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白头》花开七叶

5、第四章

　　第四章

　　京城，五王府。
　　“一群笨蛋！居然让太子跑了！全是饭桶！白养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王爷，小的们守了一天一夜，歇都没敢歇，眼都不敢眨，真的没看到太子经过！”
　　“本王各个官道都布了人，都说没看到！难不成太子凭空消失了不成！办事不利还敢给本王找借口！”
　　“王爷！…”
　　“闭嘴！立刻多派些人手去打听，一定要找到太子的踪迹。”
　　“是！──”

　　十王府。
　　“王爷，五王爷的人没有等到太子，无功而返了。”
　　“哦？居然有这种事？”
　　“王爷，我们要不要派人去…………”
　　“不！继续盯著五王府的动静！五王是不会就此罢手的！我们暂时还是按兵不动，以免节外生枝。皇上好像有所察觉，否则也不会对朝堂上下隐瞒太子出走的事。”
　　“是，王爷。还是您深谋远虑！”
　　“哼！当然了！想成就大事者必然要三思而後行！”
　　“王爷说得好啊！”
　　“哈哈哈哈！”

　　皇宫。
　　“皇上，还没有找到璟儿吗？”几天来都没有太子的消息，皇後心里忐忑不安。
　　“唉！──王铁带人去追，追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不知道璟儿到底跑哪儿去了！”
　　“皇上，那现在怎麽办才好？”
　　“朕已经让王铁挑选合适的人去寻找太子，现在只有等消息了。唉！……”
　　“希望璟儿一切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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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洛阳的官道上，车来人往，人声喧嚣，好不热闹，一派繁华景象。
　　燃雪背着包袱，头也不回的自顾自的走，俏脸紧绷。
　　“燃雪，你不要走的太快啦！我都快累死了！”
　　“……”
　　“燃雪，你干吗不理我啊？”
　　“……”
　　“我惹你生气了吗？”
　　“……”
　　“燃雪！”
　　璟突然上前紧抓住燃雪的手。
　　“干嘛！”燃雪怎麽甩也甩不开。
　　“你不要生我气，我以後都听你的还不行。”
　　“你在说什麽啊！放开啦！”燃雪的脸微微发热。
　　“燃雪，你不会嫌弃我毁容吧！不要啊！燃雪！你不能不要我啊！大夫说了，只要按时敷药我的脸就会恢复原样的！你不能嫌弃我啊！”
　　“放开啦！”好不容易挣脱开，燃雪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了。他立即快步向前走。
　　璟马上如牛皮糖般粘了过去：“燃雪，你知道吗？”
　　“什麽？”燃雪的脸倏的更红了。
　　“你真的好美！尤其是现在脸红的样子！”
　　“宁熙璟！──”
　　“哎呀！燃雪！不要打我啊！很痛的！不要打了啦！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翌日，洛阳城外。
　　“那个车夫真过分！竟然刚到洛阳郊外就把我们扔下来自己跑掉了！开始说好是到洛阳城的耶！竟然出尔反尔！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的家伙！”
　　“还不是因为你的聒噪！”
　　燃雪白了他一眼，真是佩服他可以一路上不停的讲话都不会觉得累。结果好不容易在沿途驿站雇的马车，也被他折磨的宁可少收银子跑路了。
　　“怎麽又是我！燃雪，你很过分耶！什麽都怪我！”
　　“喂！你一个大男人不要作出那麽恶心的表情！受不了！”
　　燃雪干脆加快脚步，不理睬他。
　　“燃雪！等等我！不要走那麽快啦！”

　　晌午时分。
　　“燃雪，还要多远才会到城门啊？好累啊！”
　　“快了，马上就到了。”
　　“拜托！一个时辰之前你也是这麽说的耶！”
　　“你把说话的力气都用到走路上就好了！”
　　“燃雪！……”
　　“嘘！”
　　燃雪突然停下来，捂住璟的嘴，将他拉到一旁路边的树丛里蹲下，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声点！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什麽声音？”
　　“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躲起来看看再说。”
　　两人刚刚藏好，路上忽然出现五个黑衣人，全都以黑巾蒙面，其中三个手持短匕首，另外两个空着手。五人背贴着背站成一圈，一动不动，仔细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并没有任何发现。
　　“跑了？”
　　“应该跑不远的，刚刚我们的人还看到他了。”
　　“咱们进城吧，他应该也是要进城的。”
　　“嗯，这次一定要做掉他，不然头儿会砍了咱们的。”
　　“走！”
　　“等一下！”
　　“怎麽？”
　　“我觉得有动静！”
　　“哪里？”
　　“那边！”
　　话音未落，三支袖箭已经出手，朝他们的藏身之处飞去。
　　燃雪见对方出手，来不及细想，急忙挡在璟的前面，用身体护住他。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太子受伤。
　　结果，三支袖箭全都钉在燃雪身上，一支打中右上臂，另两支打中右肩。下一刻，燃雪已经倒在了璟的怀里，但仍然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护在他身前，瞪着对方。
　　“喂！你们是什麽人？怎麽可以随便伤人！”
　　眼见燃雪受了伤，璟的口气不觉阴冷了几分，他紧紧地抱着燃雪微微颤抖的身体。
　　五个黑衣人围了过来，出手的那人一愣道：“不是他！”
　　“糟！打错人了！怎麽办？”
　　“闪！”
　　五人行动一致的打算走人了事，却突然被不知从哪里飞出的暗器同时击中了左手。
　　“什麽人？”
　　“快闪！对方是高手！”
　　五人狼狈的匆匆逃走，眨眼间没了踪影。
　　“璟……”松了口气的燃雪再也抵不住伤处的疼痛，昏了过去。
　　“燃雪！燃雪！”
　　璟叫了几声，但燃雪已经失去知觉了。
　　他轻轻的解开燃雪的衣衫。
　　即使昏迷了，伤处传来的剧痛仍令燃雪紧皱起眉头。他轻抚着燃雪的额头，心中一阵揪痛。
　　燃雪中箭周围的肌肤呈现微微的青黑色。
　　璟不觉皱起眉，心知这袖箭有毒。他们必须立即找大夫！思索了片刻，他重新系好燃雪的衣衫，横抱起他，快步有力的朝城门方向走去，丝毫不见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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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天色渐渐变暗，山路越来越模糊不清。
　　璟抱着燃雪走进了一间残破的土地庙。
　　燃雪一直昏迷不醒。
　　虽然他们需要尽快赶到洛阳城找大夫医治燃雪的毒，但人生地不熟，走夜路并非明智的决定。第一次，璟突然非常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学武功。

　　破庙里面已经有人先到一步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风神俊朗，不语先笑。
　　他已升了火，还在火堆旁铺了块毯子。
　　“兄台，你们也是要在这里过夜的吗？哎？这位公子怎麽了？”
　　“不好意思，要跟你借个火了。”
　　“好说好说，这边坐吧。我还有块毯子，给你们用吧。你们是要到洛阳城的吗？”他从包袱里掏出毯子，铺在旁边。
　　“嗯。”璟将燃雪轻轻的放在毯子上，让他侧躺着，以免压到伤处，又拿出件长衫盖在他身上，自己坐在一侧，眉头紧皱。
　　“我这儿有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喝点吧。”
　　“好，谢谢。”璟接过水喝了一口，心疼地看着燃雪毫无血色的脸。
　　“哎呀！这位公子中毒了啊！”
　　顺着璟的视线一看，他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眉宇间隐隐透着些许黑气。
　　“兄台说得不错，我正是要明天一早带他到洛阳城去看大夫的。”
　　“可是见他的模样，中毒不轻啊。耽搁这一晚，万一……”
　　“啊！”璟心里本就没底，被他说破，更是焦虑，“那……那我现在就带他去……”
　　“来不及了，城门都已经关了。”
　　“这……”
　　看见璟的眉头都要拧到一起去了，他心里贼笑两声，脸上却装作一本正经：“没关系，没关系，我有办法！你们遇到我可真是运气啊！”
　　“你有办法？”璟疑惑的看着他。
　　“那当然！”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瓷瓶，举到璟面前，“看，这可是稀世珍药！这叫九转灵丹，是由九十九种稀有的药材炼制而成，能治百病解百毒，给他吃上一颗保证就没事了。”
　　九转灵丹？
　　“这药真能救他？”
　　“你怕我骗你？我告诉你，我宋栖云向来行的正坐得端，从来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我既然看见他中毒，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哎，这个好像不太恰当…反正我是一心想帮你们，你不信我也没法让你信。要不，你去抓条毒蛇来，让它要我一口，我吃一颗给你示范一下？”
　　宋栖云？不会这么巧吧？
　　璟不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岂敢，岂敢，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宋兄受我一拜。今日的宋兄相助，我必会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我帮得上的忙，定当赴汤蹈火！”
　　“别别别，折煞我了！举手之劳而已。”
　　“宋兄真是性情中人，若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如何？我叫王璟，京城人士，这是我的好友，吴燃雪。我们本想到江南一游，却不想途中遇到江湖恩怨，被其误伤，唉！”
　　“原来如此。我叫宋栖云，木西栖，白云的云。看你像个读书人，想必没见过这情形吧。”
　　果然！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璟脸上的微笑渐渐扩大：“幸好遇到宋兄肯出手相助，真是多谢了。”
　　“无须客气，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省得拗口，我也叫你王璟，如何？”
　　“甚好。”
　　“说实话，我觉得和你挺投缘的，也不知因何缘由。”
　　“我也是。”
　　“哈哈哈哈！”

　　“好了，现在救他要紧！你赶紧给他吃下一颗九转灵丹，不出片刻他会出大量的汗水，毒就会随着汗水排出，记得一定要马上替他擦去这些毒汗，以免毒素被再度吸收！”
　　“那外伤要如何处理呢？”
　　“这个嘛，先将袖箭拔出，要小心上面是否有倒刺，然后要将伤口洗净，再敷上这个就行了。这个是冰莲散，是上好的外创药，能止血生肌，好了之后连疤痕都不会留的。”
　　“明白了。”
　　璟站起来，收好九转灵丹和冰莲散，推着宋栖云往外走，“不过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什麽？尽管说！别客气！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忙！”
　　“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只是，希望你能将这破庙让给我们一夜而已！”
　　说完，正好将宋栖云推出了门。他将门关上，并用木板顶好。
　　“真是对不住了！”
　　宋栖云在门外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喂！有没有搞错！你居然把我丢出来！太过分了！唉唉！现在这世道！果然是好人难做！居然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简直是恩将仇报！气死我了！”
　　他叫嚷了一会儿，只换来对方的抱歉之语，却没有开门迎他进去的意思。
　　无奈，他只好在院子里找了棵看起来还比较结实的树，纵身一跃跳到树上，拣了根平滑粗壮的树枝，躺在上面，打算就这样将就一晚。而嘴上还在喋喋不休：“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让我睡在外面！就算现在是七月，天气比较热，但是夜里还是会凉的啊！这样睡着了冻到怎麽办啊！真过分！……”

　　破庙里，璟虽然觉得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的过意不去，但他可不想让除他以外的人看到燃雪宽衣解带的样子，绝对不行！
　　他坐到燃雪旁边，轻轻掀开燃雪的衣扣，然后将燃雪翻成趴卧的姿势，退下他的上衣，露出白皙光洁的颈背。
　　伤口处已经微微肿起，泛着黑色。
　　璟左手按住燃雪的背，右手握住箭尾，一咬牙，拔出了一支袖箭。
　　燃雪被剧痛刺激的醒了过来，但立即又陷入昏迷之中。
　　还好只是普通的袖箭，没有倒刺什麽的。
　　他再将另两支袖箭拔出。
　　黑色的脓血从伤口处渗出来。璟赶紧覆口去吸。吐了十几口的黑血之后，从伤口处流出的血已渐渐转红。
　　一开始是救人心切，所以心无杂念。此时心情稍有放松，只觉手掌相触的肌肤是如此的细致滑腻，他不禁有点心猿意马。燃雪的一声痛哼敲醒了他。
　　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在伤口处倒上冰莲散，这冰莲散一遇伤口，立即与周围的肌肤凝结，止住了血，见效甚快。又将长衫撕成条，绑好伤口，取出一颗九转灵丹，给燃雪服下。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燃雪就开始大量的流汗，还不断发出呻吟。璟马上用手帕仔细的拭去燃雪身上的汗水。不出片刻，便又要擦拭。
　　如此反复，璟一夜未眠，时刻注意着燃雪的情况。直到快天亮时，燃雪不再出汗，呼吸也趋于平稳了，他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躺在燃雪身边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宋栖云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活动活动已经僵直的身体。
　　“啊！我的背！……痛！……啊！腰！……那个混蛋小子！真是太混蛋了！居然这样对待我！……喂！混蛋！你听到没有！快给我出来！混蛋！……”
　　“你是谁？”推门而出的是脸色略显苍白的燃雪。
　　燃雪被宋栖云的叫嚷声吵醒，怕他继续叫会吵到璟，不顾伤口的疼痛，将毯子盖在璟的身上，披了件外衫急急冲出门外。经过昨天的事，他一看到一身黑衣的宋栖云，立刻全神警戒，暗自盘算着如果对方来意不善该如何应对。
　　“我……你是燃雪吧！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我的药果然不错吧！”
　　宋栖云一见是燃雪，语气立即缓和。昨夜没看清楚，此刻他细细的将燃雪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个妙人！呵呵！那麽……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药？“你究竟是谁？”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宋栖云，宝盖宋，木西栖，白云的云。我是四川人士。不久洛阳城将有武林盛事，我应朋友之邀来凑热闹的。昨夜你的朋友将你抱到这里，你伤势不轻的样子。我觉得和你们投缘，就帮他救了你。说起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的那个朋友却……”
　　“你是宋栖云？”天哪！不会这麽巧吧！
　　“是啊，怎么了，难道我们以前见过面？”

　　燃雪撇下宋栖云，转身冲回破庙，扑向仍在熟睡的璟，激动之下，三摇两摇的就把他弄醒了。
　　“咦？……怎麽了？……天亮了啊！……燃雪？……燃雪！你怎麽起来了！你应该多休息的！……燃雪！你怎麽了！”璟本来还有些睡意，但看到燃雪凝重的表情，立刻就清醒了。
　　“喂！混蛋！你竟然还在睡！还不快起来！”
　　宋栖云跟在燃雪后面进了破庙。
　　“宋栖云！你竟敢叫我混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你……”璟的嘴巴向来不输他人。
　　“我怎样！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不叫你混蛋叫你什麽！哼！叫你混蛋还是便宜你了呢！”
　　“我哪有忘恩负义！不就是让你在外面睡了一夜嘛！你又没什麽损失！一个大男人，为了这麽一点小事就记恨，真是小肚鸡肠！”
　　“你还敢反过来骂我！你这个人真是太混蛋了！早知道就不帮你了！好心没好报！我还落得个骂名！”
　　“怎样！谁让你先骂我混蛋的！你就是小肚鸡肠！小心眼男人！怎样！不服气你咬我啊！”
　　“你！……简直是无赖！你……”
　　“你们两个都闭嘴！”燃雪忍无可忍，真想一人踩上一脚。两个白痴！
　　破庙里立即消音。
　　“璟！”
　　“什麽？”见燃雪脸色不对，璟马上讨好的满脸堆笑，装成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吧！”
　　“啊…是啊。”
　　“那你跟他说了么？”
　　“那个啊……还没…昨天只顾你的伤了…”
　　“对不起！打断你们一下！”宋栖云听着他们没头没脑的谈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总觉得事情有什麽不对头。“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们早就知道我了？”
　　“哼！”燃雪转头不理，心里只是牵挂太子的身子。
　　“……这个嘛……说来话就长了……”璟露出一丝贼笑。
　　“那你就慢慢说。”宋栖云被他笑的后背发冷，直觉大事不妙。
　　“呵呵！那我就尽量长话短说，你认不认得一位姓史的年轻大夫？”
　　年轻大夫？姓史？右林？！糟！闪人！
　　只见宋栖云脸上一僵，转身窜出破庙，头也不回的迅速逃逸。
　　“燃雪！在这里等我！”
　　璟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再下一秒扔下这句话也冲出破庙，风驰电掣般的朝着他逃窜的方向追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