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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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已经是大地逐渐回春的时候，但顾雪城却仍感到浑身的寒冷。他裹着棉被断续咳嗽着，早上发的饼干也整齐摆在桌上丝毫未动。
田喜庆走进简易寝室，看到他从棉被里只露出散乱的黑发。
“怎么了，外面很吵……”顾雪城艰难地用双肘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地问。
“关在地下室的那个丧尸不见了。”田喜庆皱着眉，把收音机放在木箱做的桌上。
顾雪城一下子出了身汗，“怎么不见了？”
“我听大军他们说早上一看就不见了，绳索也给挣脱了。”田喜庆双手撑着膝盖，坐在铺盖边上，“都在找呢，就这么大个地方，那丧尸能跑哪去？愣是找不着。”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间外面尖叫声起，一片骚乱。
田喜庆立刻跑了出去，顾雪城也掀开被子，扶着墙走出小房间。他走到门口已经一身的汗，紧接着听到几声枪响。
眼前孙胤扑在那个怀孕的仓库管理员身上，大军在后面朝他放了几枪。满地是血。
这几枪似乎没击中要害，孙胤蹒跚站起来，仰脖子发出奇怪高亢的呜呜之声，就像是草原上的呼唤同伴的狼。
大军在后面大叫不好，顾雪城也本能地察觉事情不对。紧接着大军又发了一枪，这次中了胸口，孙胤摇晃几下砸到在地。
顾雪城走过去，蹲下来检查孕妇的情况，却听到耳边幽幽的一声，“顾……雪……城……”
顾雪城正病着，被这怪异的声音惊得险些叫出来。孙胤瞪着眼睛躺在地上，已经有些腐烂的口腔散发着臭味，不断的一张一翕，“顾雪城……小心……小心……”
“小心冯平……”
“你说什么？”顾雪城一惊，“你让我小心谁？”
孙胤的眼珠不在拧动，嘴巴也如黑洞一般张开。他已经彻底的死了，不再是丧尸，而只是一具尸体。
顾雪城实在太过震惊，他根本不明白孙胤的话。冯平是他的朋友，更是孙胤的战友，为什么他临死前要告诉顾雪城，小心冯平？
这时候大军他们已经冲过来了。孕妇已经吓破了胆，脸色死白，一句话都说不出，脚下的血迹却变得浅淡。
“羊水破了。”顾雪城强迫自己把孙胤的话放下，专心对付眼前的事。一般人在这样的时候，已经完全顾不得其他，然而他却总是最镇定的人。
他注意到孕妇大腿根部也有伤口，他这要检查，大军吼道：“妈的！她被丧尸咬了！”
大军一把抱起她，送到了她住的那件简易房间。
“不要搬动她……”顾雪城身体虚弱，却也拦不住，只得勉力追了上去。
孕妇叫也叫不出，只把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顾雪城脱下她的裤子，发现宫颈口已经开全，胎儿的头顶都可以看到了。他再细细检查她大腿根部的伤口，确定了枪伤。
“那种时候不开枪又能怎么样？你不要多嘴，引起仓库里人恐慌。”大军说。
“你怕他们指责你？”顾雪城按压包扎了她的伤口，但他知道股动脉被打穿，恐怕很难止住血了。这里没有手术台也不能输血，这个孕妇难逃一死，语气里便带了怒意。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他隐隐想起了当初在超市看到的疯狂抢劫的情形。现在仓库里的人在这样的封闭特殊的环境中，连杀人都理直气壮。仓库里的其他人似乎也对大军朝孕妇和丧尸一起乱射没有异议。
孕妇这时候倒反而像清醒了，她用湿冷的手紧紧抓住顾雪城的手腕，生怕他跑了一般，“救孩子……”
这是母亲的本能吧，临死前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顾雪城对她柔声说：“吸气，呼气，再呼气，对，保持这个节奏。”
大军低沉问：“医生，你干什么呢！”
“助产。”顾雪城淡淡说。
“这种小孩出生了也是死，你多此一举，我这儿也没饭养他！”大军怒喝。
外面忽然又是一阵嘈乱，严向前几步跨进来径直喊大军，“丧尸大部队来了。”
“卧槽怎么回事！”
“应该是之前那个丧尸临死前的嚎叫引来的。”严向前回答，“百来只，打不过。”
“打不过也他妈得上啊！”大军头发都竖起来了，也没工夫再理顾雪城，跟着严向前跑了出去。
铁丝网之外，密密麻麻的丧尸部队正浩浩荡荡围过来。负责守卫的人先站在高处射击，然而只射到了前面一排几个丧尸，后面的仍然不可阻挡的压过来。丧尸已经在百米开外，仓库里的人却没一个敢冲出去。
出去就是死，任谁都知道。几十只丧尸都有一搏之力，但与上百只丧尸对抗根本没有胜算。
“所有人都去，不去也是死。”严向前说。然而所有人都在他的身后，没有一个人向前迈步。
他朝大军看了眼，自己一个人端着枪打开铁门走了出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丧尸们纷纷在百米外止步。他们像是受到了吸引，转头看向西边。仓库的人也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机车马达声，紧接着一辆红色的巨型越野冲进了他们的视线。
那红色越野开的飞快，眨眼间撞飞了四五丧尸。车子一停，顶窗被一把推开，一个穿黑风衣戴墨镜，扎了个马尾辫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男人站在车顶，举起机关枪哒哒哒扫射个不停。不断有丧尸中枪倒下，其他人只是看个花哨，严向前却看得心惊：没有一枪不是正中要害。即使是他这样经过训练的军人也做不到，这个男人绝不是一般人。
“开门开门！”男人站在车顶高喊。
仓库里的人当然不会随便给外人开门，没想到那男人居然直接跳下车朝这边走过来。一路过来不断有丧尸扑向他，但他头也不转一枪解决一只。走到大门前他先随便晃了两下，发现打不开；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几步蹬上一个跟斗翻身落地，然后就这么进来了。
“我主要是来这找人的，顺手帮你们解决一下困难，”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你们这儿有没有顾雪城这个人？”
从众人的表情里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于是笑了笑，“哎，终于找到了，找死我了。他人呢？”
正说着话，一个细瘦的人影朝他走过来。
伊仄几乎认不出他，那样苍白消瘦，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怀里还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婴儿。
婴儿在他怀里睡得很安详，他的眉宇间也很平静。在这样的乱世中，这个男人始终如一的安详宁静深刻而剧烈地撼动了伊仄的心。
“雪城……”他缓步走过去，想要碰触他，却又不敢伸手。男人太过瘦弱，连下巴都削尖了，仿佛一碰就会飘散一般。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见过顾雪城的各种状态，却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应该走这么久。病毒爆发所有人都携家带口逃难，他却把自己的爱人丢下不管。这些日子他经历了什么？
顾雪城变换了个姿势，让臂弯中的婴儿睡得舒服一些。伊仄看着他照顾婴孩，心头一热。除了这个男人，大概不会有谁在这种时候关照一个孩子。顾雪城无论心里压着多少事，行事上始终是个细致和缓的人。
“伊仄，”顾雪城抬起头，“好久不见了。”
伊仄觉得这句语气平淡的话狠捅进他的心窝，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成了这样不咸不淡的。顾雪城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让伊仄又心痛又气愤。
“你……”伊仄刚想上前抱住他，他却退了半步。
王大军见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小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