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闭月》寸海江心

105、

　　拜访杜袭的过程乏味可陈，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半日对天下大势的畅谈后，方夏终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也可能是本身好感度就高，将他说得动容。除了郭嘉这样的特例，大部分的文士对于汉室天下，还是有着信心的，只要抓住这个立足点，可劲儿忽悠，很容易成事儿。

　　当然，前提双方得是兄弟姐妹，不然门都不一定进得去，见不到人就什么也别说了。

　　方夏惯例说了一句“得公之助，如虎添翼”，然后把人安排到了荀攸手下，让他一起和荀攸去宛城赴任。许昌这边勉强还能运转，宛城那边是不派人不行了。这么一来，到时候只需要再调两个人过去，就可以把荀攸换回许昌来了。

　　杜袭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许昌的太守和三大重臣位置都没了，方夏目前还没领豫州牧，自己兼任的许昌太守，真拿下另外两城挂上豫州牧之后，她就会把太守的职位让出来，让荀彧当太守，这么一来，荀攸回来位置也正好够。

　　军事重臣郭嘉，内政重臣荀彧，军师重臣原本是荀攸，调他去宛城之后，会暂时由贾诩接任。在许昌杜袭即使自负才华，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寸功未立的情况下，直接地位跃居其他人之上，他去宛城，就宛城现在缺人的状态，还能得一个重臣的位置，也不是全无益处。

　　这件事儿做完，方夏总算是把积压的事儿都给清完了。

　　翌日，方夏早起在城门口送别往宛城赴任的荀攸和杜袭。

　　她先对杜袭勉励了几句。

　　杜袭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很感动，表示会为貂蝉大人尽自己绵薄之力。

　　接下来，方夏对荀攸道：“公达，我这儿有一封昭姬亲笔信要交给你。”见荀攸面上有些波动，方夏这才道：“是件公事儿。”

　　她把蔡琰小师弟王粲的事儿和他说了说，才道：“让长文留意一番，此人若是出现，这封信当能挽留一二。”

　　荀攸道：“攸谨记。”

　　这件事儿告一段落，方夏算是把这些时间累积的事儿都处理完了，

　　但因为城中事务繁多，连一向懒散的郭嘉，也没法睡大觉，得管些事儿之后，方夏显然不可能当个甩手掌柜。她想了想，接手了一部分关于账目的活儿。即使是个网瘾少女，上课没好好听过，什么复式记账法玩不转，但算个加减乘除还是没问题的。不但快，正确率还高。

　　方夏忙了半天，想到了这方面也可以教导一下甘玉，便把人叫了过来，给她上了新的一课。这个时候《九章算术》已经成书，基本的数学概念已经存在，能够解决相当一部分生活之中的数学问题，如田亩大小，装粮食的不同容器之间的换算等等。

　　但读书识字的人本就少，这本书又不像四书五经那般受重视，看过的人更少，会学以致用的更是少之又少。加上算盘还是个没影儿的事儿，大部分人主要是依靠经验以及心算和笔算，效率非常的低。

　　这应该是方夏教给甘玉最有用的东西了，至少能用，之前那些东西，听起来挺高大上的，但可能一辈子都派不上几次用场，尤其是她自己都是半桶水的情况下。

　　这件事儿还引起了另一件事儿。方夏课上完之后，她随口和甘玉出了一道鸡兔同笼的题，毕竟她上学是被这道题荼毒过得，轮到小徒弟，当然也应该享受一下，于是这个问题提前了几百年，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甘玉刚被方夏灌了一堆数学知识，小脑瓜子嗡嗡的，一时半会当然解不出来，第二天去读书的时候，便问了上课的先生。《九章算术》之中是有解一次方程组的问题的，难住了甘玉，却难不住成人，先生觉得这个问题挺有意思的，尽快给出了答案，并问起了这件事儿。

　　在甘玉心中，自家老师自然是最棒的，她顿时化身貂蝉吹，把老师吹了一通。不巧的是先生也是个吹，方夏之前和他争了一通，因此改了私塾之中教学的书籍类型，他反倒是觉得貂蝉大人不是徒有虚名，是有真才实学的。方夏不自觉又被夸了一次大才。

　　这么一通吹完不算，先生还跟着甘玉来了一次“家访”。

　　方夏最初有些意外，但和先生谈了谈，反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她缺的不仅仅是文职人选，实际上算学的人也挺缺的，这些活儿读书人不太看得起，也不大愿意做，但底层百姓又做不了，这种小吏和平的时候可能父子代代传承不绝，到如今战乱的时候，才是真的不够用。

　　如果要培养一批能够投入使用的政治人才，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和她之前预计的一样，没有十年八年的别想了，但是算学人才，相较于前者，还是较容易速成的。这么一来，明年她能把宛城的底层小吏给替换一部分。如果能自上而下掌控住宛城，便不愁袁家惦记了。这些世家若是有异心，想要重复一次把城池再换一个主人，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托甘玉的福，本来就繁重的课业再次增加，她的同学们又多了一门算学课。

　　同时，方夏的军队也开始扩招了，不仅仅是许昌，谯郡和宛城也会挑些适龄的人，等完成了秋收的事儿，一起到许昌来接受训练，有了粮食底气便足，可以放开限制暴兵了。这些人之中，看起来机灵的，则也可以加入算学速成班，经过一个冬天的填鸭式教育，在明年作为基层吏员使用，就不必去当士兵了。

　　在这期间，往谯郡赴任的陈纪路过许昌来见了方夏一面，向方夏表达了一通感激和敬仰，顺便带来了荀攸和陈群的消息，他们在那边挺好的，一切顺利，然后离开了。没有见到贾诩，他工作积极性还是挺高的。至于见到会怎么样，方夏在缺人的时候，暂时还不想知道。

　　紧接着，方夏收到了来自谯郡的第一个反馈。

　　钟繇收到她的信之后，在城中进行了一番巡查，倒真找到了一个可用之才。

　　他叫韩胤，也是袁术的手下，不过在势力之中，并不算很受重视，仅仅比没上位前的陈纪强那么一点，袁术败后，他也和队伍失散，因为孤寡家人，不像陈纪那般还有家人在，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便就近在谯郡住下了，依靠替人写两笔字混日子。

　　钟繇找到他之后，韩胤也没犹豫，听说貂蝉大人需要他的力量，当下便点头，如今已经成为了谯郡的一员。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发一纸调令过去，他即刻便可赴任。因为才调了个陈纪过去，再把他调去宛城，也算是一换一了。

　　第二件反馈，则是来自贾诩那边。

　　袁家和陶谦的交易挺顺利的，没有遭到拒绝。

　　徐州近几年都算是丰收，粮仓内的陈粮堆的老高，今年的收成都快装不下了，陶谦身体不大好了，又无心再扩张，一心只想守住这一番基业，对得起徐州百姓，以旧粮换些东西，对他来说也是不亏的。

　　毕竟徐州只有一个，而他有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时候陶谦显然还没生出把徐州让给别人的心思，要在两个里面挑一个继承基业，另一个怎么也得补偿一二，财物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通过这件事儿，也算是和袁家套了套交情，总比结仇来得强。

　　之前贾诩找方夏要了一批财物，目的是收买笮融。

　　作为掌控三座城池的诸侯，方夏是挺穷的，她接手一个空空的、一穷二白的许昌，底蕴不够，但财物她还是有一些的。以前作为貂蝉离开的时候，王允赠与了她一部分，作为许昌太守，一年以来，她自己也是有俸禄的，加上底下人也会供奉一些，还是有点结余的。

　　这些东西凑一凑，也很可观了。另外，谯郡府库是完好的，再找钟繇开库藏添了一些，足够晃花笮融的眼了。毕竟这种见钱眼开、即将走投无路的人，只要一个引子，就足够成为他动手的理由。

　　果不其然，在商队即将离开下邳，离开徐州的时候，笮融选择了动手。

　　他下手挺狠辣的，又是“主场作战”，五百多人的大商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如果不是这件事儿本就是贾诩策划，一直盯着，关注到了商队的失踪，这怕是就要成为一桩悬案了。毕竟这年头这么乱，出点意外算什么？

　　笮融觉得陶谦这儿的日子过得很舒坦，虽然刘表给了他一个保障，能不换主公，继续过现在的逍遥日子，不比千里迢迢跑襄阳去投刘表来得舒服？谁知道这是他动的手？就算知道了，有证据吗？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吧。

　　但这也没逃出贾诩的掌控。

　　他及早派人收尸，然后又“自导自演”了一出，商队最后一人身受重伤，赶到谯郡，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才咽下这口气的大戏。尸体是证据，无数双眼睛也是证据，至于这个蓬头丐面，一身狼狈的人，并不是那一具尸体，谁又知道呢？这件事儿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现在，贾诩给出了方夏一份完美的答卷。

　　接下来，她只要把这件事儿“转述”陶谦，让他处理此事。以陶谦的样子，必然会解决笮融，给袁家一个交代的，那么笮融为了自己小命，他不得不去投刘表了！但事实上，刘表并不知道这件事儿。

　　可别人不知道刘表不知道，那么袁家一旦知道这事儿，一方面是为了报仇，为了这五百多条性命，另一方面，他们绝对不会让刘表的势力更加壮大，他们打不过刘表是事实，但一个被陶谦抛弃的笮融，他们会不会动手呢？

　　袁家如果动了手，刘表背后那个高人还是让他忍耐吗？他又能忍耐吗？对方出的计策固然高明，但若是双方真动了手，便不攻自破了。这还只是贾诩还击的第一招，若是对方真忍得住，他还有后手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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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鸡兔同笼出自孙子算经，大概是公元四五世纪，差不多隋唐前后。
韩胤，别的不用记，知道他在历史上干的最出名的事儿就是想促成吕布女儿和袁术儿子联姻然后吕布反悔这件事儿就行了。反正就是个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