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梦里寻人》克拉卡图克

3、前尘旧事

　　那瓶药放在枕头旁边，梅长苏躺下来以后还不时伸手摸摸，想起萧景琰的怪病，脑子里面乱了起来。
　　萧景琰现在心头担子有多重，梅长苏是知道的，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又无处宣泄，导致了梦行之症。
　　但是他的梦为什么还和我有关呢，梅长苏心想，难道我也成了压迫他的一部分？
　　这一夜，梅长苏失眠了。
　　子正时分，梅长苏就进了密道，等了两三刻，靖王府方向的门打开，列战英匆匆跑下来，”在下来晚了，先生久等。”
　　“将军来的不晚，是苏某来早了。”
　　列战英想来搀扶，梅长苏摆摆手，”不必，将军在前领路即可。”
　　“先生小心。”列战英引着梅长苏经过靖王府的书房，走过一段长廊就进了萧景琰的卧房，”府里的守卫巡逻都是我安排的，这段时间院子里不会有人，先生尽可放心。”
　　“将军思虑周全。”
　　“先生过奖。”列战英说，”在下出去警戒，先生自便。”
　　送走了列战英，梅长苏关上房门，从外间拿了烛台走进了内室。这里没有点灯，光线比较暗 ，但还是可以看到萧景琰是睡熟了。
　　既然还睡着，梅长苏也不管他，又回了外间，坐到前几天坐过的老地方，拿起小案上萧景琰随手放着的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一直到夜风吹得身上凉飕飕，梅长苏才发现自己居然伏案睡着了，而房门打开，萧景琰不在床上。梅长苏赶紧出了房间，看到萧景琰正在长廊上漫步。
　　“殿下。”梅长苏上前揽着萧景琰的肩，把他往回带，”夜里风大，快进屋吧。”
　　“先生……风大……”萧景琰说。
　　“苏某自然是和殿下一起的。”梅长苏牵着萧景琰回到房里，担心他着凉，先让他坐床头，给他披了被子，然后喂他吃药。
　　想起萧景琰可是光脚出了房间的，梅长苏又找出布巾给他擦脚。萧景琰像个听话的傀儡，安安静静地坐着，梅长苏跪在床前地板上自言自语道，”这下我可真的给你从头伺候到脚了。”
　　捧起一只脚，细细擦干净，又抓起另一只，这次手感有异常，把裤管往上一拨，看到脚踝上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是那时候的伤吗？多久了？二十年了……还这么显眼。那时候，只知道他休养了很久，然而他总是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没问题，一点也不痛什么的，伤口又死活不给看，时间一久，等他再次活蹦乱跳，自己就没放在心上了。
　　原来，当时他伤的那么重。
　　梅长苏抬头，看到萧景琰平静无波的脸庞，比起记忆中稚气倔强的少年，现在的他不可避免的变化了，有时候显得那么偏执、冷硬、难以接近……曾经以为保持距离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但是看到这些疤痕的时候，梅长苏突然心怀愧疚。
　　让萧景琰重新睡好，拂去他紧锁的眉头，梅长苏在他耳际温声说，”睡吧，什么也不要想，有我在。”
　　端详着萧景琰的睡颜，梅长苏忆起无知懵懂的当年，虽然知道往事如流水，逝去不可留，然而那些开心或难过、那些喜悦或忧伤，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弥足珍贵。
　　即使这些疤，也都带着两人虽然惨痛但却美好的记忆。
　　当年的两人，因为年岁相仿总是玩在一起，整日形影不离，虽然萧景琰略大一点，但是行事中占主导地位的却是林殊。
　　林殊从小就主意大，很得太皇太后欢心，加之皇帝有意纵容，竟是比一般的皇子还要尊贵。他是宗亲勋贵里的孩子王，一向是被哥哥长哥哥短的追捧着，私下里他会让萧景琰也这么叫，年幼的萧景琰真是很好哄，让叫哥哥就叫哥哥，只是长大一点就不好骗了。林殊再敢说‘叫我一声哥哥’，萧景琰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当的蠢样，就会恼羞成怒老拳伺候了，‘可恶，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比我大’。
　　十三岁的时候，林殊拉着萧景琰去山上跑马，不慎撞到一起，林殊没有大碍，萧景琰却伤到了脚。然后林殊被父亲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还是萧景琰住着拐杖去看他。
　　趴在床上的林殊是真的懊悔了，真心实意地向萧景琰道歉，萧景琰就笑眯眯地说，”叫我一声哥哥就原谅你。”
　　林殊不理他，”想得美。”
　　萧景琰作势去掀被子，”那让我看看你的屁股。”
　　林殊急了，”萧景琰！”
　　“叫不叫？”
　　“景琰……哥哥。”林殊万分委屈地喊了一句。
　　说完之后，却不见被子放下来，羞恼地转头，却看到萧景琰傻愣愣的样子。
　　“喂，说话不算数啊。”
　　萧景琰红着脸放下被子，去摸林殊的头，”小殊，再叫一声好不好？”
　　“滚！”伸出的手被林殊一把拍掉了。
　　这好像还是林殊唯一一次在萧景琰手上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