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细木

6、006 红莲浴火

　　莲魅与张明言双双收手。莲魅惊异地看向那个衣襟上沾满血迹的白衣男子，失声轻唤：“萧默。”

　　华相怒呵道：“萧默，好大的胆子，快放了敏儿。”

　　萧默右手扣在华妃的咽部，走了出来，刚才那句“都住手”显然是从华妃口中发出。

　　“你也退下。”萧默冷目扫向华相，只是口齿略有些不清。

　　华相微微有些心惊，可看到女儿就在他手上只好退后几步，给萧默让开路。

　　莲魅看看那白衣男子，又看了看穿着囚衣略显失措的男子，已然明白真相。原来这不过是一场骗自己出现的陷阱，刚才萧默不正和他的青梅一起在帘后看戏？

　　“锦衣。”白衣的萧默吃力地叫着这个名字，痴痴地望着莲魅笑。

　　莲魅仿佛看到当初那个在杏花树上微笑着问她到底在干什么的男子，她怔怔地立在那里，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挟持着华妃向她走过来。

　　十步，九步……突然一柄剑架在莲魅的脖子上。莲魅想不到张明言的出手竟然如此快，只听见张明言对顿时立在当场的萧默说：“放开华妃娘娘。”

　　萧默手指轻颤，最后还是颓废地放开华妃。

　　张明言也同一时间收了剑，将华妃拉回身后。

　　华妃满脸受伤，她拨开明言，对着萧默委屈地说：“萧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你要来，只要你不说话，我便求父亲带你来。可你竟然为了上我帮你解开穴道，咬舌自尽。好，你要我解开，我便帮你解开，让你见她，可你竟然为了她要杀我。”

　　萧默低头对华妃说道：“对不起。只是你们不能这样对待锦衣。”说着就往莲魅这边走。

　　莲魅用红纸伞指向萧默，眸子一片清明，道：“站住，你若是再靠近一步，小心我手中的伞噬血无情。”

　　一旁的华妃“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萧郎，你可是人家的杀父仇人。明言，杀了她。”

　　明言得令，看到早有人上来护住华妃，便飞身上前，剑峰直击莲魅。莲魅步步后退，发觉她的招路全被封住，似乎对方能够看穿她的招式，提前便已知道她的招数。

　　莲魅无意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为她着急的萧默，有几分明白，只怕是萧默的红莲功早已交于华相，那么这明言知道红莲功的招数也不足为奇。

　　念及于此，莲魅便换了招数，不按常规出招，杀得明言有些措手不及。她在厮杀之间，招招逼问：“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何在他死后投于致他于死地的华相手下。”

　　张明言唇间含笑：“若是我说我本来就是华府之人，大小姐可愿相信？”

　　“不可能。你在华府待了十多年，你进府只是父亲和华府并不相识。”

　　“华相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让我潜入薛相府，做暗探，以备不时之需。”张明言挑开莲魅刺过来的红伞伞峰，笑道：“薛大小姐，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事？”莲魅凝眉问道，她渐渐觉出不对劲，自己的内力都慢慢地被封在体内。

　　“五年钱出卖薛府的不是萧默，而是我。当时，是我趁萧默同薛相喝醉之时，将薛相的相印偷过来盖在书信上。那书信可是薛家谋反的主要证据哦。”张明言的脸变得阴霾诡异，他继续说道：“我早就猜到萧默下不了决心，也知道他最后是决定向华相请罪。便先他一步将证据呈了上去，我很想知道他得知一切后的反应。你不知道薛府是在你刚嫁出薛家之时被抄的吧？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一切，贪心的人不好，我让他自己选。”

　　莲魅怒气被击起，气道：“叛徒。”

　　明言笑着说：“薛大小姐，其实他选择的一直都是你。连我都没想到他会在那个时候连就要入宫的华小姐都不顾，反而跑回薛府救人。为了薛氏后院的几个家眷他处处受制，于是我就随手刺向他的……”

　　张明言长剑刺向莲魅，不到不想一个人影挡住长剑，剑身进入萧默的身体，又毫不留情地拔出。

　　萧默捂住伤口说：“原来出卖薛氏屠杀薛氏的便是你，你就是当天晚上刺入我檀中穴的黑衣人。”

　　张明言用一白色丝帕擦拭着染血的剑锋说：“不错，我就是黑衣人。华相把你那本什么劳什子红莲功让我练，旁的没练成，倒是让我发现只要将剑刺入檀中穴。你们的因练习红莲功而积聚于体的火气便会在瞬间爆发，然后整个人就会‘嘭’地一下，没了。”

　　莲魅扶住萧默下滑的身体，冷笑着说：“这么说你承认我父亲是被你害死的？真正背叛薛家的人也是你？”

　　张明言点点头。

　　“而你呆在薛府旧宅是为了等我出现，不，应该是等与薛氏有关的人出现？”

　　张明言擦拭长剑的手停了一下，说：“这倒不是。待在薛府只是因为我不愿待在华府，若是在华府就必然会遇见她。”

　　莲魅看到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华妃，只是那华妃满眼都只有受伤躺在地上的萧默，何曾正眼看过张明言一眼。原来他也不过是爱着一个不爱他的人。

　　“哼。”莲魅微微耻笑着。

　　“遇见小姐你也不过是个意外，你不应该去薛氏旧宅的，其实你并没有改变多少。你太自信。恩，告诉华相你回来消息的人也是我。”张明言明显有激怒莲魅的意思。

　　莲魅深吸一口起，拿起身边的红纸伞就要站起来，却被萧默紧紧握住，她看到萧默正担心地看着自己。

　　莲魅抱住萧默的身体说：“看来当初我们真的是错过了呢！若是我能侥幸赢了他，我们能够离开这里，我以后便只是你的妻子锦衣，好不好？”

　　萧默叹了口气说：“只可惜当初我中了那一剑神智便不清醒从而误伤了你，清醒后我到处找不到你，以为你……便散了这身内力。否则此刻就可以与你一同并肩作战。”

　　莲魅放开萧默，站了起来。她右手使劲，手中的红纸伞乍裂，一柄藏在伞柄中的长剑显露。

　　莲魅长剑一挥指向张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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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他们在那一天看到了天光，也有人说那是浴火凤凰浴火重生。

　　电闪火光之后，一切平静下来，明言倒在地上，莲魅倚剑而立。

　　四周的士兵都被那剑气击倒，无人敢上前。

　　莲魅周身环绕着蝴蝶，千根青丝飞舞，她抬头对着萧默嫣然一笑，瞬间她的容颜变得透明，火光出现，她的裙角燃起了烈焰，火焰迅速将她包围。

　　周围的人群尖叫着跑开，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

　　突然，华妃惊叫一声：“萧郎。”

　　只见萧默冲进火光，揽住莲魅，火龙迅速在两人周身蔓延开来。莲魅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他，却被萧默紧紧地揽进怀里，听见他在耳边喃喃地说道：“已经放开过一次，怎么还会放开第二次呢？”

　　“萧默。”莲魅水眸粼粼，轻唤着他，“我的双手可是沾满了鲜血，怕是今生要坠入地狱呢！”

　　萧然说：“不怕，有我陪你。你是忘了我曾经也是浴火红莲呢！”

　　“救火呀！救火。”有人慌忙的呼喊着却无人能上前一步。

　　火焰越来越大，完全包绕了两个人。他们周围的蝶都化作灰烬。

　　集市依然热闹繁华，喧嚣如常。

　　“喂，你听说了吗？皇上收到密报，上面将华相这些年干的勾当都一一罗列，有凭有据，皇上大怒，免了华相的职，还查抄了华府。想当初华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是老鼠过街人人打喽。”一个短打酒客调侃道。

　　“唉！官场可不就是如此？你看看那薛相，也是风云一时，一道圣旨，抄了。几天前不是才平了反说薛相是为华相陷害。可你看看，薛府现在可不是死的死，伤的伤，一个大家族就这样败了。”给脸汉子呷了一口酒玩味道。

　　“可不是，想当初薛华两家可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现在却成了这样，你们记不记得十年前的京都二艳？”粗布男子问道。

　　有人附和道：“自然记得，可不就是薛华两家的小姐？说她们两人美艳绝伦，倾国倾城。只如今死的死，疯的疯。”

　　“我也听说这次华府之所以败得这么惨是因为华妃自刑场那场天火后就有些不正常，惹得皇上生厌，所以对华府也没留什么情面。可你们说那浴火妖莲真的就是薛家大小姐？”适才的黑脸汉子问道。

　　“当然是，你没看见她手持红伞，足踩血莲，最后还自燃而亡？只没想到红怡坊的莲魅居然就是堂堂薛家大小姐，早知道就是花上千两也要见她一见。”短打酒客叹息道。

　　“切，五年前她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出手就那么毒辣，简直辱没了薛氏，还去做女支女，就算死了看她有何脸面见她祖上。”黑脸汉子不屑道。

　　“浴火红莲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就是手段残忍了点。不过现在她人都死了，大家就留点口德吧！”粗布衣衫男子说道。

　　不一会儿，大家便又聊起了另一个话题。酒肆从不缺少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