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游戏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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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烟雾里氤氲而出的声音，低沉舒缓，磁铁般把她一下子吸引过去，忍足式的笑容，近在眼前，宛如一杯诱人的毒药。
“真巧。”他眼里含笑，她忍住不为所动。
“恐怕巧的是，我从来不会料理，你大概忘记了吧？”
“没有吃过你做的便当，我可是一直觉得可惜呢。”
“总是有那么多人排队给送，您老人家吃得过来么。你说，如果我费心费力做完料理，你有什么好处会给我？”
一到中午的时候，就总会有女生们走到H班门口，而这些女生们，往往都是来找忍足。而他接过便当盒又委婉地让人家下次不用费心准备了的样子，在她日日看在眼里，怎么会忘记。他温柔，他爱笑，他从不冷淡拒绝驳人家面子，蓝色的眸子里却盛着冷静的距离，难以揣度，其实无人能轻而易举走进他的内心。而此间却有过一个例外——北川悠里。
一张短发少女的精致面孔突然出现在清水的思绪里，使她不由怔忡，直到被旁边忍足的回话拉回现实里来，清水才连忙掩下方才表情里流露出的细微失措。
“也对，清水大小姐从来不用费心这种家务事呀。”他随口一说，却让清水不禁往心里去，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总是这样，他笑得毫不在意，就像是他乐于看她跟自己斗气。
“不过有我在，不用怕。”忍足继续兀自说了下去，“今天免单的，肯定是咱俩。”
话语温柔如这仲夏的夜，忍足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仿佛他们未再相见哪怕几年，对他来说好像也只是刚过了两三分钟，他的谈吐里从没有生疏的尴尬感。忍足侑士，你要让我站在何种立场才好？
“好，那就全权仰仗我们的天才了。”清水深呼吸着试图清醒大脑。
大阪人对“吃”的热情，向来闻名。忍足夹起牛脊肉放在烤架上，烧得正旺的火立刻让它发出了“嗞嗞”声，他娴熟地在恰当的时机给肉翻着身，清水不知不觉中看得出神。
“按这样的速度就好，清水你来替我一下好不好？”忍足的声音忽然把她从恍惚中叫醒，“没关系吧？”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种程度的事我还是会的。”清水一把拿过夹子。
“你在对酱汁做什么？”片刻后清水惊恐地看到忍足慢悠悠地往调味酱里添了一勺蒜蓉。她最害怕含蒜的一切事物。
“让味道更特别呀。”他胸有成竹，“不信你试试？”
清水迟疑了片刻，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夹起来尝了尝。
没有想象中的重口味，忍足把量控制得很好，真的有不一样的味觉冲击。
“唔。居然真的还不错……”清水嘀咕了一句，转身再看烤盘时上面已经是另一番光景，“啊，糟了。”只顾着吃，忘记翻身的肉已经焦了。
“还真糟糕。黑成了这样。”关西腔悠扬的调子听起来倒很轻松，“算了，我来解决吧。”
——忍足啊，看起来挺随意的一个人，其实认真起来比谁都有副样子啦。
——说起来像你挺了解他的样子嘛。
——他可不是随意向人敞开内心的那种人呢……我才不了解。
过去她说罢就撇过头去，避开那个在远方注意到自己的少年饶有兴味的笑容。少女由于紧张而僵硬的身影，却倔强地偏要在青春期的不安里拗出一个满不在乎的造型来；清水在很久的后来回忆起来，才觉得幼稚得好笑，不知他是否已经清楚地看在眼里。
忍足侑士，看起来挺随意的一个人，其实认真起来比谁都有副样子。彼时温柔如夜的少年，如同被复刻般地重现，眼神动作如出一辙，虽然此时他只是在烤肉。可清水知道，他的温柔向来不止她一人了解。更何况悉数过往，他对她说过的话，哪句不是暧昧不明，却始终走到没有清晰的临界点。她期冀，可她却总又失望至极，终究还是坠入绝望的冰窟。
“清水你真的变了好多。”忙碌的空当，他一句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嗯，你倒是好像没怎么变。”回应的语调里没有起伏，清水不看他，娴熟地把肉片翻过身。
他总是体贴地笑，仿佛能洞悉他人的一切心事。而他可曾知道，她心里曾经激荡过的种种波澜。
往昔坐在她后桌的他，却总是什么都走在她前面。新入学的测验，上课看小说却仍旧保持前几名的聪明才智，在意体面外表的程度，甚至于比同龄人成熟的心理，她全部都远远不如他。笑起来有些狡黠，好像对别人并不太在意的那个人，却在她上课偷偷擦去眼角泪水的时候从后面轻轻拍她的背，问：你怎么哭了，没事吧？
在某些瞬间里，好像全世界他最了解她。
可他不知道，她始终没勇气送出巧克力的雨天，半瘸半拐走在路上的时候，没有再感觉倒疼痛，只是想起人鱼最后那句，因为内心更加痛苦。
而最终伤口会在时光里结痂，她又再次站在他面前，不再心慌意乱，还能面带微笑，静如止水。
木炭在铁板下燃烧蹦出星火，烟雾蒸腾，只见忍足娴熟地卷起袖子，衣领敞开的肌肤上细汗似有若无，清水不得不扭过头去才能避开那晃在她眼前时不时强调重点的皮肤。淡淡的小麦色。
“尝尝这个。”身旁递来一双举着筷子的手，夹着一片肉往这边递，清水下意识扭头，匆忙中意识混乱地囫囵吃下了忍足夹来的烤肉。
等等，他刚刚干了什么？
“好辣！”此时已来不及反应害羞，清水连忙在桌上摸到自己的茶杯就举起一饮而尽，“你……”忍足侑士你个混蛋！味觉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能腹诽。
“清水你果然还是这么不能吃辣呢。”身边这人笑得快乐无邪，还是同往常一样习惯随口说出这样暧昧的台词，而清水则回应了他一个冷冷的白眼，生气不再同他说话。
身边的人连忙赔笑，忙不迭给她端上一杯清茶，让她又哭笑不得。忍足侑士，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在多年未见后仍然若无其事地坐在我身边，为什么你生来就懂得谈天谈地逗对方开心，却又为什么不认真地，哪怕只有一次，真正地走进一个人的内心？
“今天，好像还是有些人没来聚会。”清水回过神，接过茶杯喝上几口，旁敲侧击地和忍足说起这个话题，说到一半开始一字一顿的她，像是还没从那阵辛辣的刺激中缓解下来。
“你想说北川？”能轻轻嗅到他身上的淡淡酒味。清水一时有些懊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提起她。可是她仍旧在意。她仍旧在意忍足侑士的想法。
“啊，说起来北川后来去哪了？还有三岛君也没有来吧……坐在你旁边的那个，你还记得他不记得？”面对忍足的单刀直入，清水张皇地兜着圈子。
“是水岛吧。”忍足失笑。
“啊哈，水岛君对不起啦……”清水双手合十对着空气笑着道歉，又忽然有了醉意似的兴叹，“说起来还真是不记得了呐，过了这几年，明明有些事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可为什么有些就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呢？”
说完她望向忍足，本以为会自然得到一句呵附，却对上了对方陷入了思考似的眼神，而被直勾勾地盯上了几分钟，气氛突然陷入一种尴尬，彼此沉默不语的时间，干涩得异常难熬。
“重要的事情我倒是都记得清楚，”忍足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重要的嘛，看来我记得也比你清楚。”他轻轻嘲弄的口吻，依旧带着上扬的尾音，以不拘泥的语气收场。
清水又看了看周遭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们，基本都已经成了大人模样，此刻却还满身是一时脱不掉的稚气。而眼前的人虽不再是少年，她却读不出他明显的成长变化，难道真的因为他太少年老成？
清水和忍足果然成了最终的赢家，尽管旁边几个男生喝多了不服叫板，泷还是坚持着宣布了结果，并在临散场前过了一把当月老的瘾：“清水说她也住品川，今天护花使者的任务就交给忍足你了哦！”
闷热的夏夜终于在即将步入午夜之前变得温润了起来，忍足像是有意在配合清水的脚步，和她并肩漫步。
“最近还在打网球吗？”清水突然心血来潮。
“打得很少了。”对方的回答很平静，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
“为什么？”清水忽然转向忍足，认真的神情看得忍足不由和她一起停住了脚步。清水没想到，随口一问的话题，答案却让她讶异。
“现在不一样了啊。”忍足此刻的回话，于她无异于搪塞。他果然不是没有变。
只是忍足侑士，其实比谁都善于藏得很深。
（注：有关被遗忘的同学的名字梗——三岛mishima，水岛mizushima）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1|| 游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