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颜》断尘舞

6、第六章

　　昏暗的地牢，凌乱的杂草间，几只灰鼠溜溜的穿梭着，灰败潮湿的地面上，一个女子仰面躺着，女子的身形婀娜，可是看向她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呀，没有一块白净的地方，睁张脸到处布着深深浅浅的黑坑，她的嘴角已然撕裂，嘴角焦如黑炭，微微的张着，里面黑忽忽的竟然全是黑炭，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时间啊，悄悄的走，昏暗的地牢里永远看不到一丝阳光，昏暗的地牢，死寂的女子，时间悄悄的流……
　　漆夜中女子的手忽然动了动，然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睛明亮、灵动。静静的她躺在那，忽然，她笑了，裂开的嘴角绽开一朵血花。她笑的很可怖，但是很开心，她真的很开心，又逃过了一劫，真好。她静静的笑着，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她自己，所以——她要逃出去，她要活下去，对，活下去，她要活着从这里出去。一丝光芒从她明动的眸中闪出，她吃力的坐起来，突如其来的移动让她的胃部一阵蠕动，她“哇”的吐了出来，吐出黑黑的木渣，稀稀拉拉的面糊状物质，吐出黄黄的水……似乎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空了，饥饿开始袭上她的心头，转过头，她看到幕茜带来的食篮，可是，她知道那些东西不能吃，因为不可预知那个女人会在里面放什么东西，眼睛匆匆的扫视一圈，她眼里的光亮又暗下去。
　　凌乱的杂草，湿臭的污泥，活的或死的灰鼠，若干刑具，还有幕茜那没有带走的一篮饭菜，再无它物，要她吃什么？
　　枯草？不是她不敢吃，而是理智告诉她那只会对胎儿有害无益，湿泥？当然吃不得，至于那灰鼠死的，早已是干枯余骨，活的，当然是迄今为止最好的食物。可是以她现在这种体力，她不信她还能抓住那些灰鼠，更何况，从小到大，她连一只小虫都没弄死过，还有，她苦笑一下，自己不能运动，剧烈的运动会使胸口的毒发作，那么到时自己还能逃的出去吗？当然，她很清楚，不能。
　　不能？等等，从起来到现在她的胸口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疼过，一丝喜悦浮上她的眉梢，她欣喜的扶着木桩站起来。
　　……心脏很健康的跳动着，真的……不疼了……原来火是可以解毒的啊，老天爷依然很眷顾我对不对，所以，她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她坚信。所以一定要吃点东西，否则没有体力，在这三面环墙，一面围栏的地牢，她就只能坐以待毙了，莫名的，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似乎有了无数的力量。
　　于是昏暗的地牢，瘦弱的女子与小小的灰鼠之间展开了最原始的搏击，灰鼠灵活的穿梭在草堆之间，女子赤手空拳的随着灰鼠的移动而移动，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女子的身形渐渐的有些不□□小小的灰鼠似乎总能在她快扑到的时候快速的逃开。她知道，若是这样下去，她是无论如何也追不到的，停下来她慢慢的吸气 ，呼气，以来调节紊乱的呼吸。然后她开始环顾四周，刑具？不行，没有什么能实际用来捕捉老鼠的，食篮？也很快的被她否定掉，那么……只有这个了，她“唰”的撕下自己的裙摆，还好，多日以来在这样的地牢里，衣衫早已破糟，所以还算好撕，而且里面还有衬裙，也不至于露出来，她动了动焦黑的几乎没有任何水分的裂唇，然后缓缓的移动自己的身形，把老鼠的活动范围一点点缩小，最后只剩下墙角那么很小的一块地方了。
　　灰鼠瑟缩在墙角，恐慌的望着夕颜，那乞求的眼神忽然让她想到了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放过它，可是理智很快让她清醒过来，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她不吃到那只灰鼠的话，不仅她会死，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死，然后她闭让眼睛，张开裙摆，扑了上去。
　　捉到了，心中一喜，她小心的取出灰鼠，闭上眼睛，咬了下去。
　　凌厉的吱叫声在空旷的地牢里格外响亮，只是一会，地牢又恢复了寂静，泪水从她凹凸不平的焦黑的脸上滑下，她忍住想吐的冲动，把那只灰鼠和着毛，吃了下去：“对不起，我也不想伤害你……”
　　“对不起，我也不想伤害你，我也在像你一样乞求生命的延续，所以，对不起。”
　　悲愤的，她站起来，沉步走到栅栏前，用散落到地上的烙铁开始挖，她要把铁栏里的空间与铁栏外面的空间打通，是的，她要逃出去。
　　漆黑的牢笼里，婀娜的女子努力的用一个铁制的东西挖着，坑越来越大，已经可以看到铁栏的跟部了，她欣喜若狂，全然不顾粗糙的泥土已经把她的双手磨破，她卖力的挖着，深了，更深了，终于可以容她钻出来了，终于突破了第一道难关，她开心的难以言表，因为她和孩子就要有救了，现在就只剩下那道大门，木制的顶天门。
　　她在地牢里搜索出来一把剑，虽然因为年久不用，剑身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败的乌色，但是她知道，她旧可以出来了，激动的泪滴滴落她举起剑，用劲全身的力气，奋力的砍下去。
　　“当啷”开了，丢下剑，他快速的掰下木板，终于她看到多日以来的第一缕阳光，阳光灿烂的眩目，然后她惊慌的向后退去，她第一次那么害怕起那早已见过多次的灿若阳光的笑脸。
　　“不，不要，放了我吧。”她惊慌失措的说着，沙哑难听，仿佛是久经未动的砂轮，她惊愕的用手去按嗓子，可是依然还是那样。
　　“你让我放过你。”戚雨笑了，笑容温雅如春日的阳光。
　　夕颜使劲的点着头。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戚雨柔柔的用手托过夕颜那目不堪视的脸，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的看着。
　　夕颜的眼里泛起光芒，她像抓住救命草似的，恳求道：“念你我夫妻一场，相爱多年，所以请你……啊。”夕颜下面的话被卡在喉管里，她惊愕的看着戚雨，感觉到戚雨握在她下巴的手越抽越紧，紧的似乎要把她捏碎，而且他的眼眸中满是厌恶，她看到他的嘴动了动，于是她听到：“你知道现在你有多丑陋吗？这么丑的容貌出去会吓到别人的，你知道吗？既然张的这么骇人，那么你就应该离开这个世间，你懂吗？”戚雨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可……
　　夕颜的身体一振，她愤恨的看着雨：“你的孩子还在我的肚子里，你也忍心杀了他吗？”
　　“呀”戚雨眉头一抖，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脸上移至她的腹部，面露讶色：“他还在？”
　　夕颜沉重的点点头。
　　“怎么还在呢？不是应当死了吗？”戚雨轻轻的抚上她突起的小腹上的凸起：“哎，怎么办呢！我都当他死了的，那……”戚雨为难的皱着眉：“那我就一直当他死了好，还有，如果不介意，我还可以送他一程。”
　　夕颜“蓦”的张大眼，看着这个即熟悉有陌生的可怕的戚雨，怒目：“禽兽，戚雨，你这个禽兽。”
　　戚雨温雅的一笑，将脸逼近夕颜，邪笑着：“这一点夕颜你才发现吗？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呵呵，笨的可以啊，噢，对了，他是在这里吗？”戚雨敲敲她的小腹“那个孽种在这里对不对。”
　　“你要做什么？”夕颜慌忙的向后退去。
　　“不干什么，帮你托生，送你进地狱。”一把刀自戚雨的衣袖中滑出，那把刀夕颜认得，那是她家的传家宝刀，是那日她与幕茜结拜时送与幕茜的，没想到……
　　夕颜发狂的大笑起来，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要死在这把刀下。
　　“噗”有银光闪过，她未躲，因为她知道自己躲不过，而且即便是她躲过了一刀，那一刀呢，戚雨不再是她认识的戚雨了，这一点她早该明白，若是早就清醒过来，她又何必自取其辱的去求戚雨放过她呢，呵呵她看看生生定在腹间的那把刀，又看看狰狞的戚雨，可惜她那么用力要去保护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啊，早知结果如此，她又怎会害那只无辜的灰鼠，慢慢的她倒下去，眼眸开始涣散，但她没有闭上眼睛，只是定定的瞅着戚雨，冷冷的：“戚雨，你和幕茜等着，待我再来之日，便是我向你们索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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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颜，跟你走吧，我可以让你重生，我可以付与你法力，只要你跟我走。”
　　“那我会变得很厉害吗？”
　　“会的。”
　　“好……那我跟你走，还有，我叫夕颜，不是魅颜。”
　　“我知道，以后就叫魅颜吧。”
　　“……恩……”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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