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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此生不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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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进屋之后还若无其事地说着,“哎,你怎么不喝药啊,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坐下。”梅长苏的语气中蕴含着怒意。
蔺晨坐下,也不再故作轻松,“长苏……”
“说吧,这到底是什么药?”
“这个药……”蔺晨的视线转到药碗上,“你知道的,冰续草原来的用法需要换十个人的血,你不同意,我们也无法施行。所以我们另想了办法,这药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只能为你暂缓症状,而且还要终生服用不能中断,当然制作的时候也不需要十条人命那么大的代价。”
“那是什么代价?”梅长苏厉声问。
蔺晨没有正面回答,“一开始,我是绞尽脑汁地在里面添加别的东西来掩盖,不过这药总归是当场喝下疗效才好,既然你早晚都会知道,所以我也逐步除去了其他东西……这是有人以他的生机为代价为你制成的药血。”
“谁的血?”
“我让他自己来和你说吧。”蔺晨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碗,“这药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莫要辜负了。”
梅长苏颓然坐倒,等蔺晨出门之后,他起身追去,一开房门就看到有人正在门外。
好久未见的萧景琰站在那里,一身玄色衣衫衬得他的面色惨白如纸,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他说,“小殊。”
梅长苏拉起萧景琰的一只手,把他拖进房里,到了烛火明亮的区域,撸起他的衣袖查看。
萧景琰的另一只手抚着梅长苏的背,“小殊别急,没有那么大的伤口。”然后自己把袖子卷到肘弯,“看,蔺晨有一种极细的空心骨刺,只需要在这里扎一下,取血非常方便。”
梅长苏的手指抚过那个小小的伤口,面色冷了下来,“你做了什么?”
“我先吃了以雪疥虫制成的药剂,再服用冰续草,现在我的血也带了点毒,对你却是极好的良药。”
“萧景琰!”梅长苏被他轻描淡写的态度气晕了,“你是太子,将来的帝王,大梁的天下都会握在你的手上,你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抓住萧景琰的衣襟,“你的身体……会怎么样?”
萧景琰展开臂膀将梅长苏圈进了怀里,“小殊”他轻轻叹息道,“虽然我健康有损,但是还能再活十几年,足够陪你了。”
“十几年?”梅长苏推开萧景琰,“你怎么能这般任性,十几年都不够你的孩子长大成人,你想让大梁再次陷入内忧外患?”
“无需那么久,庭生那孩子素来坚毅隐忍,可堪大任,我打算传位给他。我会恢复庭生的身份,十年时间,我可以把他陪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也可以让朝堂和百官接受这个现实。”
“那你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呢,难道就不怕他们兄弟阋墙?”
“我不会有子嗣。”萧景琰坚决地说,“我和柳澄说过了,大位是一定要传给祈王兄之子的,他的孙女会是皇后,也可以是太后,但是永远不可能诞下我的孩子。”
“你……”梅长苏简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人了,“你这么做,对得起静姨吗?”
“是对不起,不过母亲最了解我,她会赞成的。”
梅长苏难以接受地摇头后退,萧景琰端起药碗,欺近一步,“小殊,来,先把药喝了。”
“我不会喝的。”梅长苏转开头。
“不喝就不喝。”萧景琰把碗放下,慢条斯理地说,“反正我人在这里,这碗失效了,再取一次也是很方便的。”
梅长苏闻言对萧景琰侧目而视。
“小殊,事已至此,你喝与不喝,我的体质都已经受损,没有影响。”
“所以你认为造成既成事实,就能够让我不得不从?”梅长苏悲恨交加,决然说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喝的。”
萧景琰突然笑起来,“我就知道,不能让你选择,你总是顾虑一切,却唯独不考虑自己,让你选择,你只会主动赴死。”
“不管怎么选,都是我的自由。”梅长苏背过身去。
萧景琰突然暴起,从后面揽住梅长苏,带着他往地上倒去,翻滚中他跨坐到了梅长苏腿上,一只手摁住梅长苏的肩膀,一只手去拿那个药碗
梅长苏咬紧了牙关,横眉怒目。
萧景琰端起那只碗,凄楚地一笑,“你不喝是不是?”他陡然把碗拍在了桌案上,瓷碗四分五裂,暗红的药汁溅了一桌,然后捻起其中一块瓷片。
“你干什么?”梅长苏暗暗心惊。
萧景琰面沉如水,原本摁住梅长苏的手收了回去,向上举起,露出手臂。
“小殊,我的血只会为你而流,如果你不需要,那么它们就毫无用处。”
瓷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臂上的皮肤,鲜血顺着臂弯滴到了地上。
“萧景琰,你——”梅长苏的话被流血的伤口堵住了。
“你不喝,我还会继续割。”萧景琰面上无波无澜。
泪水模糊了梅长苏的双眼,他无声地张开了嘴,等到萧景琰终于满意了,他才被放开。
颤抖地爬起来以后,梅长苏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迹,去柜子里取出一条绷带,重新坐下给萧景琰包扎,萧景琰规规矩矩的坐着,和方才的癫狂判若两人。
包扎好了伤口,梅长苏不再看萧景琰,他别过头,木然地道,“你走吧。”
萧景琰没有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伸过来,拉住梅长苏。
梅长苏抽袖摔开。
萧景琰跪立起来,一把将梅长苏拥进怀里,低声唤了一句,“小殊……”接着就俯首在梅长苏唇上啾了一口。
梅长苏呆住了,他、他在做什么?嘴唇湿湿热热的,好像还被*舔*了*一下。
萧景琰留恋的抿了抿唇,眼*神*迷*离。
梅长苏怒了,“你做什么?”
萧景琰置若罔闻,又低头亲了下去,这次不是*轻*轻*舔*舐了,他撬开梅长苏牙关,在唇舌之间*辗*转*吸*吮。
满口血腥味道。
梅长苏觉得自己过去三十来年白活了,饶是聪明绝世、智计百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该如何面对眼前这种局面。
太荒唐了!
梅长苏想挣扎,奈何萧景琰的双手铁箍一般牢牢把他扣在怀里,久病的双手酸软无力,推他不动,只能在四周胡乱的摸索,最后抄起桌上一卷书,啪的一声拍到了萧景琰额头上。
萧景琰愣住,停了动作。
“你在做什么!”梅长苏气喘吁吁的质问。
萧景琰痴痴地望着梅长苏,“小殊,我喜欢你。”
“有你这样的吗?”梅长苏用手掌抵在萧景琰胸口,“这算什么喜欢?”
“想和你肌肤相亲的那种喜欢。”萧景琰说。
“我是你兄弟!”梅长苏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可是还不够……”萧景琰垂眸闭眼,小声地呢喃着,“小殊,我喜欢你,想和你骨血相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喜欢。”
“滚开。”梅长苏又拿书拍萧景琰的脸,第一次觉得这张漂亮的脸那么碍眼。
萧景琰抓着梅长苏拿书的那只手,一使巧劲,把书夺去甩远了。
梅长苏气极反笑,“呵呵,你喜欢?你喜欢,你就可以罔顾我的意愿轻薄我?你喜欢,你就可以逼我靠着你的鲜血苟活着吗?”
萧景琰凝视着梅长苏,眸子暗沉沉的,“小殊,前段时间我想过很多,有些事情我可以依你,但是有些事情不行,你的一些决定,我绝对不能同意。纵使你不满,纵使你怨恨,我也不会后悔。”
梅长苏恨声道,“是了,我就不应该要求你尊重我的想法。”
萧景琰没有回答,他掰转梅长苏的脸,捧起来就亲。
梅长苏怒不可遏,随手摸到一条青铜镇尺,举了起来,却怎么也砸不下去
这个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个人,为了自己不惜性命,这个人,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心肠再硬的人也砸不下去吧。
萧景琰发现了那把镇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梅长苏砸下去,梅长苏没有动,他就握住梅长苏举着镇尺的那只手送到嘴边亲吻,声音微微发抖,“小殊,我喜欢你,想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的那种喜欢。”
啪——
那把镇尺脱手,落到了地上。
梅长苏终于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