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梦里寻人》克拉卡图克

14、结尾:春风十里

　　“你我相识，也有十几年了吧。”
　　“嗯，整十三年。”
　　“那你怎么会为了只认识几个月的萧景琰而欺骗我呢？”
　　“因为人家是太子啊，我迫于压力……”
　　“蔺晨！”
　　“好吧，你别生气，我说实话。”蔺晨坐直了身体，难得的正经，“因为，我知道他说得对，这件事如若让你自己来选择，那个结果一定会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他抬手制止梅长苏的反驳，“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会怎么想，这个药，你可能选择拼死都不喝，所以我只有相信他，相信他能够强留住你。”蔺晨认真地道，“长苏，你或许不太在意自己的生命，可是它对我们却很重要，对我、对江左盟的兄弟们、对飞流、甚至对太子……都意义重大，我们不能冒险，让你有机会轻待自己。”
　　***
　　每隔五日的亥时，一碗药总是准时被端到在梅长苏面前，虽然萧景琰没有出现，但梅长苏知道他就在这个宅子里。把药喝了，梅长苏就顾自去睡觉，权当这人不存在。
　　入秋以后，梁帝身体每况愈下，太子不但要监国理政，还要亲自侍疾，然而梅长苏的药却从未延误。
　　梅长苏问蔺晨，“我服药的时间，也未必需要如此精确吧？”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偶尔延误一两天倒也没有大碍。”蔺晨问，“怎么了？”
　　“你让太子……”梅长苏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瓷杯，杯底有一小圈茶水在荡漾，“让他以大事为重吧。”
　　***
　　这一日过了亥正时分，药仍然没有送到，梅长苏也不以为意，准备就寝。刚刚躺下，黎刚就端了药过来。
　　梅长苏起身接过药碗，暗红的鲜血还是温热的，他闭上眼睛一口喝下，强忍下翻滚的血腥味道。
　　放下碗，梅长苏问道，“他在哪？”
　　“啊！”黎刚一愣，“呃，这个……”
　　梅长苏拿起外衫随手披上，光脚走到门口，开门向外看去。
　　有人正默默立在远处的廊檐下。
　　光线昏暗，看不清面目，但梅长苏知道是他。
　　夜风吹拂，灯火摇曳。
　　“宗主”黎刚跟过来，“夜里风凉，您先进屋吧。”
　　梅长苏收回视线，“你去休息吧。”他转身走回了内室，身后有门轴转动的声音，门似乎轻轻关上了。
　　梅长苏捂着嘴咳了起来。
　　室内忽然响起脚步声，有人很快来到了他身后，一手扶住他的臂膀，一手轻拍他的背。
　　“小殊，你怎么样？”
　　梅长苏回头，看向萧景琰，大半个月未见，萧景琰的脸色更白了，原本俊朗的面容带上了黯淡和憔悴。
　　伸出手，梅长苏想要触碰这张熟悉的面孔，中途又犹豫了，停在半空的手被萧景琰握住，后者侧头吻上那只手的掌心。
　　梅长苏略一晃神，急忙抽回了手，萧景琰像是恍然梦醒，微怔了一下，他的双眸粲若星辰，直勾勾地盯着梅长苏，带着毫不掩饰的柔情。
　　梅长苏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萧景琰的臂弯已经圈住了他的身体，一手托着他的后颈，欺身亲了过来。
　　就知道会这样，梅长苏无奈地想，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刚喝了人家的鲜血，亲就亲吧。
　　虽然被一个男人给亲了，因为是景琰，倒也不觉得难受或者恶心，梅长苏看到萧景琰的脸近在眼前，双眸紧闭、长睫轻颤。
　　唇舌交缠，温热、柔润，但是由于心无波澜，所以感受到的只有客观而冷静的触觉而已，不能理解对方怎会仅仅因为这样的亲昵而加重喘息呢。
　　良久之后，萧景琰终于结束了这个吻，第一次只空出了些许距离，又在梅长苏的唇上补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一抹潮红染上萧景琰的脸庞，揽在梅长苏腰身上的手臂却箍得更紧，他略一弯腰，将梅长苏的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为了保持平衡，梅长苏本能的攀上了萧景琰的肩膀。
　　萧景琰没有说话，他把梅长苏放到了床榻上。
　　亲亲抱抱也就算了，床第交欢可不在梅长苏的接受范围内，所以在萧景琰把他放倒在床上的同时，他就一脚踹了过去。
　　萧景琰条件反射的接住了那只脚，用略带薄茧的手指扣住脚踝。
　　以前的林殊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脚底怕痒，这事也只有萧景琰知道，如今换了一副皮囊，这个毛病却更甚了，足心感到萧景琰手掌的热度，让梅长苏像被小刺扎了一下，脚趾不由蜷缩起来。
　　“放开！” 梅长苏低声喝道。
　　萧景琰闻言松了手，他抬眸看向梅长苏，泛着轻微红晕的脸怯生生的。
　　这样的神情让梅长苏想很多很多年以前，寂寞深宫之中每次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欢喜、总是恋恋不舍缀在自己身后、那个小小的景琰。
　　梅长苏忽然心中伤感，只觉得这个傻孩子好可怜，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这般深情缱绻、这般不顾一切。
　　为什么要喜欢我？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不好吗？为什么要逾越那条界限？
　　萧景琰垂下双眸，不再直视梅长苏，他拉过被子给对方盖上，说道，“小殊，你好好休息。”
　　声音低低的，带着无尽的留恋，听得梅长苏微微动容。
　　掖好被角，萧景琰却没有立即就走，俯下身，他的吻落在了梅长苏的眉心。
　　这个吻带来了一丝酥麻，仿佛冰层上裂开的第一道缝隙，辗转、曲折、伸长，最后直击心脏，梅长苏闭上了眼，身体轻颤了一下。
　　萧景琰原本没有想太多，梅长苏发现真相的那一次，他因为担心、因为焦虑，气极攻心、任性妄为地唐突了对方，梅长苏的愤怒他是知道的，事后想起都不知道当时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后来几次，他甚至不敢出现在梅长苏面前。但是今日，隔着苍茫的夜色，当他看到梅长苏打开门，静静伫立在那里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由自主地想要靠拢他、亲近他，情难自禁。
　　梅长苏没有像上次那么激烈的反抗，他的淡然和镇定浇熄了萧景琰冲动，让他又一次陷入惶恐，小殊……又会厌恶我了吧。
　　怔忪不安中，萧景琰自暴自弃地在梅长苏额头亲了一下。这是最后一次，小殊，我再也不会强迫你了。吻了眉间，又忍不住蜻蜓点水般在梅长苏的鬓角和面颊流连忘返。
　　梅长苏长眉轻拢，发出细碎的吸气声。
　　“景琰……”
　　这声轻呼就像天籁一样，让萧景琰心中一荡，他睁开眼，看到梅长苏半阖的双眸和发红的耳尖，小殊，你也是欢喜的吗？

　　和谐和谐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