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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怪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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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城第二天去中科院参加了一场神经-感染-微生物新进展报告会,虽然这场报告会的主题是颅内感染,但主要还是感染病学专家和微生物学专家的交流平台。
其中有一位做汇报的老教授他学生时代就有过交往,叫袁毕方,是研究病毒,尤其是狂犬病毒方面的专家。
“周所周知,狂犬病目前来讲还是一种不可治愈的疾病,100%的致死率。这种病毒,通过被狗咬伤等方式,从外周的神经纤维逆行向上,最终侵入中枢神经系统,造成病人出现高度兴奋,恐风怕水,最后全身麻痹,死亡。”
“1884年巴斯德发现了狂犬疫苗,虽可以在被狗咬伤后紧急注射进行预防,但是一旦发病,无可治愈。经过2-4天的前驱‘感冒’症状,到1-3天的高度兴奋期,最后到6-18个小时的麻痹期,患者呼吸和循环衰竭,迅速死亡。”
“但近期我的研究小组发现,经过上述实验处理,一部分病犬的病程可停留在兴奋期,”袁毕方扫视全场,目光与顾雪城碰触,朝他点头致意,继续道,“这种兴奋期可以一直维持一周的时间,病犬会出现心跳停搏,然而一旦抢救过来,病犬的运动能力恢复正常。”
他话音刚落,满座哗然。
狂犬病变成可能治愈的疾病,这是足以震惊世界的研究成果。
“当然,这只是个初步的试验,我们对病犬的观察时间还不够长,也缺少重复的实验进行更进一步的验证。我们会继续进行该项研究,并陆续发表研究结果。”袁毕方微微笑道。
散了会,袁毕方直接走到了顾雪城面前。他已是古稀之年,白发苍苍,早年留学德国,带着点那边的绅士做派。
“顾教授,你对我目前的研究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是了不起的研究,不知道脑组织的病理结果如何?病犬神经功能方面的评估怎么做的?”顾雪城问。
袁毕方一下子笑了,“果然是B大最年轻的顾教授,天才顾雪城,一针见血,不问那些门外汉的问题。”
“认识这么多年,您老不要再说这种话了。”顾雪城也笑了。
“脑组织的病理结果和疾病表现相反,”袁毕方忽然严肃下来,压低了声音,“病毒的扩散并没有停止,甚至比之前更弥漫。”
顾雪城一下子怔住了。
“你是脑神经的专家,所以我今天特地邀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在这方面的见解。”袁毕方的语气更为恳切。
“病理结果病毒仍在复制扩散,说明疾病在进展,但是临床表现却反而出现了减轻和改善……”顾雪城沉吟起来。
“要不上我研究所看看?”袁毕方当即道。
顾雪城正要回答,突然手机响了。他道了声歉接起电话。
“主任抱歉打扰您了,有个事需要向您请示一下。这三天里咱们急诊连续收了三个精神异常的患者,这三个患者其中两名之前都有明确的狗咬伤史,症状表现也和狂犬病类似。但是查狂犬病毒抗体是阴性的,病毒分离的结果还没出。”打电话来的是神经科急诊的值班大夫,“传染病卡已经上报,但这么频繁的出现疑似狂犬病的病人,我们担心是否有新型的病毒爆发可能,所以和您汇报一下。”
“我知道了,我下午回医院,你准备一下查房,把病人家属都叫来。三个病人先全部隔离。”顾雪城说完挂了电话。
“顾教授你先忙你的事,大夫工作比较辛苦。”袁毕方说。
“您说的我很感兴趣,这周四您方便吗,我去您研究所看看。”顾雪城说。
“没问题,就这周四了。”袁毕方上前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顾雪城开车回到医院,去食堂吃了顿午饭,换上白大衣就直接去了地下一层的急诊。
“主任来了!”
“病人在哪?”顾雪城把三份病例翻阅了一遍。
“我带您去,在隔离室。”主治医师说道。
三个病人分别是45岁男性,70岁女性,和30岁孕妇。三个人家中都没有养狗,但孕妇和老年女性都明确被野狗咬伤,只有中年男性没有提供明确的狗咬伤史。
患者发病后临床表现和脑脊液结果符合病毒感染,但狂犬病抗体阴性。
顾雪城查看了病人,病情最重的是70岁的女性,已经气管插管用上呼吸机。他挨个询问了患者家属,重点追问了45岁男性的病史。
45岁男性名叫葛建国,是当地国营单位下岗职工。他留在医院的家属是他的姐姐和女儿。
姐姐和女儿明确表示,患者最近没有告诉她们被狗咬伤过,患者身上也没有伤痕。“但是我妈妈之前被狗咬了。”患者女儿说。
“你妈妈在哪儿?”顾雪城问。
患者的女儿看了看她姑姑,患者姐姐说:“前几天刚过世了。”
顾雪城一惊,“她因为什么过世的?”
患者姐姐沉默了一下,“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吧,好像有点精神错乱似的,五院说可能是狂犬病,到医院两天就走了。”
如果想查明白病因,应当动员这家人给已经死去的亲属做尸检,顾雪城作为医生当即本能地反应。
“恕我多问,她已经火化了吗?”
出乎顾雪城的意料,患者的女儿忽然哭了。她整个人蹲在地上,深埋着脸,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顾雪城找了个小大夫帮着安慰她,把她先送到了休息室。
患者的姐姐叹了口气,“她妈妈火化不了了,她尸体在医院太平间不见了。”
顾雪城这下子当真震惊。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些死亡事件之间必定有着一条暗线相连。
45岁男性葛建国的爱人被狗咬伤,可疑狂犬病致死。没多久葛建国就出现类似症状发病。所以他们极其可能患的是同一种病。如果是生活环境或者饮食中的一些因素导致患病,那患者的女儿也应当得病才对。
相同的生活环境,女儿没有得病,夫妻却均发病,而起病前妻子被狗咬伤……那么唯有一条传播方式是只在夫妻之间可以发生的,那就是性传播。
可以通过唾液进入伤口传播的病毒,完全可以通过性传播。
这样就可以说通了,这三名患者,包括之前死去的葛建国妻子,患得极其可能都是同一种病。这种病表现近似狂犬病,却短期集中的流行,可以通过唾液进入伤口和性传播,最初的传染源可能是病犬。
而更离奇的是,葛建国的妻子尸体在密室中失踪。这一点就不是他这个医生能够回答的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主治医师忽然打电话过来。
70岁的老年女性刚才呼吸心跳骤停,正在抢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