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爱》沈昔畅

1、第一章 （1）阳光下的初识

　　1997年
　　时节已近深秋，午后的阳光温暖照人。
　　这是一条闹市街，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刹是热闹。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妇左手挽着一个质地一般却很精致的小包，右手牵着一个头戴花色绒帽五官精致的小女孩，绒帽上垂下来的两个小绒球衬得小女孩原本粉嘟嘟的脸更加招人喜爱。小女孩穿着一件绣着唐老鸭看起来就很暖和的厚毛衣，这是她的妈妈亲自为她织的，不仅暖和，而且一点也不逊色于商店里那些花俏的衣服，外加一条小绒裙，配上一双非常可爱的粉红色小靴子，让任何人见了她都忍不住要摸摸她的小脸蛋。
　　两人经过一家蛋糕店，小女孩立即被橱窗里各式各样做工精致的蛋糕所吸引，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那些蛋糕眨也不眨，一旁的妈妈看出了她的心思，虽然钱包里的钱所剩不多，但每一次她都尽量满足女儿的小小要求。虽然一点微薄的工资就要维持母女俩的开支，但她从未让女儿感到自己和其他小孩有什么不同，尽管她比别人少了爸爸。少妇名叫素怡，她的丈夫原本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建筑师，本来一家人过得甜蜜滋润，但丈夫却在一次工地视察中发生了意外不幸丧生，那时女儿才六岁，自从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以后，母女俩的生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年轻善良的妈妈宁可对自己苛刻，也绝不让自己唯一的希望——可爱乖巧的女儿吃一点苦，对女儿她从不节省，但自己身上的一件毛衣还是当初体贴的丈夫买给自己的，一穿就是好几年，现在袖口的线头已经有些掉了，虽然穿着朴素，但却依然难掩她面容的端庄秀丽。
　　少妇蹲下身来对小女孩说道：“夕彩，妈妈给你买个蛋糕好不好？”小女孩高兴地直点头，少妇又问道：“今天是草莓味的还是苹果味的？”小女孩不假思索地道：“草莓味的。”素怡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好，我们这就去买。”漂亮妈妈牵着小女儿的手走进蛋糕店对营业员说道：“请问有没有草莓味的盒式蛋糕？”“草莓味的正在烤，应该快好了，你进来跟我看一下。”“哦，可以。”少妇对小女孩说道：“夕彩，妈妈进去一下马上就出来，你在这里等妈妈一下，别乱跑哦！”“嗯！”小女孩笑着点点头。少妇跟营业员进烘烤室，夕彩一个人在蛋糕店里徘徊看着橱窗里精美的蛋糕，然后便走到门口眨巴着眼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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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街角的另一处喧哗之地，有一群装扮夸张的“不良少年”正浩浩荡荡地来势汹汹。后面的四个男孩排成两列阵式，头发纯粹唱起了颜色交响曲，有橙色爆炸头，红白蓝相间，半白半黄，还有纯红火鸡头，每个人都左顾右盼地大跨步走着，晃得很带劲。
　　唯独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位，是纯黑色的头发，有着几个人当中最为帅气冷酷的脸，个头也是最高的，而且这个身高相对于他十七岁的年龄来说无疑也是高挑的——一米七九。他的头发打理得错落有致，很清爽，与他较白又轮廓分明的脸非常协调，给人一种很朝气的感觉。敞着的休闲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内衣，胸前绣着一条醒目的盘旋着的红色龙，脖子上挂了一条长长的粗粗的银光闪闪的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个镂空的大圆环，环的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龍”字，下身穿一条休闲牛仔裤，膝盖处有两个醒目的大洞，还挂着两簇蟠龙丝，右耳挂了一个银色大耳环，左耳则钉了多个耳钉。他的表情也是五个人当中最为倨傲和放荡不羁的，从他这一身的装扮和他那不可一世的狂傲表情，不难看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痞子头！
　　这时两个明显的要风度不要温度这时节还穿着超短裙秀美腿的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美眉朝他们迎面走来，后面的四个小痞子同时目不转睛地盯向迎面撞上来的美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过那两位美眉却是瞄都不朝他们瞄一下，目光一直锁定在最前面的那位外形条件实在过硬的小帅哥身上，可惜妹有意，郎无情，那位小帅哥自始至终都未朝她们看一眼，把她们当空气一样表情酷傲地径直走了过去。
　　“哎，刚才过去的那两个妞儿看到了没？正点呐！”几个人当中个头最矮年龄看起来也是最小的纯红火鸡头对半白半黄说道。
　　“正点？那还不上去搭讪，还跟过来干吗？”半白半黄调侃道。
　　“我我我……你以为我不敢啊？”火鸡头语气明显底气不足地说道。
　　“呵，就你？你敢上去跟她们说一句话我把名字倒过来写好不好？”半白半黄一脸自信地道。
　　“什么呀，你真以为我不敢啊，我只是看不上眼而已，又不是很漂亮！”火鸡头口是心非地说道。
　　“你呀！”半白半黄把手搭到火鸡头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应该好好学学我们老大，你看，刚才那两个一直盯着我们老大看，我们老大眼珠子都不朝她们转一下，你呢，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那也是要有先天条件作前提的，”红白蓝也掺和了进来，“就我们老大这模样，只要是女的，那不管是老还是小都会忍不住盯着看的，不看她就不是正常的女的，再看看我们孔奇，这模样，那是几千年才出这一个啊，要真上去搭讪顶多也就赚个两拳，啧啧～～五官能歪成这样真是难得啊。”
　　火鸡头很是不服气，虽然他说出了90%的事实，道：“喂喂喂，你要拍老大马屁也不用这样损我吧！真他妈龌龊！”
　　“我说的事实而已吗，真理，真理你懂吗？”
　　“真你妈的头！”火鸡头一脸气愤地骂道。
　　“哎~与我无关，我妈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随便骂，随便，啊！”红白蓝一脸反正不是骂自己的得意表情。
　　“你……”火鸡头气得差点没背过去，正要上去捣他一拳却被橙色爆炸头一把拉了回来。“好了好了，小弟弟，你也十四岁了，看到女孩子怎么还这么害羞呢，上去搭两句又不会死的，就算真被打了，下次躲快点不就行了，用不着不好意思吗，真是我们可爱的宝贝！”说着，爆炸头摸了摸火鸡头的红毛。
　　“哎呀，别弄了，你们，一，二，三，都不是好东西。哎哟，不是让你别弄了吗！”火鸡头很不爽地一把甩开爆炸头正在摆弄他红毛的咸猪手，然后把自己的手伸到爆炸头的发堆里就是一阵乱搞。
　　“不要弄乱我的发型啦，我弄了好长时间的耶，允翔，来帮忙啦！”爆炸头向红白蓝求救。
　　“是！”红白蓝立即赶来。
　　“正赫，还站在那儿干吗？”火鸡头叫道。哼！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救兵啊。
　　“哎哟，你踩到我脚了啦。”
　　“你拽我胳膊干吗？”
　　“啊～谁捏我？”四个人你打我我打你立即搅成一团，还搅得不亦乐乎。
　　“闹够了没有？”这时一个低沉却威慑力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四个人立即打住，目光一致朝前望去，最前面的那位不知什么时候已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一脸闲适的鄙夷。四个人以零点零一秒的速度迅速恢复原状。
　　“几岁了？还在大街上搞得这么开心。”痞子头一脸不屑地说道，说罢悠闲地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几个人立即跟了上来。
　　痞子头两手插在裤袋顾盼自豪地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他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径直朝正前方跑去，后面的四位都好奇地向前望去。
　　吸引他的原来是一个正被大人抱着的白白胖胖的大头宝宝，大人正在买东西，痞子头站在大人的背后握住宝宝的小手作握手状，还把那肉嘟嘟的手往自己脸上蹭蹭，捏捏他肥嘟嘟的脸蛋，小孩被他逗笑了，他自己也笑了，不笑时是冰霜一般的冷酷，笑起来却是阳光般的灿烂。他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白兔正要剥开包装纸给那小孩吃，却突然被抱小孩的大人发现，猛地转过身，是一个戴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上下扫描了一番痞子头警觉地道：“你干吗？”痞子头无谓地耸耸肩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小孩可爱，想给他颗糖吃。”痞子头把剥开包装纸的大白兔伸到小孩嘴边，小孩正要用嘴衔，眼镜爸爸却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糖扔到地上：“我儿子才不要吃你的糖！”痞子头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糖，情绪出奇的平静。其他四个气不过围上来就想揍眼镜：“你找死啊！”但还是被痞子头挡了回去，踩过被扔在地上的糖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老大，那老家伙纯粹欠扁，干嘛不揍他一顿？”爆炸头愤愤道。
　　“就是，给糖给他儿子还不要，他妈拽个吊啊！”红白蓝接着道。
　　“看他那嚣张样，老虎不发威当我们老大是病猫啊！”半白半黄也愤愤道。
　　“踢他个猫！老大，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啊，他居然还把你剥好的糖扔在地上，他妈……”火鸡头正说得义愤填膺，痞子头忽然停住了脚步，道：“好啦，你们别说了。不管怎样，他至少还是个疼爱自己小孩的父亲，总比那些……”痞子头仰天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把自己小孩随便丢掉的父母好上一万倍！”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四个人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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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继续浩浩荡荡地走在大街上，突然痞子头眼睛又一亮，那个站在蛋糕店门口的小女孩好可爱好可爱啊，他的脸上又情不自禁地绽开了微笑，走上前去蹲下身来边握住小女孩帽子上的小绒球玩弄着边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孩乌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噘着粉嘟嘟的小嘴用小孩特有的缓慢语调说道：“我叫郑夕彩。”“哇，名字很好听吗，夕彩。”痞子头摸了摸她额头前的刘海，甚至还闻到她身上一股专属于小孩子的奶香气，他站起身来到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个特大的棒棒糖递到她手里道：“来，哥哥送个糖给你吃。”“好！”夕彩高兴地接过糖，可是糖外面的一层塑料包装纸怎么拆也拆不开，痞子头见状接过糖：“来，哥哥帮你拆。”可是他也是怎么拆也拆不开。
　　“哎呀，这个鬼东西怎么拆啊，怎么那么牢啊。”痞子头一边用两只手奋力撕扯一边抱怨道，“你们有没有谁会拆这东西啊？”
　　“呵，老大，我们哪吃过这种东西啊，你都拆不开，看来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
　　“哎，老大，我们还是走吧，免得这小孩家长过来了又该把你臭骂一顿了，搞不好还以为你这糖有问题呢。”
　　“哎，不要你们废话啦。这鬼东西，唔……”手拆不行，痞子头干脆用咬的了，夕彩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痞子头见她笑自己也笑了起来，但还是不停止继续咬。终于，随着“喀”的一声，塑料纸被咬破了，但棒棒糖也不幸腰折了，棒脚的一小块已脱离了母体，痞子头拨开了塑料纸，脸上洋溢着大功告成的笑容蹲下把糖递给她，夕彩举起碎开的一小块递给他道：“哥哥，你也吃。”痞子头摇摇头道：“哥哥不吃，哥哥就是买给你吃的呀，来，先吃这一小块。”痞子头接过那一小块糖塞进了她的小嘴里。
　　随着跟班们的一阵咳嗽声，夕彩的妈妈——那位年轻端庄的少妇拎着一个小蛋糕盒子出来了。痞子头抬起头一看跟被人抓包似的立马起身走人。
　　“喂，请等一下，你这是……”少妇看看女儿手里的糖即时叫住了痞子头，痞子头没理她继续跨步离去。“请等一下！”
　　痞子头这才停住脚步转过身，哎，看来还是逃不掉一顿骂了，还是自己先招吧，他看看那个吃糖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瓷娃娃挠挠头道：“我，我只是……”哎，反正解释了也没用，正等着她劈头盖脸的臭骂，少妇却突然微笑着道：“请问，这个糖是你给我女儿的吗？”痞子头微微点了点头，少妇蹲下身来对女儿说道：“夕彩，有没有跟哥哥说谢谢啊？”夕彩摇摇头。“来，快跟哥哥说谢谢。”“谢谢哥哥！”小女孩边添着糖边笑着对痞子头说道。
　　“呃，不用不用。”先是一阵短暂的错愕，再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脸上甚至还显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
　　“嗯呵，不用谢不用谢，”痞子头更不好意思了，脸上露出了一种大男孩的腼腆，这种腼腆的神情配上他清爽俊俏的面孔更是特别好看，有一种别样的可爱，“可是，你的女儿真的长得好可爱！”
　　少妇朝他笑了笑，和他同时望向吃糖吃得正开心的夕彩。
　　“好吃吗？”痞子头蹲下身来摸摸夕彩的头笑问道。“好吃。”一声清脆的童音。痞子头笑着看了看她，随后便站起身来笑着对少妇道：“我要走了，再见。”
　　“夕彩，快跟哥哥说再见。”少妇对女儿说道。
　　“哥哥再见。”夕彩抬起头笑着对相对于自己如此高大的痞子头说道。
　　“嗯，夕彩再见！”痞子头蹲下来抱住她把脸凑近她道：“来，亲哥哥一下。”后面的四个人都疑惑地看着老大，跟了老大这么多年还不知一向酷酷的老大原来这么喜欢小孩子的啊，当然这个小女孩也确实是蛮可爱的，是人都会喜欢的。
　　夕彩高兴地送上粉嘟嘟的小嘴，虽然因为刚吃过糖而粘粘的，痞子头还是很高兴，站起身对着少妇和夕彩摆摆手笑道：“再见！”其他四个小痞子也忍不住一一用手轻抚抚小女孩粉嫩的脸，随后便转身离去。
　　“再见！”少妇和女儿同时说道，少妇感激地望着五个人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痞子头依然昂扬地走在最前面，背影俊挺而帅气。
　　少妇蹲下身对小女儿说道：“夕彩，以后别人给你东西，要先说谢谢知不知道？”“嗯。”小夕彩乖巧地点头答应道。“真乖，把糖吃了吃蛋糕好不好？”少妇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好！”夕彩高兴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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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那个小女孩的妈妈长得好漂亮哦！”
　　“怪不得生的女儿也这么漂亮。”
　　“像个洋娃娃一样，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
　　“呵，你这个色鬼，人家还是个小女孩哎。”
　　“不知道我妈妈有没有这么漂亮。”
　　“呵放心，就你这样，你妈肯定是个宇宙超级无敌大大大——丑女。”
　　“你欠扁啊你！你妈才丑女呢！”
　　“我无所谓，她丑不丑跟我没啥关系，只要自己长的帅不就可以了，这种事也要自力更生不能靠父母的，像你，长的这歪瓜劣枣的，当然，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长成这样还在大街上游来逛去，影响市容就是你的错啦！”
　　“说什么啊你，欠扁啊！”
　　“哇，好痛哎，你干吗？！”
　　“谁让你不积点口德，长了一张臭嘴不是你的错，不过带着这张臭嘴到处喷屎就是你的错了。”
　　“哇，你属猫的，爪子那么尖，痛啦，放手，放手！你指甲几年没剪啦，别抓啦，烦死了，啊……你别把我惹毛了，你以为就你会抓啊？！”
　　“哇，我属猫，妈的，你属猫头鹰的。”
　　“还不快来帮忙？”
　　“喂……啊！……哦！……哎呀！”
　　痞子头仍然一言不发地朝前走着，从刚才起他的嘴角就一直上扬着，低着头忽然自言自语地道：“郑—夕—彩，呵……”刚才的那对母女竟让他一向冰冷的心莫名地感到一股奇特的温暖，很温馨的母女俩，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还有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正想着，猛地抬起头，却突然发现那四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窜到他前面，四个人早已抱作一团，乌烟瘴气，整个大街都被他们呛到了。
　　“喂，你们几个，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别在大街上搞搞打打的，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我的话你们当耳边风是不是？！”
　　痞子头的话还没说完，那四个就早已一溜烟提腿向前了，刚才还搞得你死我活的，现在倒变得这么默契了。
　　“喂，你们跑什么？我又不打你们！”任他这么喊，那四个还是拼命朝前跑，痞子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