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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儿时的窗,苍老的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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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谷是个心思挺重的小姑娘。”这是俞瑜和阿谷高中班主任说的,俞瑜还记得老师说起这句话的情形。
那时候大概高考前两三个月吧,阿谷陷在理综里死活挣扎不出来,又咬着牙暗暗拼命,整个人好像处在炸毛的边缘。
那天晚上自习,班主任“老蔡”守着,一个跟阿谷一直竞争的女生跑去找老师讲一道导数题,两个人就在讲台上低声探讨了将近一节课。阿谷就坐在讲台正下方,坐在她后面的俞瑜偶然抬头时发现,前面的小姑娘找个圆规把文具袋里的东西倒了一桌子,动作忙乱得很。俞瑜心里想:快炸毛了呀这是。
果然,自习一下课,讲台上的讨论刚告一段落,阿谷就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按着桌子,面无表情地说:“老师,我记得你说过,自习课不许讨论问题,那你......”
阿谷扬了扬下巴,没等老蔡回答,就转身出了教室。胖胖的平时脸上总带着笑的老蔡愣了愣,然后无奈地笑了。
没一会儿上课铃响了,阿谷也回来坐在座位上整理生物错题,没错这节生物。生物老师的课上向来热闹,几个同学把老师围了一圈,叽叽喳喳地问问题,俞瑜也在其中。班里其他同学也在讨论,一时嘈杂。
阿谷低头写着写着停下笔,不由得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话语和行为。冲动劲儿过去,她懊悔了。她越想越觉得后悔难过,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很过分很冲动的事,明明老蔡对班上同学那么关心,为她也整天操心,她倒好,说翻脸就翻脸,那么不尊重老师,想想就觉得不可原谅。
想着想着阿谷的眼圈就红了,不跟老蔡道歉她今晚心里都没办法好过。阿谷揉了揉眼睛,起身钻进问题的同学中间,低声问生物老师借了手机,然后到教室外面花坛旁边给老蔡打电话。
电话一通,听到老蔡如常的声音,阿谷就哽咽着说不出话,那边有些察觉了,就说怎么了你慢慢说。阿谷好不容易发出声音,就一直重复“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说着说着哽咽变成了痛哭。
老蔡安抚了几句:“好了好了,我还以为怎么了,我还会跟你计较这吗?快回去上课去。”阿谷这才慢慢止住。挂了电话,眼泪都被风刮干了,转身回了教室。
俞瑜已经问完了题,倚靠在自己的课桌旁边低头看卷子,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很随意却也很挺拔。看到她慢吞吞地走进来,想也知道刚才去干什么了。
阿谷坐在座位上,抬头看他:“......我怎么......总干傻事啊......”
俞瑜的视线移向她,看看她红红的眼圈,又露出了那种很能安抚人的浅笑:“能理解,自习课那会我也很不爽......道歉了就好了,别放在心上,老蔡也不会怪你的......好啦,来帮我看看这道题,我算的概率老是不对......”
“嗯?喔......”阿谷反应过来,接过卷子,抓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第二天俞瑜去办公室拿作业,正巧听到老蔡和生物老师说起昨天晚上的事,老蔡也很无奈,又有点着急:阿谷最近状态太不好了,名次从前三一直往下掉,掉得都快找不到了...这小姑娘心思重,什么事情都能影响她...
俞瑜拿了作业出来,有些自嘲地一笑。阿谷现在压力很大,自己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像他们这样的教师子女,在重点班如果成绩不好看,即使别人不说什么自己也觉得不好受,好像自己只有特权没有本事一样。还真是她说的,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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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瑜没想到,下午知道阿谷来了学校,晚上自习课竟发呆了一节课,去想去年高三的事情。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看,阿谷是当时最了解他的人。就像那时他赌气搬了课桌出了重点班,等到觉得自己适应不了想回去又不知如何开口时,他让同学告诉了阿谷。阿谷就自告奋勇去替他和当年级主任的舅舅沟通。那天课间阿谷去找他,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问他的想法。他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说,她就一点点小心翼翼又精准无比地去猜他的想法。果然,那天晚上他舅舅“原头”就帮他收拾东西回到了重点班。后来俞瑜听楚源说起过,那天上原头的物理课,原头刚进门阿谷就冲上去要跟他谈事情,连班上的“快准狠问问题第一人”都没抢过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外面谈了半个小时。
想到这,俞瑜忍不住笑了,阿谷啊,不在意的事情完全无视,在意的事情认真得不行。不知道大学上了一学期有什么变化,今天也没见到她,可惜了,她也不主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