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闭月》寸海江心

123、第 123 章

　　许褚睡得昏天黑地，厨房又端了一碗醒酒汤来，他自然无福消受，张辽又接了一碗喝，倒是清醒了不少。

　　“辽失态了，貂蝉大人勿怪。”

　　方夏摇了摇头，道：“无妨，是仲康失仪才是。”

　　她还没见许褚喝醉过，这副模样也是第一次见。

　　见张辽脸上潮红一直没退，便问：“文远可要去休息休息？”

　　张辽也觉得有点头晕，见方夏这么说，便没有坚持，方夏便让卫兵引着他，去了另一件客房。作为军中大将，不出意外，张辽当是和许褚一般，宿在军营的，因此太守府并没有收拾他的住处。

　　方夏本没喝多少，但这么一番折腾，竟然也觉得酒意上来了，张辽去休息了，她一时间无事可做，干脆道：“奉孝，陪我出去走走吧。”

　　陪主公聊天散步，当然也是谋士的工作范围，郭嘉起身道：“是，主公。”

　　两人一同走在许昌的道上。

　　方夏本来还想说说王粲的、张辽的事儿，聊一下接下来的发展，有了张辽的助力，真开战底气都足了不少，明明有那么多的事儿等着她去做，但被微醺的暖风一吹，竟忘了大半，只觉得这一刻心中格外的宁静。方夏忽然道：“奉孝……”

　　“主公？”郭嘉侧过脸来，清亮的目光静静看着她，等着接下来的话。

　　方夏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来了，她对上了郭嘉的眼睛，仿佛下一刻便要醉在其中，轻轻道：“奉孝，瞧！那不是你先前的住处吗？”

　　原来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郭嘉原本在许昌的住处。

　　方夏原本也有个屋子，只是搬去太守府后让给了甘玉母亲，让她们母女两住，但郭嘉的屋子却是没有人占的，在他搬去太守府后便空置了下来。屋门上了锁，方夏拽了拽没能打开，想了想，直接绕到一侧翻身进了进去。尽管两年过去，她这身手比当初倒是不曾退步多少。

　　后院那口井上生着些青苔，方夏望过去，似乎看到了两年之前，那个躺在井口处，懒洋洋冲她微笑的人。那次她和郭嘉谈了些什么来着？方夏正想着，不自觉走过去坐下，却听得院外郭嘉的呼唤声，他道：“主公，嘉还在外面呢。”

　　方夏回神，看着显然没法翻墙进来的郭嘉，起身去了前屋，打开了门闩。

　　郭嘉走了进来。

　　屋内许久没通风，空气略有些沉闷，两人走到后院，并排在井边坐下。

　　“主公可是身体不适？”

　　方夏喃喃道：“有点头晕。”

　　她参加过的酒宴不少，虽然上辈子没喝过酒，对于酒量什么的没什么概念，但感觉到醉了，这还是第一次。大概是风吹的吧？方夏这么想着，不自觉垂下头，靠在郭嘉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街上的风是暖的，井口吹上来的风却带着微微的凉意，方夏有点困了，她声音有些含糊，说：“奉孝，既然董仲颖已死，长安的局势，问过文远后……可要去管上一管？还是静观其变更好？”

　　方夏在接到陈群的信，知道张辽到了宛城后，也料到早晚有一天会有这么一封信，尽管这两年和王允关系淡了许多，也就因为利益需要，这才回了他一封信，但她觉得王允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是。

　　“主公莫忘了袁公路旧事。”郭嘉听她问起正事，当下便肃然作答。

　　郭嘉素来喜欢用奇险之计，高风险带来的是高收益，但这一刻，他却给出了一个和他性格不太切合的回答。因为长安这个局势，实在是太乱了，貂蝉势力在豫州这块玩得好好的，真去管长安，怕就是肉包子打狗，或者说步袁术后尘了

　　豫州才是大本营，长安那边的事儿，管了不一定有好处，但一定有坏处，袁家还在一边看着呢，刘表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法，甚至统一兖州的曹老板会不会把眼光放到繁华的豫州来，这都是有可能的。

　　方夏低声说：“自不会忘，只是想着，义父也该有消息了。”

　　王允确实没兵权，但是她这个义女有啊。毕竟无论如何，一个孝字压在他身上，总比其他人更得王允信任。她或许不会听王允之令，但最多无视这封信，不至于对王允下杀手，甭管有用没用，就算搂草打兔子，王允也肯定会试试的，万一她从命了呢？

　　而且方夏还想到了一点，她历史学得不好，但打了游戏，也知道贾诩让李郭两个人，她就记了个姓氏，名字叫啥不会念，反攻长安，杀死王允，一计余毒天下，彻底拉开乱世的序幕。现在贾诩出现在她这儿，长安的局势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多时方夏不回话了，郭嘉发现她似已经醉过去了。

　　方夏做了个梦，大约是聊到了王允，她梦到两年前，刚变成貂蝉，即将离开的时候，和王允道别，王允一句话不说，只一直磨墨写着信，神色深沉。不知过了多久，方夏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睁开眼，发现面前站了个卫兵。

　　“貂……貂蝉大人。”卫兵犹豫的说道：“您若是身体不适，当去看看大夫。”

　　不仅仅麾下很多工作狂，方夏在底下人看来也是挺拼的，兢兢业业，不曾有一日懈怠。据传她身体也差点因为劳累过度垮掉，若不是张仲景先生开了药，现在比郭嘉和戏志才也好不了多少。当然，这只是谣言而已。

　　方夏还没搞清情况，揉了揉有点隐隐作痛的头，那股醉意彻底退去，看了看所在的环境，忽然醒悟过来。

　　她连忙直起身，道：“无妨，有什么急事？”

　　卫兵答道：“长……长安急报！”

　　不知道这算不算想什么来什么，她先前还想着这事儿，这便来了。

　　“义父的信吗？”方夏下意识道。

　　“王子师胸中自有丘壑，必能化险为夷，主公勿忧。”郭嘉道。在卫兵面前，显然不好把他们义父义女之间的不合暴露出来。

　　方夏听他这么说，笑了笑，说：“倒也是。”

　　即使王允真来了消息，她也不会响应的。

　　方夏点了点头，道：“我马上到。”

　　她扭头去看郭嘉，见他右臂似乎有些僵了，自然便伸手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道：“刚才有点醉了，辛苦奉孝了。”

　　愣在一边的卫兵这才回过神，赶忙过来帮了把手。

　　两人回到了太守府。

　　桌案上便放着一张以特定手法折叠的绢帛，一看便是王允的习惯。

　　方夏回屋找到了当初从洛阳带回来那一份竹简，逐一对照着开始读信。

　　王允这封信写的和她料中的没有太多不同。

　　简单提了一下，他卧薪尝胆，在董卓麾下干了两年多，终于取得信任，除掉了董贼，但如今长安局势还是很乱，董卓虽然死了，他底下一堆兵将，希望貂蝉念着大汉天下，进京勤王，力挽狂澜于既倒。

　　这是一封相当没有“诚意”的试探信件。对于长安具体的情形，究竟有多少士卒等等一概不提，不大像是王允的风格。王允做事儿缜密，称得上滴水不漏，真有这方面的心思，怎么也不可能开头就打大义这张牌，但是这暗语又对得上……这就有些令方夏不解了。

　　她看完，誊抄了一份没有加密的版本，递给郭嘉。

　　郭嘉看罢，笑了笑道：“这当不是王子师本意。”

　　他虽未和王允相处，但几番与王允隔空交锋，对他的手段也是熟悉的。

　　京中除了王允现在还有谁？方夏不用问张辽也知道，还有个吕布。王允能成功，虽然没了她当连环计的主人公，但吕布还是在的。这封信是王允敷衍吕布写的吗？那还加密作甚？以方夏对吕布的了解，他怕是看不懂的。

　　那么，除了吕布之外，京中还有天子刘协，一些其他的大臣，王允打算敷衍的是他们吗？一方面王允心中知道貂蝉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义女了，另一方面他在明面上还是需要这一层关系的。毕竟现在貂蝉也算是让人忌惮的大势力了。

　　她摇了摇头，一时间也难以下决断，不过也觉得这个分析差不了太远，道：“还是得问问文远才是。”

　　陈群虽然在信中也写了一些张辽提到的有关长安的事儿，但并不多，很多东西还是得问当事人的。

　　她刚准备跟卫兵打招呼，让他们在张辽醒来后，通知她一声，结果卫兵表示张辽已经醒了。

　　卫兵引着方夏来到了正厅。

　　方夏引他入座，简单说了一下王允来信的情形，道：“此番打扰文远，便是想问问，京中情形究竟如何了？”

　　张辽既然投了方夏，见她问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虽然是武将，却是有胆有谋，行事缜密，难得的帅才。不仅仅因为亲身经历，对于长安局势了解颇深，而且还有一些自己的见解，此时说来也让方夏眼前一亮，获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