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令骑马梦京华》予清风

2、第一章 谁打马楼前过

　　九月重阳节，花灯夜市，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舞榭歌台，春光融融，长安城内一派热闹繁华之景。
　　长安城内最大最繁华的酒楼，此刻更是客满盈街，门庭若市，里面正举行着一年一度的“舞林大赛”，此次比赛由圣上钦点，夺得首魁的可以进宫面圣，赏赐丰厚。
　　酒楼正中间更是水泄不通，轻纱曼妙，丝竹环绕的舞台正有一妙龄女子在上轻歌曼舞。
　　那女孩身姿轻灵似燕，舞步变幻奇妙，一旋一转都似那天上九天仙女，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
　　细看那女孩，姿容更是清丽脱俗，肤若凝脂，朱唇上扬，一双大眼睛似有水汽氤氲，长长的睫毛扑扇成一面半圆的蒲扇，轻轻一眨，煞是灵巧可爱。
　　台下已经是议论纷纷了。
　　“啧啧，你说这王小姐可是越长越标致了啊，今年的桂冠我看非她莫属！”
　　“切，我看你就是光顾着看人家的模样了吧，哪里还看得到她跳的什么舞。”
　　“哎，你还说我，那你还不是一样盯着人家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看这王小姐虽然长得确实好看，舞步确实轻巧曼妙，但这个可得看经验，往年的比赛夺得桂冠的可都是柳家大小姐，这王家大小姐今年刚刚及筓，又是第一次参加，可悬。”
　　“您这结论下的未免过早，我看她跳的就比柳小姐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存心跟老子作对吗？老子今天还就……”
　　“你来啊？!老子不怕你。”
　　“哗——”台边人群突然一阵惊呼喧哗声，吵得不可开交正欲干架的两人被这喧哗震的一愣，忙伸长脖子去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三米高的舞台木质栏杆突然断开，王柳萱猝不及防，腰狠狠撞上了栏杆，强大的后劲使她飞出了窗外。
　　周围围观的观众早就捏了一把冷汗，这从三楼摔下去，可得摔个鼻青脸肿，可惜了这花容月貌了。
　　却见高楼一白衣男子飞速跃起，欲抢救正急速往下掉的王柳萱。
　　王柳萱此时后悔极了，暗恨自己的鲁莽冲动。
　　突然，一阵疾疾马蹄声响起，马背上的男子一身红袍，黑发张扬，身姿修长健美，双目冷峻凌厉，剑眉飞扬，丰神俊逸的姿容让路人都看呆了。
　　那男子伸长双手，安安稳稳地把王柳萱接到了怀里。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王柳萱紧闭双眸，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龙诞香，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了自己。
　　“谢谢……”话还没说完，王柳萱就梗在了喉咙里，睁大双眼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深邃幽暗的星眸。
　　好熟悉？不对，在哪里见过？！怎么记不起来了，好好想想。
　　“你没事了？可以下来了吧。”低沉磁性的嗓音拉回了王柳萱的思绪。
　　王柳萱满脸通红，心跳的很快，她赶紧从他怀里下来，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谢谢公子救了我。”
　　“小萱，你没事吧？”一道柔和悦耳的声音传来，小萱回头，看到是李四哥哥，对李四摇摇头，甜甜一笑，嗓音清脆甜腻，“李四哥哥，原来你早来了。”
　　李四一身白衣，身姿颀长峻拔，玉冠束发，眉目温润，面如玉冠，真真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翩翩君子。
　　李四举步向王柳萱走来，注意到救她的那位公子，见自己看他，那人便投来犀利冷冽的的一眼，虽不动声色，却让人感到一股极其压迫的气势。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过李四很快忽略心里的疑惑，抱拳微笑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不必，只是路过。”那男子面上波澜不兴，挥鞭欲走。
　　李四拦道：“不知侠客欲往何处？不如由我做东，在这鸿宾楼请侠客小吃一顿？”
　　那男子没回头，策马扬鞭，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风中飞扬：“多谢，不过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王柳萱见人要走，急了，忙大声问道：“公子你叫什么啊？我在哪可以找你啊？”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一阵马蹄声。
　　“小萱，他已经走远了。”李四低声提醒道。
　　王柳萱这才反应过来，小脸一红，低垂眼眸，娇嗔道：“就知道取笑我。”
　　李四低头看着娇俏的小人，心里一阵柔软，眼里温柔宠溺地似乎能包容下一切。
　　“主子，这比赛……”旁边的下人为难道。
　　“先暂停，仔细查查。”李四抬起眸，眼里划过一丝锋利。
　　“是！”
　　……
　　李四和王柳萱在街上漫步走着，街上华灯初上，十分繁华。
　　“小萱，你记得你今天是怎么摔下去的吗？”
　　“记不清楚了，就是觉得脚下一滑，栏杆一松，就飞出去了。”
　　李四低垂眼睑，沉默片刻。
　　“都怪我平时不肯学武功，不然就不会出今天的事了，还害李四哥哥担心。”王柳萱低下头，自责道。
　　李四温柔一笑：“没关系的，武功不适合女孩学，以后有李四哥哥保护你就行了。”
　　“真的吗？”王柳萱睁着亮晶晶漂亮的大眼睛欣喜道。
　　李四清亮的眼里全是宠溺，弯下腰，亲昵地刮刮王柳萱的灵秀鼻子，温声道：“真的。”
　　“最喜欢李四哥哥了！”王柳萱甜甜一笑，指着前面的花灯铺子中的一个灵巧秀丽的花灯，“我要那个花灯。”
　　这小妮子，真狡猾。
　　“好，我们去看看。”
　　“老板，这个花灯多少钱？”王柳萱闻道。
　　那眉目慈善的老板慈祥地笑道：“这位漂亮的小姐真是有眼光，这个灯虽不是最好看的，确实最有灵气的一个灯，灯骨是用紫玉竹做的，一共二七十四枝，灯皮是上好的动物毛皮，晶莹剔透，最适合作画，这画工啊那也是一流的画师……”这老板说了一大堆，狡黠一笑，“不过它不卖，它只认有缘人。要想要这盏灯，得猜对它的灯谜。”
　　说完，布满老茧的手递给王柳萱一张字条。
　　王柳萱细看那灯谜，念出来道：
　　“一生一世帝王家，痴心痴意恋海棠。海棠未满白发长，深情终被无情伤。”
　　李四浑身一震，拿过那张纸，面色惨白，双目凄怆，喃喃道：“深情终被无情伤。”
　　“李四哥哥，你怎么了？”王柳萱看李四面色难看，急急甩掉那张纸，“算了，我不要这个花灯了，我们回去吧。”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覆盖在王柳萱的手上，李四温雅一笑，已不复方才神色，柔声道：“我没事。”转头对那老板说：“灯谜我猜出来了。是情深不寿。”
　　那老板浑浊的老眼一亮，笑道：“公子好学问，您猜对了。”举起一旁的花灯，“您可以拿走这个了。”
　　李四将花灯递给王柳萱，柔声道：“给你。”
　　王柳萱扬起甜美纯真的笑容，一双璀璨的大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动人美丽，“谢谢李四哥哥。”欢欢喜喜地向着前方糖葫芦铺子跑去。
　　李四眼神追着那道身影，在后面默默跟着，清亮的眼里一片忧悒，嘴角仍挂着微笑，可这笑容里的惨淡寂寥，只有自己清楚。
　　深情是否注定无情？我李四只想能执她之手，和她共度一生，连这个苍天也不愿成全吗？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迟迟不敢告诉她身份，就是怕和她隔阂了。
　　还能追逐她的身影到几时？还能护她几时？
　　随即，又是一个苦笑。
　　她，也只是个不识情滋味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