅！”庞通吐露真心的两个字。
　　“啥？”田雨怔怔地，望着庞通望着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波儿”一声，轻轻地，清清的，青青的，背光一吻；身影移开，光束映来。那人额顶，一撮招摇；那人嘴角，一抹坏笑；那人唇间，一缕清香；那人掌间，一方温柔。
　　“感觉……怎么样？”庞通的声音犹如灯塔之光，破雾而来，穿过绵绵密密的层层薄纱，直击田雨心房最软处。
　　“还，还好吧！”田雨知道自己此时肯定可以去“鲜又多”里上架售卖了——红透了！
　　“也就，也就比十年前强那么一点……”田雨羞赧。
　　“嘿嘿……十年前啊！”庞通笑得有些不自然，“不过，话说这‘醒目’味道还真是不错啊！”
　　“哈？”田雨不解。
　　“我刚刚才喝过啊！你没闻到吗？呵——”庞通“呵”出一口气，露出粉嫩的小舌头。
　　那清清凉凉的感觉原来是……田雨忍住想要上去咬住小舌头的冲动，化羞愧为愤怒：“你丫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是不是……”完好的左手一拳一拳胡乱捣在庞通的肩头。
　　“哎，冤枉，冤枉！”庞通边躲边说，“这是我来广西之后才养成的习惯啊！”一脸阳光灿烂，接着笑。
　　田雨愣了……五年啊！用这种方式表达思念么？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醒目”的青苹味儿，是程天宇的最爱。程天宇成为田雨后，舍弃了；然而，庞通却记住了。
　　“小宇？怎么了？”庞通看田雨不再捣软拳，不解地问。
　　“你特么感动得我想哇哇大哭，行了吧！”田雨红着眼趾高气昂地感激着。
　　“嗯嗯，还算诚实，乖！”庞通满足地看着炸毛的田雨收了爪子，一把搂过了靠过来的毛茸茸的脑袋。庞通闭起眼睛，等待着期待已久的，来自已经名叫田雨的，早已命中注定的，程天宇的吻……
　　“田雨涩！瓜娃子快跑喽！啰嗦大夫来抓人喽！”小陈师傅衣衫不整，慌张地撞出住院部，软软糯糯的□□三言两语冲破二人的罗曼蒂克。
　　田雨一听“啰嗦”俩字儿，“波儿”还没响起，脚底下意识地已经一步奔出。
　　庞通一脸“啥情况啊”，是大写的懵。
　　田雨回头扫了一眼庞通——垂头耷耳的失望劲儿。于是忙又回来，小心而迅速的亲了下庞通小小的软嫩耳廓——“再见了，亲爱的！”随即沿着小陈师傅的路线，迅速消隐。
　　庞通呆愣半晌……随即笑啊笑，笑啊笑，笑得太阳更亮了，笑得整个大厅、整个走廊、整个医院都堂堂亮！
　　背后呜嚷呜嚷杀出啰嗦小大夫和众护士：“别让他们跑了，竟敢不做检查就逃跑！还敢在我眼皮底下偷梁换柱巴拉巴拉……”
　　庞通笑声更加响亮了。
　　大厅一角，拎着三个保温桶的小芳静立成了行为艺术：清凉的一吻，深情的对视，堂堂亮的笑声，夺目的日光，乃至大夫护士的“喊杀声”……她看得，她听得清清楚楚；清清楚楚到不清不楚；不清不楚到泪眼模糊，寂静无声。
　　……
　　整个世界好安静啊！
　　……
　　整个世界好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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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头疼！又是不擅长的感情戏，字数不多，就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