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常安何时归》不作不会死

35、是非因果（四）

　　“这送上门的生意，哪里有好的？”鬼仔冷哼。

　　小憋佬倒也不着急反驳，他把双手背在身后，像个老学究似的踱步进去鬼仔的圈子。

　　夏起一个闪身，挡在了鬼仔身前。

　　小憋佬自然而然地停住脚步。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哈哈。”小憋佬首先咧嘴乐了：“你们是把我当敌人呢还是仇人呢？”

　　“哼！”鬼仔扒开站在小憋佬面前，冷脸质问：“有区别吗？”

　　有一股凉丝丝的风吹进小憋佬的心里，他悄咪咪打了个颤。

　　于是，他倒退几步，并只愿承认这是两人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绝对不是他害怕鬼仔，再说……..哼哼……

　　小憋佬想到了自己的筹码，他紧张的神情忽得放松下来。

　　“当然有区别。”小憋佬清清嗓子,继续道，“若是敌人，那咱们可以化敌为友；若是仇人嘛…….”小憋佬讲到这故意停顿下来，等着鬼仔的追问。

　　谁知，鬼仔冷哼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夏起也懒得搭理故意弄玄虚的小憋佬，拎着顶级红茶礼包就想往施工房间深处走。

　　他琢磨着找个静点的地方，拆拆看礼品包装盒里都有啥。

　　若是小小袋茶叶的那种，他就把礼盒拆了，自己留几包喝，剩下的给妹妹送去。

　　若是那种两瓶罐装的，他留一瓶给鬼仔，另一瓶带回家给自家妹妹。

　　夏起美滋滋的感叹:不要钱的好东西，就是香啊！

　　然而，小憋佬见他们真的甩开自己要离场，当下急了。

　　今天，他能反常的装客气劲儿，那都是因为他想要参与“白海网络科技公司”的业务。王海没拒绝他，只告诉他，他若是能搞定鬼仔，那王海就可以让出一部分业务权限给他。

　　这“黑里进白里出”的买卖，小憋佬怎能眼睁睁看着王海他们干？

　　干到最后，合着黑色人是他小憋佬，白色人是他王海？这不公平！

　　再者说，这里面得多少油水啊！钱啊，红花花的票子啊！他眼红啊！

　　所以，他带着越南的姑娘找上了周建民。如今，那人已是周建民的盘中餐，他既然已经与周建民联盟，没理由往后退！

　　想到这，小憋佬大声说道：“鬼仔，你就不想知道你家在哪儿吗？”

　　闻言，夏起“嗖”的转过身来，瞪着小憋佬。

　　他脑海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小憋佬什么时候不说，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不会有诈吧？”

　　随之，第二念头又起：“如果有诈，鬼仔上当了可怎么办？”

　　夏起不由开始左右摇摆，他一边想要开口质疑小憋佬，一边又觉得自己不该干扰鬼仔家事。

　　却不想，那头的鬼仔根本没有因此回头，开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小憋佬诧异：“你知道？”

　　“知道个你内心的鬼呗！”鬼仔毫不在意。

　　“呦呵~”夏起忍不住赞叹。

　　“当初你被我揍的快死了，你都没吐出我家在哪儿。”鬼仔转过身来，懒懒的说，“如今，王海让开新公司，你就知道了？”

　　夏起撇撇嘴，他还以为鬼仔长脑子了，原来是之前问过，怪不得能不为所动，只能说小憋佬给的筹码不够大啊。

　　这下换小憋佬怂了，他是真忘记这茬了。

　　想当初，鬼仔刚被范繁星带进朔风时，两个人就因为这件事打过一场玩命的狠架。鬼仔从后面勒紧小憋佬的脖颈，逼他说出真话。那时，若不是范繁星出声喝止住鬼仔，小憋佬还真的就被打死了。可今非昔比了不是？

　　小憋佬鼓足勇气，重新装出神气扬扬的模样说：“我现在上头有人啊。”

　　“什么意思？”夏起警觉的问道，同时，脑中已经勾勒出最坏的结果。

　　小憋佬察觉到了夏起的情绪，开心的笑了。他可真是太喜欢拿捏鬼仔他们的感觉了，要不是范繁星太护着这帮仔子，他铁定要让周建民帮忙弄死他们。还有上回的事儿，要不是这夏起搅合，他至于被周建民警告吗？想到这，小憋佬眯起眼睛。

　　“你爱讲就讲，不讲拉倒！”鬼仔最烦被小憋佬拿捏，现在见他这副得意的样子，两只拳头有点发痒。正好，帮夏起出出气！

　　小憋佬眼见鬼仔神态微变，情不自禁地看向鬼仔握紧的拳头，他脑门一热，赶紧吐声：“我虽不知你家，但我捋了几条线索，你要想知道这些线索，咱们就合作看看。”

　　鬼仔微微眯起眼睛，小憋佬这么有脑子，看来还真有人帮了他。

　　“会是谁？”同一时间，夏起心里泛起疑问。“难道是王海？”

　　“可王海真要知道什么，不如直接跟鬼仔说，还能收买鬼仔的心；

　　“若不是王海，难不成是范老大？不对不对。

　　“要是范老大知道，不会这几年都在琢磨鬼仔要啥。

　　“但若是这两个人都不合理，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

　　夏起不清楚周建民的事儿，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周建民实属正常。但能从小憋佬两三句话就能推理出“有可能出现的第三人”，也足以证明，王海没看错夏起。

　　然而，性慧者多思，多思者就会多虑，多虑者进而多犹豫，多犹豫就会举棋不定、立场模糊。

　　因而，夏起成为不了王海手中的那把快刀，但却可以成为鬼仔的臂膀。省的鬼仔直接干架解决问题。

　　果不其然，鬼仔阴狠狠的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揍死你？”

　　鬼仔没那么疑惑，他相信范老大不会瞒他，也相信以王海的头脑与手腕不至于利用小憋佬这样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只可能是小憋佬抱了其他的大腿，想借那大腿控制他呗？

　　“啊呸！想得美！老子能服小憋佬这狗东西？”鬼仔越想越气，当即握着拳头就要上去揍他。

　　夏起见状，忙利用比鬼仔高的身体挡住了他，然后回头冲小憋佬说：

　　“小憋佬，你也看见了，你要不说，今儿你就交代到这儿了。”

　　“你们是死了吗？挡我前面啊。”小憋佬赶紧指挥一直站边儿上装雕像的两个手下。

　　那两个手下见小憋佬下命令了，双双站在小憋佬面前，替他挡着急着揍人的鬼仔。

　　“猛子，猛子？”夏起怕挡不住他们，冲着最里面着急的大喊。

　　猛子听见夏起叫他，从一群拍他马屁的工人师傅群里探头出来，然后就瞧见了小憋佬跟鬼仔对峙的画面。

　　“MD!敢来砸我场子！我今儿给你拼了！“猛子抄起地上的钢筋条，气势汹汹地前去应援。

　　夏起头大了，他忘了猛子是二傻子了。

　　小憋佬眼见他们真的要跟自己舞棍弄棒的，忙偷偷给王海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王海接通了，可王海一听小憋佬的声音又给挂断了。

　　这下，小憋佬害怕了。他急声冲夏起喊道：“夏起，你给王海打电话！”

　　夏起努力按住鬼仔，又一边拿长腿挡着猛子。他不想帮小憋佬，他只想让场面和平一些。

　　“你是想让鬼仔进局子吗？”小憋佬高声喊的同时，缩起身子躲在两个打手的身后头。

　　这下，夏起心动了。

　　鬼仔确实是刚入夏时，他们从局子里把他捞出来的。眼见公司马上开业，可真的别又进去了。

　　“鬼仔！猛子！你们要是当我是兄弟，现在给我停手！”

　　“妈的！老子当你是兄弟，给你面子，一分钟。”鬼仔骂道。

　　他娘的，他就看不惯小憋佬这副狗仗人势的模样，今儿他不打服他，明儿就不知这狗东西去哪里祸害人，他要真把他打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夏起拨通王海的电话，那边响了两声就接了。

　　王海的声音传来：“有事?”

　　“小憋佬来了，鬼仔跟他打起来了。”

　　“哦。”王海明知故问，“你让鬼仔接电话。”

　　夏起把手机递给鬼仔，鬼仔不想接，就听见王海在那头说，“范老大让我跟你聊聊。”

　　没辙，鬼仔狠瞪了小憋佬一眼，然后接过手机没好气道：“干嘛？！”

　　“你不想找到你家人吗？”

　　“想啊。”

　　“想你打他干嘛。”

　　“不打他不说。”

　　“我不相信。”

　　“不信你听？”鬼仔拿着手机冲小憋佬喊，“你说不说？”

　　“你没答应我条件，我凭什么要说。”小憋佬仰头喊完，又缩回脑袋。

　　鬼仔不无得意：“看，他不说吧？你甭管了，耽误我打架。”

　　“等等。”王海出声制止，“范老大让我跟你谈的，你先别动手。”

　　鬼仔遗憾的收回跨出去的腿，“你快说。”

　　“是这样鬼仔。你不如把这件事当成一笔交易。他给你想要的，你给他想要的，这岂不是很划算？”

　　“划算个鬼嘞！”鬼仔不服气，“他干的啥买卖，我干的是啥？路子不一样，不乐意。”

　　“可以一样。咱们现在新开了一间公司，你就让他在这里当个小业务员，放夏起底下管着。至于他要干什么，你不用管。”

　　“你要这么安排，这事我就不干了！”鬼仔真生气了，搞了半天，王海还是想让他们跟小憋佬干南边的生意。

　　“鬼仔！”王海出声厉喝。

　　“哼！”鬼仔直接挂断手机。

　　事已至此，他非得打死小憋佬。

　　夏起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陌生的电话号码，心中有了答案。

　　果然，范繁星的声音传来：“夏起，你让鬼仔接电话。”

　　“范老大的！”

　　“干嘛！”鬼仔不乐意的接过来。

　　“夏起负责管小憋佬，你负责问小憋佬要线索。”

　　“我…….”

　　“我什么我？我把你从南边带回来时，就答应过帮你找家人。我现在可以兑现诺言了。”

　　“小憋佬…….”

　　“小憋佬什么小憋佬？你信不过夏起还是信不过我？没听过养鬼得养在自己身边的道理？”

　　“…….”鬼仔没吭声。

　　“这事就这么定了！”范繁星说完，就率先挂断手机。

　　“妈的！就知道告状！”鬼仔甩下这句话，瞪着小憋佬说，“改天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