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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春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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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啊过的,时光偷偷的就把旧日更换,又是一年花好时,折柳桥边,春风拂面。
棉隐越发的慵懒起来,甚少出门,整日整日的睡觉,绮浮以想来难道妖还有春眠不成?
她可不愿意棉隐这么一天天的眠下去,都不能陪她说话,她还储藏了很多的殷勤没献呢!
虽然棉隐睡觉的时候很好看,但是夜间就能看到的睡颜,把白日相处时能做的好些事情都给耽搁了,她可亏大发了。
有时棉隐睡着了,她在一旁看着看着就生起闷气来,无端的便起了捉弄的心思,棉隐睡得沉,也可能知道身边的人是她,所以任她如何折腾,他都是不会如她所愿的醒来看她一眼的。
渐渐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或者拿笔来给他画个大花脸,或者抿了红唇在他脸上亲得满脸都是。
偷偷笑了好久,又赶紧端了水来为他洗掉,这么独特的样子,只能她一人看到。
不知棉隐是早就知道了她的恶作剧还是怎样,每次醒来都深深的看她一眼,让她莫名心虚了半天。
某天她故计重施的抿了红唇,以此来占尽便宜,消遣时光。刚一凑近,棉隐却猛地睁开了眼,将将把她逮了个现行。
平日里绮浮以对棉隐亲昵习惯了,所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偏偏这次的行为有种故意作乱的性质。
瞪着眼,嘟着唇,她心里所想的大胆的私隐的丑样子就这么被棉隐窥见了,被人当场抓住的窘迫让绮浮以愣在了那儿。
也不知棉隐从哪儿变出来了根细细的红绳,一下就套在了她翘着的嘴上,像是抓住了一只捣乱的雀鸟。
清朗的笑声像拂柳的春风占据了绮浮以所有的意识,鬼使神差的就挣脱了红绳,张口咬上那张柔软的唇,堵住了那一连串让她心猿意马的笑声。
脸上像火烧的时候,狠心一用力,松开来,就看到了棉隐唇边轻浅的牙印和晶莹的口水。
顾不得窘迫和羞涩,她早已在这奇怪的氛围里沉沦。
“你怎么像只小狗一样爱咬人。”棉隐轻柔着刚刚被绮浮以咬过的唇,眯起狭长的眼看她。
呵,倒是有些力气。
“再这样下去,我是要疯掉了!”绮浮以咬着唇瞪眼看他,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用像是看着一块美味的藕酥一样的眼神看着棉隐,春天来得也太早了些,她还什么都没得到呢。
院里的树杈上爬满嫩嫩的新叶时,雀鸟们就全都飞回来了,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绮浮以坐在院里绣花,无意间看到枝头的新叶,丢下绣花针三两下就跑回了屋里,抓起棉隐白皙修长的手,一口将他咬醒了。
“快醒醒,你看别的树都发新芽了,你再不起来就赶不上它们呢!”
棉隐眼神迷离的看了一眼手上的牙印,又逮着绮浮以的下巴,掰开来看她的牙齿:“莫不是真成小狗了?”
绮浮以甩开他的手,凑近他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开不开花的呀?你开花给我看吧…”
棉隐别开头,不搭话,这是拿他消遣来了。
上一次开花,都是来棉府那一年的事儿了,在棉府多年便再没有变做原形,但每一年花期前,他都会陷入慵懒昏睡的境地,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灵力才最凝聚。
在绮浮以看来的整日睡觉,其实是他在梦里修行,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想得起来要修行的事儿,特别是近来飞升劫在即,他更得勤加修炼才行了。
虽然这几日修行的时候总是被绮浮以的捣乱给打断了,但所幸还是有所收获,又转过头来看着绮浮以,一脸无聊哀怨的可怜样儿。
忍不住笑了笑,罢了,今年就先这样了吧。
有一天棉隐从外面回来,少见的一脸不耐,绮浮以正疑惑间,听到一声细细的猫叫。
四处张望的寻了半天,在棉隐僵硬的表情下,从他背后的衣袍角上拽下来一只两个拳头大小的小灰猫。
这只小畜生是在棉隐回家的路上黏上他的,抓着他的衣服后就不下来了,本欲施法将它抛开,结果看到它一脸可怜的样儿望着他,莫名就想起了绮浮以看他的样子来,最终强忍着把它从衣服上拽下来抛开的冲动回了棉府。
绮浮以把那只小灰猫捧在手里,看看一动不动缩在她手里的猫,又看看面无表情实则满心不耐的棉隐,“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记得以前上街时看到一只很稀有的通体雪白的蓝眼睛小猫,想要买了来时站在她一旁的棉隐脸色有多别扭,顿时就知道了棉隐是讨厌猫的。
树嘛,哪有不讨厌猫的!
如今又带回来一只小丑猫,这只妖的心思她还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小灰猫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上绮浮以的手心,竭力想要引起她关注的样子,瞧着甚是惹人怜爱。
绮浮以伸手摸着它小小的脑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一边悄悄打量着棉隐一边说:“小绵,小绵绵,你以后就叫小绵怎么样!”
“这只小畜生到是会享受。”
棉隐抿唇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小灰猫,顿觉碍眼至极。
他果然是不能容忍猫的。
有了一只猫相伴的日子让绮浮以迷迷糊糊的就忙碌了起来,一想到这是棉隐送的她就高兴。
除了和棉隐呆在一起外,她还要为这只小灰猫亲手做窝,为它缝制玩耍的小绣球,让她一下子找到了可以消遣的事。
棉隐十分抗拒这只猫的接近,小绵跟在绮浮以身边出现在他周围的时候,他就会施法让它无法靠近过来。
清冷的看着那只猫在他施了法的地方喵喵的叫着,茫然无措的来回转悠,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无法上前一步的蠢样子,他都会眯起狭长的眼,这只猫是唯一一个让他心绪波动却不得不强忍着以防扔出去摔死的生灵。
绮浮以问他:“你和一只猫置什么气。”
“畜生罢了,何以置气?”
从此以后绮浮以就不再把猫养在槐院,将它的窝搁在了绮思院里,让以前服侍她的小丫头照看着。
这只猫也是个懂人性的,它虽然经常来槐院叼走绮浮以专门给它留的糕点,但都是趁着棉隐不在的时候。
有时候绮浮以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一只小猫妖,特地留意了它许久,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问棉隐的时候又被他淡漠的否认,只得作罢。
遇见天气好,绮浮以就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小绵趴在她的腿上,蜷缩成一团和她共同入眠。
她梦见一个水草鲜美,落英缤纷的地方,鱼儿在水里逆流而上,树枝上站满了雀鸟,不吱一声,安谧寂静。
细细的猫叫将她从梦中唤醒,睁开眼来就望到天空中那朵云,回想着方才那个奇怪的梦。
那朵云很白很大,似是离她很近,厚重又轻薄的样子,云的中间慢慢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眼波含雾的看着她。
懵懵懂懂间还没来得及惊叹那张脸的美艳,云上的缝隙就再次合上了。
脸,有一张脸?
绮浮以惊得站了起来,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小绵从她腿上滑落,叫了一声跑走了。
云上怎么会出现脸呢?而且那张脸上的眼睛她见过,分明是去年和棉隐去放纸鸢时将她迷晕的那只妖!
她好像是和棉隐有仇的,为何又会突然这样出现?
空中仍有温和的太阳,绮浮以却无端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少奶奶,少奶奶。”
绮浮以还在院里刚刚缓过神来,一个小厮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待他走近了才看到是琼月,琼月手上还抓着一包药,闭着眼似是晕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快把她背到屋内去。”
小厮把琼月放到了她的床上,擦了一把汗才说道:“方才琼月进府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晕倒在了门口。”
绮浮以让那小厮去把大夫请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琼月是去花荫堂给绮浮以抓药的,棉夫人说绮浮以的身子骨还是很弱,非得多吃几副药才行,熬不住棉夫人的坚持,只得遣了琼月去给她抓药。
小厮没走一会儿,琼月就醒了过来,满脸困惑:“少奶奶,这是…”
“醒了,快喝口茶醒醒神,你在咱们府的门口晕倒了,我已经让小山去给你找大夫了。”说着就把茶递了过去。
琼月端了茶也不喝,茫然的说道:“府门口…我怎么会在府门口晕倒呢?我记得我明明还没走到门口啊。”
琼月的话让绮浮以也是疑惑不已,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却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只得先安慰了琼月。
“也许是你记错了,你看你都晕倒了,思绪难免混乱了一点,等大夫来了再说吧,你先歇着。”
大夫来了以后,望闻问切的查看了一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一切都是好的,没发现什么问题。
如此说来不免让人觉得他有些庸医的潜质,便颇为尴尬的开了张体虚的方子,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晚膳前棉隐回了府,绮浮以赶紧就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与他听。
“无妨,她近不得你身,况且,这棉府也不是一般小妖能进得来的。”
自那年琵琶精的事后,他就在棉府布了结界,免得哪天又有什么扰他清净的东西掉落下来。
兔妖最大的本事就是迷惑人心和附身在凡人身上,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却不料她真是不自量力的打算与他纠缠到底了。
看来真如许淮安所料,有得他烦了。
“我不是怕她。”绮浮以难得的有点生气,却又克制着不想让他看出来,顿了顿才喃喃的说道:“我现在倒希望你成日的在家睡觉。”
他本有些漫不经心,可还是从绮浮以的话里听出了小小的抱怨,微微一思索后,翻然一笑。
“今日路过一处早桃林,明日我带你去赏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