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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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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晚,所有的御医都被召进了东宫。
建德帝龙颜大怒,宣旨如若是治不好太子,所有的御医、以及御膳房和东宫内全部的奴才都要为太子陪葬。
皇後陪在建德帝的身边,不时的偷偷用手绢抹去眼泪。她极力的控制著自己焦急的情绪,不愿为皇上再添烦扰。
燃雪守在太子的床尾,不肯离开。此时他脸色苍白,两眼通红,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紧张救治,围在太子塌边的御医们齐齐的舒了口气。
建德帝见状,上前问道:“太子怎麽样了?”
为首的徐太医立即回道:“回陛下,太子已无大碍了。”
皇後一听,喊了声“璟儿”,便坐到太子床边,用手轻轻抚摸太子额头,终於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断的流泪。
建德帝也是怒颜稍和,放下心来。
但是,他还是要查个清楚。
“太子到底怎麽了?”
“回皇上,太子是中了砒霜!”
“砒霜?”
“是,皇上请看。”旁边的张太医拿过盛著莲子羹的碗,“臣验过了,就是这碗莲子羹。如此的粘稠,说明含有大量的砒霜。”
徐太医接道:“臣以为,太子殿下深居宫中,就算知道砒霜,也都是在一些医书上看到的,从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太子殿下即使觉得这莲子羹和往常不一样,可能也没有在意。”
“哼!是谁这麽大胆,竟敢对太子下毒!简直是反了!朕一定会查清楚的!太子现在如何了?”
“真是万幸!太子殿下只是吃了很少的一点,又及时就医,所以中毒不深。臣等给太子殿下服下了催吐的药,吐出了毒素,又服下了解毒药,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
“不过什麽?”
“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太子殿下不会立刻醒的,可能还要睡上一阵子。醒来之後,太子殿下的身体也会很虚弱,一定要好好调养滋补才行。”
“嗯。太医院每日要有一人留守东宫,时刻注意太子的情况。”
“是。”
“皇後,璟儿既然没事了,你也回去歇著吧,你自己身体也不好。明天再来看璟儿。春兰、秋菊,好好照顾皇後,别让皇後也病倒了。”
“是,皇上。”
皇後拭净了脸上的泪痕,替太子拽了拽被角,起身向建德帝行礼:“那臣妾先告退了。皇上也早点歇息,要注意龙体。”说完,带著两个侍女回去了。
“王铁!”
“臣在。”应声的王铁是多年跟随建德帝左右的侍卫长,他是建德帝的亲信之臣。
“把御膳房的人和太子宫的侍女带到御书房去,朕要问话。”
“是。”
“燃雪!”
“是,皇上请吩咐!”
“你好好守著太子,有任何情况就告诉太医,不许出任何差错,知道吗?”
“是,皇上放心,燃雪绝不离开太子殿下半步。再送来的食物,燃雪一定先尝过,再给太子殿下吃。”
“好,好。有你,朕放心了。朕明天再来看太子。”
“恭送皇上!”
之後,建德帝移驾御书房。
御书房里跪了一大片人。
“想必你们也都已经知道太子出事了。太子吃的莲子羹被下了砒霜,能做到这事的,只有御膳房里的人和太子宫里服侍太子的人。说,是谁?!”
建德帝暴喝一声,底下跪著的人更是惊慌。
太子宫的十个小宫女个个摇头,纷纷说今天从来没有给太子送过莲子羹。她们都是两两一起侍奉太子的,此时都是互相作证。
“那麽,是御膳房的问题了?”
御膳房的胖总管赶紧叫屈:“皇上明察啊,皇上。御膳房做了东西,也都是交给各宫的下人,而不是自个儿送到各宫主子面前啊。今儿个御膳房根本就没给太子宫送过莲子羹,皇上明察,太子宫的人不也说没有嘛。”
“你们都说没有,那这莲子羹是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肯定是有人给太子送去的,依朕看,一定有人在说谎,哼!也许,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人合夥同谋!”
底下的人不断叩头,念叨著“皇上明察啊!”“皇上冤枉啊!”。
“奸滑之徒!还敢叫冤!还不从实招来!”
这时,御膳房的一人突然插话:“皇上,奴才想起一事,不知和太子殿下中毒有无关系。”
“说!”
“今天下午,太子殿下曾到御膳房来,将奴才们都赶出去,独自在御膳房里呆了两个多时辰,不知在做什麽。後来太子殿下走的时候,手里拎著一个食盒,还吩咐奴才们不许将今天下午之事传出去。”
“是啊,是有这麽回事。”
“皇上,是真的。”
“皇上,奴才当时也在场。”
“皇上,……”
“皇上,……”
……此言一出,御膳房的众人纷纷附和。
“荒唐!难道你们想说是太子自己做了莲子羹,还下了砒霜!”
“不不,皇上,奴才是想,是不是太子殿下自己试著做了莲子羹,然後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什麽人,太子殿下就给那个人看,会不会是那个人……又或者是太子殿下回去之後有人找过太子……”
“是啊,皇上,御膳房所有人都看到太子殿下拎著一个食盒走了。皇上不妨等太子好了,问问太子殿下离开御膳房後可曾遇见其他人。”胖总管赶紧接道。
“如此说来也有几分道理。好了,这件事情,朕自会查个清楚。你们今後也都得谨慎点儿,尤其是事关太子的安危。”
“是,皇上。”
“都下去吧。”
“奴才告退!”
东宫一片寂静。
太子平安的消息令众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後,跟著的是疲惫与困顿,於是,同样折腾了大半夜的众人都休息了。留守的太医也睡在了隔壁的房间。
清醒著的,只有燃雪。
他守在太子的床边,直直的盯著床上人苍白的脸,却不知自己的脸比之更加没有血色。
太子……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否则……你叫燃雪怎麽办……现在燃雪已经是一无所有了……亲人……家……一切……燃雪……就只有你了……
五更过後,燃雪终於也坚持不住,睡著了。他伏在太子外侧手臂的上臂处,一只手轻轻垫著头,另一只手紧紧的抓著太子的衣袖。
嗯……好重……什麽东西……胳膊都麻掉了……咦?燃雪!……燃雪怎麽会在这儿……天还没亮呢,什麽时辰了?……
璟醒来,先看到燃雪伏在自己胳膊上,吓了一跳,然後慢慢捋清了发生的事。
他不敢移动自己已经酸麻了的右臂,怕一动就会惊醒燃雪。
清丽的睡颜没有了平日的严肃正经,多了几分纯真,几分娇憨,毕竟,他也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啊。几绺乱发停留在他粉嫩的唇上,鼻息拂过,微微飘动。长长的睫毛不时的轻轻颤动,好似在述说它的主人睡的有多不安稳。
璟看著,看著,突然,有种莫名的情愫在他心中发芽。
冲动的,他伸出左手轻轻拂开燃雪唇上的头发,忍不住将手指停留在那微启的唇上,磨蹭著。
就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已然惊动了本就睡不踏实的燃雪。
“太子!”燃雪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惊喜的笑意,“你醒了!”
“啊啊。”虽然燃雪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举动,可他的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
刚才,岂不好像是在调戏燃雪一般。
“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太医就在隔壁,我去叫。你还痛吗?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喝水?还是……”
“燃雪!”体会到他为了自己是如此的担心,璟心底涌上一股温柔,“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太子!我……”
燃雪的眼圈红了。太子一向都是没正经的,如此温柔的太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有些感动,有些欢喜,有些羞涩。
不过,这动人的场面没能维持多久。
“燃雪!我现在唯一的不舒服,就是我的右臂被你压的麻掉了,其他就没有了。对了,还有,我刚发现,你担心我的时候就不像平常那麽生分,张嘴总是‘殿下’啊、‘属下’啊,‘您’啊什麽的。不如,你以後多担心担心我吧。”
“太子!”
璟掀开被子,作势要起床。
“太子!你要什麽告诉我好了。你应该多休息的。”
“我没要什么啊,我只是想起来活动活动。总这样昏睡怎麽行,躺的我骨头都酥了。”
他下了床,绕著房间走动,伸伸胳膊,扭扭腰背。
“太子!我有事想问你!”
“怎麽了?”
“那莲子羹里的砒霜是你放的吧?”
“是我放的药没错…啊?那是砒霜?我还以为…”话未说完,就被燃雪打断。
“原本是要给我吃的,是吗?”
“本来是,不过…”
“太子!你若是想要燃雪死,只要说句话就够了,何必这般大费周折呢!还差点害了你自己!我的命不值钱。可是,万一你……你叫我怎麽办!……太子,你这麽讨厌我吗?厌烦到想要我死的地步。我…”说著,晶莹的泪滴在燃雪美丽的杏眼里打转,他紧咬著下唇,双手握拳,泫然欲泣。
璟上前用两手抓住他的肩膀,急声说:“燃雪,你听我说,你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讨厌你,从来没有,更别说要你死了。我对你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会下毒害你吗?我会做这样的事吗?我会吗?”
“那……莲子羹是怎麽回事?”
“关於那个……我可以解释的……不过……燃雪,你要答应我,听了之後不可以生气!”
“为什麽?”
“你先答应我。”
“好。”
“那个…”璟将前後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最後还一再强调,“我怎麽知道那是砒霜啊!”
燃雪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大笑。
这个人,真的不能用常理来考虑的,他究竟有没有常识啊!
见燃雪半天不说话,璟紧张道:“这只是个意外啦!意外!”
“意外?太子!无论是什麽药,都不能瞎吃!你这样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燃雪,你答应我不生气的!”
“你!”
唉…我能不生气吗……竟然这麽冒失,拿自己的命来冒险……真是的…还好没事!
“那你怎麽跟皇上说啊?皇上可是为这件事大为恼火。”
“哎呀!对了,我都忘了。该怎麽跟父皇说呢?说真话,父皇还不骂死我,不行不行。得编个谎话,燃雪,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我哪有办法啊!皇上的脾气你最了解,这事如果查不清楚,他会善罢甘休吗?你要是说谎骗他,以皇上多疑的个性,能令他信服吗?”
“你说的是。怎麽办?怎麽办?”
璟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很是焦急。
“干脆!豁出去了!”他忽然停下来,右手握拳击打了一下左手手掌,脸上带著壮士断腕的决心,“反正我本来的目的就是出宫,干脆,留书出走!”
“不行!太子!这不行!我不会让你这麽做的!”
“燃雪!为什麽你总是要阻拦我呢?”璟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成的小包,“但这次,我一定要出宫!”他打开手绢,将里面包著的白色粉末凑到嘴边,“燃雪,你知道这是什麽吗?你这麽聪明,一定能猜到的。”
“…莫非……那是…砒霜?!”
“如果莲子羹里的是砒霜,那这就是了。如果你一定要拦我,那我就把这些都吃进去。”
“太子!你怎麽可以…”
“燃雪!我可是说真的!现在你去收拾咱俩的衣物,多拿些银票。”
“咱俩的……衣物?我也要一起吗?”
“当然了!”
“我还以为……可你每次不都是自己…”
看著燃雪忽然很不自然的表情,璟一愣,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燃雪,你每次都拼命的阻拦我出宫,该不会是因为你怕我是一个人溜走吧?”
“…你在说什麽……当然不是!……你是太子嘛,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出宫的!”燃雪脸上一红,转身出了房间。
见他是去收拾东西了,璟把那粉末包好收入怀中。
好险!哪里还有多余的砒霜啊,早就被我用光了!这可是上好的珍珠粉,美容养颜,本来是想孝敬母后的,没想到还有这种用途!嘿嘿,幸好我急中生智,居然蒙混过关了!燃雪你还是太老实了啊!
他坐到书桌前,开始写“离宫出走”的留书。
不一会儿,燃雪拿著两个包袱进来。
璟将信压在镇尺下,吹灭烛火,拉著燃雪向外走。
“…怎麽出去啊?”
“别问了,跟我走就是了。咱们得快点儿,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第二天一早,皇宫大乱。
留守东宫的御医本想进屋察看太子的状况,没想到却发现太子不见了。
於是众人立刻禀告了建德帝,并如预期一般的招来了建德帝的怒骂。
待建德帝第一波怒火烧过,一个内侍才战战兢兢的呈上了太子的留书。
父皇:
首先请您一定不要生气!
千万不要生气哦!
要是您真的忍不住,至少不可以太生气!
莲子羹里的砒霜,是儿臣自己放的。不过儿臣原本并不知道那是砒霜,只以为是普通的蒙汗药罢了,想跟燃雪闹着玩的,却不小心自己误食了。请父皇莫要怪罪他人。都是儿臣的错,粗心大意险些酿成大祸。
儿臣醒来思前想后,实在是惭愧,没脸见父皇,所以决定暂时出宫,一来能有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回来面对父皇的责骂,二来儿臣也想去见识一下父皇治理的天下。
请父皇和母后不必担心,有燃雪跟著,他会保护儿臣的。等到父皇的气消了,儿臣自会回来。
最後,还请父皇和母后保重身体。
璟儿书
看完了太子的留书,建德帝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火更炽。
底下的人大呼“不好!”,个个低著头不敢动弹,唯恐一个不小心“身先士卒”成了炮灰。
建德帝刚要发作,外面传来“皇後到──”的声音,让众人松了口气。
皇後急匆匆的走进来:“皇上,臣妾听说…”
“你们先都下去吧!……还有,太子的事,不准外泄,违者立斩!”
“是,皇上!”
“皇上,璟儿真的不见了吗?到底怎麽回事?”
建德帝压抑著怒气,一语不发,将手中的书信递给皇後。
皇後看过,稍稍宽了心:“原来是璟儿自己出宫的。吓坏臣妾了,臣妾还以为…”见皇帝依然愁眉不展,皇後不解,“皇上,您有何担忧?”
“唉…”建德帝摇了摇头,“璟儿真是被宠坏了啊,竟然偷偷出宫,不像话!”
“皇上,璟儿这孩子,确实顽皮了些,稳重不足。不过,他天性淳良,胸怀宽广,加以时日,会慢慢成熟的。”
“唉…皇後,这些朕也知道。朕也十分疼爱璟儿啊。”建德帝眉宇间透著忧虑,“皇後有所不知,近年来,五王和十王明争暗斗,不仅各自拉拢大臣,纠结党派,更甚者挑唆皇子争宠。五王支持四皇子琅儿,十王支持五皇子玥儿,他们对於太子之位,都是存有虎狼之心的啊!璟儿天性淳良,但却太容易相信别人,没有防人之心。他若是在宫里,朕能够派人盯著他,他虽有时胡闹,搞的大家心惊肉跳,人却是安全的。如今他这一出宫,朕担心…”
“皇上,那…”
“朕已经派王铁带人去追璟儿了,他是朕信得过的人。太子出宫的事,千万不可宣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少,璟儿就越安全。”
“皇上宽心!璟儿这麽好的孩子,一定是福大命大,逢凶化吉的!”
“是啊……是啊…”
而此时此刻,肇事者正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迈著轻松愉快的步伐,和面无表情的燃雪一起走在京郊的山路上,对于暗藏的危机毫不知情。
但见天蓝蓝,山青青,云悠悠。他顿时觉得一扫在宫中的闷气,心胸开阔了不少,人也清爽了不少,不由得生出“天下任我行”的壮志情怀。
“殿下,您的心情很好啊!”
“那是当然的!要知道出宫可是我盼望已久的了。我整天闷在宫里,无聊死了!外面有那麽多新鲜的好玩的事情,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啊,燃雪,在外面你可不能叫我‘殿下’。我得改个名字才行,那要叫什麽呢?”璟立刻将全副精力集中在改名上面,忘了其他。
“殿……呃……那你有没有想过出宫都要去哪里呢?”
“那个啊?没有啊!燃雪,你快帮我想想叫什麽好呢?”
“你竟然什麽都没有计划好就跑出宫来!你知不知道外面和你想的是不一样的!外面有小偷、强盗、山贼、恶霸,那些你根本就应付不来!你人生地不熟,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这样乱走是很危险的!万一遇到什麽事怎麽办?以前有侍卫保护你,现在怎麽办?还有,以前你是饭来张口,但外面什麽都要钱的,带的钱用光了怎麽办?你向来养尊处优,又不能赚钱,怎麽生活?最後还不是要回宫去!还让大家担心你,那不如现在就回去,向皇上认错了事呢!你…”
“燃雪!你叫我‘璟’好了!”
“你…”
“从现在起,我就叫‘王璟’了,记住了,你可别叫错。”
“你…”
眼见燃雪就要爆发,璟赶紧安抚:“燃雪,你别生气,我出宫前确实没有仔细计划,但并不表示我没有好好想过,我并不是只想游山玩水,而是想要看看父皇的江山,看看百姓的生活,看看各地的风俗人情。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将来做个好皇帝吗?如果不能够了解自己的人民,如何能治理好国家呢?而且,我总是困在宫里,像金丝雀一样,经不起风吹雨打,怎麽能挑起重担呢?这次出宫,也是一次历练,能够让我成长。燃雪,你明白吗?”他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哦。那……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燃雪垂下视线。
该死!他怎麽会突然觉得这个向来好吃懒做的家夥帅的不得了呢!昏头了吧!
“我也不知道,还没想过。”璟捧起燃雪的脸,逼的燃雪不得不看著他,“还有,如果有了危险,有你在不是吗?有你保护我,不是吗?燃雪!”
“…是啦!是啦!”燃雪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璟清亮的眼如春风般温柔,直直的与之对视,令燃雪的脸蛋不自觉的升温,悄悄的浮上朵朵红云,却是移不开视线。
“燃雪!”如耳畔低语似的轻唤。
“嗯?”不知不觉的被蛊惑了。
“叫我!”
“嗯?”
“叫我的名字!‘璟’!”
“我………”再次垂下眼,脸蛋更是火烫,叫不出口。总觉得,一旦叫了,他和他之间就会有什麽改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单纯。
“燃雪!”温柔而低沈的嗓音,动摇著燃雪的心。
“…”
“燃雪!叫我!”
“……璟…”
“大声点!听不到。”
“……璟……”
“不行,太小声了!要像我这样!”他突然冲著天空大喊,“燃雪!”
“你干什麽!好了,好了。璟!璟!璟!!行了吧!”抬眼看到他眼里的戏谑,燃雪才惊觉自己被作弄了,“你…”
“这样才对嘛!”
“你!”
燃雪赌气的,撇下宁熙璟,径自向前快步走去。
“等等我嘛,燃雪,不要走那麽快嘛!”
只见幽静的小路上,一前一後两个身影,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好不自在!
已到正午时分,烈日当头,一丝风都没有。即使走在树荫下,也抵挡不住太阳的热力。身体的水分被一点一点的抽干,呼吸渐渐粗重,眼前开始有金星在闪。
“……燃雪……休息一下吧…”
“……”
“……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不管燃雪是否理会,璟往旁边树下的空地一坐,掏出手帕擦著额上的汗。
……累死了!……怎麽也没个客栈什麽的!……这路就跟走不完似的!……唉…
燃雪一声不响的坐在他的身边,递上水壶。
璟接过,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才满足的吐了口气。
“呃……燃雪,你也喝啊!天这麽热,你一定也渴了!”
燃雪只浅浅的饮了一口,便将水壶收起。
“你现在知道外面不都是你想的那麽好玩了吧!你一向娇生惯养的,只看书里写的湖光山色,根本就不知道实际的民间疾苦!这才走了一点点路,就开始叫苦叫累,後面比这苦比这累的还多著呢!你哪儿受得了!不如回去吧!太子…”
“停!”璟赶紧打断他的“劝导”,“好好好,我不再叫苦叫累了。只是天气太热了嘛,歇会儿就好。”
“……”
见燃雪不理睬他,璟开始把注意力转到周围的景致上面。
“咦?燃雪!”
“……”
“燃雪!”
“又怎麽了?”
“你看那边!好漂亮的花!”
燃雪於是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在离他们不太远处有一小片花丛,都不过是普通的路边野花而已,不过颜色繁多,绚丽夺目,密密的排列著,恣意的开放。它们与皇宫中那些精心伺候的名贵品种不同,那美丽是浑然天成的,未经修饰的,充满了朝气与生机的,饱含著自然与活力的。真正的美!
“燃雪,我去摘一朵来。”璟忍不住起身。
“小心啊!”
“知道了。”
他向著花丛走去,到了跟前,弯腰掐了一朵红色的,回头给燃雪看。
“燃雪!你看!多漂亮!啊!那边有朵紫的!”
说罢,又往远处走。
突然──
“燃雪!”
他的身子消失在花丛中。
“殿下!”
燃雪大惊,连忙冲上前,却一并消失了。
原来,那片花开在一个山坡的边缘处,茂密的花草迷惑了路人的眼,走过了头,就滑入坡底了。所幸的是,那只是一个小山坡,没有多深。坡底处是另一条崎岖山路,平时并没有很多人经过。
同一时间,距璟和燃雪发生意外大约三四里地处,一群黑衣人隐藏在树林中。
“怎麽样?”为首的一人低声问。
“没有发现。”
“头儿,他们会不会走别的路了?”
“不可能,这是出京的必经之路。况且,太子是什麽性情,他会放著好走的大路不走挑个羊肠小路吗?!笨!”
“那……头儿,他们会不会走别的城门啊?”
“废话!要不是早有情报,咱们来这儿等著干嘛!蠢!”
“头儿,情报准不准啊?”
“你反了你,王爷交待下来的你敢怀疑!”
“不敢不敢,我糊涂了。”
“哼!”
“可是……头儿,咱们都等了大半天了,也没看见太子,这……”
“白痴!那也得继续等!再派两个人上前头探探!”
“是。”
京城内,十王府。
“王爷,探子回来了。”
“如何?”
“五王的人还在等太子出现。”
“还没动手?”
“还没。”
“算算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啊。”
“是啊。王爷,要不,再多派几个人出去探探。”
“嗯。依本王看,也许事情有变,你派些人到通往南方的各条关道上打听打听。”
“是。王爷,还是您高明,让五王去冲锋陷阵,咱们只要等著渔翁得利就成了。而且,这骂名还有五王担著。”
“哼!老五从来都沈不住气,哪是本王的对手!”
“当然,当然。祝大人早日成事!”
“好!哈哈哈哈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