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桥下春波伤心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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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那一天，帝星现世，父皇大悦，封我为耀辰公主。
从小，我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惊人才华，无愧于我的名字，耀辰——闪耀的帝王之星。
父皇的眼中满是对我的嘉许，母妃更是对我唯命是从。而我也更加刻苦努力，因为我的目标可不是找一个如意郎君，更不满足于做一个掌权的监国公主，我要做的是女皇。
但是这样无休止的勾心斗角也有时我疲倦的时候，在这时，我就会偷偷流出宫，混在人群中，体验一下普通人的平凡无忧。
而在那一天，我遇见了他。
“御宇楼，好霸气的名字。”我笑着站在一座新开张的酒楼前说，“只希望这里的东西能和这名字相匹配。”
“听说这里的景致和美食都是顶好的，小姐大可放心。”虞清笑答，她是我的婢女和影卫。
踏进楼内，果然如虞清说的一般，楼中的装修雅致而大方，是我最喜欢的风格。向窗外望出，还可以见到波光粼粼的静湖，清风徐来，仿佛还可以闻到湖中的荷叶清香。
大厅中，有人聚在一起，不知在干什麽。
收到我的眼神，虞清去问小二：“小二哥，不知他们聚在一起是在干什麽？”
“哦，小姐有所不知，本楼搞了个活动。若有人能对出楼主写下的上联，可得到100两的赏金。”
我不由得被勾起了好奇心。上前一看：四面云山谁做主。
并不是很难嘛，我看着窗外细细密密的雨如雾如幻，脱口而出：“一头雾水不知宗。”
“这位小姐对得真妙。”一位老者赞叹，“尤其是这‘一头雾水’。” 四周附和之声顿起。
一个看起来像是执事的人上前，说：“这位小姐是对的最好的，这一百两请笑纳。”
接过赏金，只听他又说：“还请小姐再写一个上联，以供后来者一试。”
也许平日里我并不会特别关心这些，但是我今天心情出奇的好，又仿佛是冥冥中的安排。我听着渐渐飘近的击节之歌，提笔写下：一曲狂歌人惬意。
四周一片静默，只有那豪放的歌声越来越近，大家都在皱眉沉思，斟酌推敲。
这时，那歌者已进来，他的人一如他的歌声一样豪放不羁。看到他，我却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说不出是凶是吉。
旁人告所了他对联的事，他扫了我一眼，又看向对联，眼中有着满满的惊艳和赞叹。稍顷，他挥笔而下：十分酒意墨淋漓。
一时间四周皆静，然后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妙！妙啊！出句新颖，对句豪放，真是妙绝！”
“呵呵！”我低笑出声，然后抬高声音，“好一个‘十分酒意墨淋漓。’小女子刚得了些薄财，不知公子能否赏脸共饮几杯。”
他也不推辞：“求之不得。”我们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精光，那是不服输想要一较高下的眼神。
少顷，一坛见底，我们竟是拼起了酒来，虞清在我身后有些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公子的酒量真是不错。”我不由赞叹，一坛陈年美酒竟被他当水喝下。
“小姐也不差啊。”他回答。嘻皮笑脸，吊儿郎当，但眼中一闪而逝的精明却让人无法忽略。
没过多久，地上已经有许多空酒摊子，我脸上飞红，当然，他的目光已不复清澈。
“丝丝雨线绣江南。”我曼声吟出，想再次与他在文采上一较高下，也想提前结束这场拼酒，毕竟，我要是在宫外真的醉倒的话是很麻烦的。
他也会意，突然坏笑着看了我一眼，道：“妁妁桃花倾笑靥。”
“……”真真是竖子无礼！我脸上浮现怒容，拂袖而去，身后传来他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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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再出宫，都总能在御宇楼碰见他。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几乎天天在那里等我。
他叫独孤御天。虽然很讨厌他的无礼，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才华，那绝对能够和我比肩的才华。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大大小小十余场比试，都互有输赢。我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感觉。
“主子，您对独孤公子是不是太过……”虞清的脸上闪过担忧。毕竟我从没对一个敢对我无礼且又和我没有利益关系的人这麽纵容。
我冷笑着回头：“什麽时候轮到你质疑我的行为，到底谁才是主子。”接着我有缓和了语气，“虞清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我何时做过亏本的生意。”
“是，主子。”
独孤御天，镇远侯嫡子，其父手握边疆十万大军，而他必定是未来的继承人。这样的人……
“啪。”我手中的棋子落下，声音清脆。当今太子是皇后嫡子，加之他的外戚权重，父皇的态度暧昧不明，我的处境十分微妙。
这样的人，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拉到我方阵营。他，也许会成为未来夺位之争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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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静静的坐着，听着台上女子如怨如慕的歌声，在皇兄探究的目光中，笑得淡定悠然。内心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今日独孤约我去静湖赏月莲，那是在夜间绽放洁白无瑕如缥缈的迷梦一般的莲花，每年的这段时间静湖的晚风桥上总是聚满了来观看的人。
然而我注定要爽约了，今夜太子大宴宾客，那宾客的名单上，有我，也有他。
呵呵，我在心底暗暗冷笑，太子能查到我和独孤有来往并不奇怪，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他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不过是借此告诉独孤我在利用他，以达到分裂我们，甚至是拉拢独孤的目的。
而我，我也在赌，赌注是独孤对我的感情。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没把握吧。我自嘲一笑。
正想着，我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皇兄也迎了上去。我知道我也该起身，但是那一瞬间，我却有了一丝的犹豫，动作有些僵硬。
“独孤兄今夜能来，真是我的荣幸呀。”皇兄笑着，十分的真挚诚恳。
“哪里哪里，我来的迟了，还请殿下多多包含。”独孤亦笑，带着受宠若惊和惶恐。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装。独孤处境微妙，而他又是个聪明人，所以平日里这样的宴会他多半都推辞了，只是这一次较特殊，他无法推辞，只得过来。
我，站起，转身，每一分动作每一丝表情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你……”独孤吃惊的愣在那里。我对他微笑，眼中却写着两分心虚、三分歉意、四分欲言又止以及一丝隐藏很深的爱恋。
“呵呵，你们是初见吧。”皇兄笑笑，却不着痕迹的强调了“初见”二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皇妹——耀辰公主，京城有名的才女。这位是镇远侯的继承人无双公子独孤御天。”
“独孤公子。”我颔首示意。
“见过公主殿下。”他如梦初醒，向我施礼。
再抬头时，他的眼中已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接下来的宴会上，我们一直没有再说过话，他和太子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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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晚风桥，他在桥上，我在桥下。
“虽然晚了点，但我还是来赴约了。”我出声，打破了这宁静。
“今天我在这桥上等了你一个时辰，你一直没出现。”
“……”这就是他宴会迟到的原因吧。
“你对我说过，你叫莫琛瑶，琛瑶，耀辰。而且如此风华绝代才华无双的人天下还有几个？”
“……”我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也许没发现，他的话里带着一丝祈求。
“一开始骗了你是我不对，我无话可说。”眼中是脆弱的坚强，弥漫着说不出的哀伤，“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既然你如此在意我的身份，那么——”
“从此，便与君，成陌路。你我只当从未相识。”我决绝的转身，离去。
“耀辰，为何你不是莫琛瑶。”他在我身后叹息。
“莫琛瑶……从未存在过，从始至终，我都只是耀辰。”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人勾起嘴角：这场赌我赢了。
翌日，我派人送了一幅画给独孤，画上大雪弥漫，只有雪山之巅上有一个倔强而孤独的背影。画上有我亲笔题的诗：
独望窗前雪连天，
孤山远景夜阑珊。
御宇楼前初相见，
天赐良缘已惘然！
独孤，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我看向外面变幻莫测的天，久久不语。
两年后，独孤继承镇远侯之位，传闻，新任镇远侯与太子交往过密。
虞清告诉我这些时，我只是淡淡一笑。
又一年，皇上病重，太子趁机软禁皇帝，并假传圣旨，企图诛杀耀辰公主。
幸而危机之时镇远侯挺身而出，平叛军，擒前太子，护驾有功。
皇上怒斥太子，将其贬为庶人，定耀辰公主为储君，天下太平。
“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对不对？”他望向我，逆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我笑笑，此时我已大权在握。
“你知道我会假意与太子结盟而暗中保护你，你便趁机除去了这个劲敌。”他冷冷得说，“你竟然连感情都利用……呵……太子也真傻，还真去逼宫。若他安分的等到老皇帝去世说不定能名正言顺的坐上那皇位。”
“凭你的那句话就可以制你大不敬之罪。”我高傲的笑，“还有，你错了。太子是没的选择。因为我已经掐断了他所有的后路，他除了逼宫别无选择。”我笑得冰冷。
从此之后，我是君，他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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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晚风桥，我在桥下，他在桥上。
一切仿佛如那天一样。只是时令未到，湖里只有青青的荷叶。
他注视着桥下的绿波,我躲在暗中注视着他.
我听到他轻轻的叹息：“桥下春波伤心绿……”
呵呵。“……曾是惊鸿照影来。”我无声的接下了下句，泪在黑夜中恣意的流下。
虞清问道：“陛下，其实，您是爱他的，对不对？”
“清……谎言说了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的。”我无奈的叹息。为什么我的戏做得那么逼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真地将感情投入了戏中。那一夜我的哀伤，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然而我是帝王，感情不是我的唯一，也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甚至不能爱他。因为爱会让人变得软弱，有致命的缺点。
所以我只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你，看着你看着我们的回忆。
桥上，桥下，这是我们之间最近，亦是最远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桥下春波伤心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