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人世客

3、不思其反

　　婚后姚超待芸娘如初，似乎除了两人住到了一起，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姚超和芸娘之间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在不停的往前走，一个默默的跟着。如果有可能的话，大概一生都会是这样了。
　　直到姚超遇到丽姬。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恣意的铺洒，姚超的心情也被感染的很好，临时兴起就上了西梁山。姚超追着一只野鸡跑进了矮丛里，结果野鸡竟然不见了，姚超暗骂声晦气，就钻了出来。
　　一眼触及的不是刺目的阳光，却是耀眼的红衣。这是怎样的一种红色，姚超难以形容，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红衣的张扬，每一寸红都流露出叛逆的味道。
　　姚超放佛通过这身红衣看到了青年人身上所应该拥有的朝气，初生的，向上的，反抗的，所有的所有，那是一种只有同类才会懂的气息。
　　甚至不需要看一眼对方的脸，姚超已经知道自己的心脏在怎样砰砰砰的跃动不已。
　　更何况她竟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
　　以往二十多年的生活比起此时都像是空白一般，姚超突然发现自己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女孩而生，为了她懵懵懂懂的活了过去，为了她痴痴的等到现在。
　　无怪乎人们说，坠入情网，当然只能用坠入来形容。明明是亮堂堂的世界，却偏偏像是暗地里有一只大手在将你往下拉，在你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下坠着了。
　　姚超如此，丽姬也是如此。
　　他们之间甚至不需要更多的交谈，强烈的占有欲和不安的情绪同时在心中郁积，只有身体不断的靠近，彼此体温的交融才可以稍稍为这种混杂的情感找到一个细微的突破口。
　　紧紧交缠的舌尖都不足以确定彼此的存在，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像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也不过是一瞬间，甚至都不够告诉对方，我到底有多爱你。
　　姚超开始频频上山，之前姚超就算是在天气最好的季节也只是隔天去一次西梁山，可如今姚超就算每天去一次都觉得不够。
　　对，不够，给他再多，他都认为不够。
　　姚超的兴趣一向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倘若在没有遇到丽姬之前，姚超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对一个人，或是一件事物产生长久而浓烈的兴趣。
　　他说给丽姬听的时候，丽姬娇嗔道：“因为那都不是我啊。”

　　无论姚超说什么，芸娘永远只会安静的凝视着他，用一种透露着鼓励的行为让姚超继续说下去，她是个卓越的聆听者。
　　姚超可以习惯并且恋上一个人的聆听，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在对待他时认真如芸娘。
　　但是那不是爱的感觉，姚超对自己如是说。
　　因为丽姬随时随地插入他的话语中，不管她在哪个环节进入，从没有给过姚超哪怕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丽姬的回应给姚超的不仅仅是鼓励，跟丽姬在一起，就算是争吵都让姚超觉得万分的新奇喜欢。
　　丽姬会轻轻的捶着姚超的胸膛，笑着骂讨厌，明明是骂，姚超却只会觉得无限的熟稔与亲昵。
　　丽姬会跟姚超抢姚超就快要到手的野鸡，行为粗鲁，姚超也只会觉得率真可爱。
　　丽姬会在山间清风吹拂下，翩然起舞，动作大胆放肆，姚超可以清晰的听到风声之中夹杂的难以抑制的自己的心跳声。
　　丽姬会做很多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些芸娘都不会，倒不是她学不会，而是芸娘不会那么去做。
　　姚超开始不停的对比丽姬和芸娘，越是对比就越是惊讶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娶芸娘。他感觉不出来自己对芸娘的爱，或许是因为怜惜，或许是因为承诺，也或许只是因为无知，姚超想。
　　丽姬为姚超打开了一扇窗，透过丽姬，姚超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并不是何等的光怪陆离，明明还是那个样子，但是因为隔着丽姬来看，就是那么的新奇，那么的不同。
　　现今越是讶然，只代表先前是多么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