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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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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整齐的官道上,壮观整齐的队伍正在缓缓而行,一看前头的仪仗,还有马上那些皇宫侍卫和御林军服色的随从,和那带明黄色的精美车驾,就知道是皇室的哪位天之骄子出行了。
除了侍卫们,随驾的还有几十个宫女太监。由于这次公主的贴身婢女小七身染微恙,并没跟着公主出宫,奇怪的是那被公主从皇上手里夺来的江南第一美女林令月,在得知公主要送湘王去嵩山的消息后,竟过来跪求公主带她随行侍侯,公主看她执意要去,而且又怕她留在宫里皇上那边会有什么变故,也就点头应允了。
公主和湘王一起坐在一辆宽阔舒适的皇家宫车里,公主亲自帮弟弟整理着白色五龙袍的领子,目光充满了爱怜。
景元帝的几个儿子长得都是不错,魏王看起来英武健壮,但目光中总是带着些阴沉;太子长相斯文,皮肤白皙,看起来似一仁弱书生;燕王又是别有一番风格,英俊潇洒,倜傥不羁,面上总是带着和气迷人的微笑,在朝中很是得人心;至于湘王,虽然年纪幼小,但看起来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跟天纵公主颇有点神似,将来更是个美少年。
公主正自胡思乱想,忽然发现弟弟眼圈有点红,她一手揽过弟弟的头:“漪弟,怎么了?是不是想到要离开父皇,心里难过?”
湘王点点头:“皇姐,我舍不得你和父皇,还有母妃跟太子皇兄。我们离开时,我看见父皇眼睛也有点红,母妃一个劲哭,想起来心里难过。”
公主也觉黯然,却听弟弟又道:“湛姐姐,我知道你最舍不得我,我离开也只三年时间,你也不要伤心。而且,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去代父皇出家的。”
天纵公主大惊失色,不知道弟弟怎么会说出这话,眼睛定定的看着湘王稚嫩的脸,湘王接着又道:“那晚你跟你宫里的侍卫总管说话,我正进去看你。你宫里的人从不拦阻我的,我让他们不要通报,想吓你一跳,在门边听到了你们全部的谈话内容,我知道母后是因我而死的,也知道你这次让我去少林是为了保护我,因为魏王他们一直觊觎太子之位,暗地里跟太子皇兄作对,你怕殃及到我。”
公主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好弟弟,这话干系重大,可千万不能随便乱说,而且我也只是猜测之词,你不可当真。”
湘王眉毛一挑:“这话我只在姐姐面前说,以后自当埋在心里。其实不只是皇姐猜测,宫里人多嘴杂,我也早有耳闻,等我长大一些,一定要查清真相,为母后报仇。而且,我早有怀疑的人了,只是暂时没证据证实而已。”顿了一顿,又道:“天家本少骨肉亲情,唐太宗那样的英明之主,也有玄武门之变,一兄一弟,还有十个侄儿,均为他所屠。杨广那样的昏君,为了皇位,鸩父弑兄,更不待言。每每听太傅讲解诸类史事,我都甚觉心寒,若本朝也出这类的事,父皇将颜面尽失,而母后之事若果真是宗室之人所为,更是其心可诛!”说着眼里迸出冷冷的寒光。
天纵公主越听越是心惊,却又带着极大的欣慰。看弟弟的言谈及气度,越来越象父皇,居然隐隐有一代君主的气势,这点连太子亦所不及。不知道是他天性过于聪敏,还是太傅教导有方。她已经不能把弟弟当小孩子看了,看来他们可以更好的交流下彼此心中所想。
于是一路上,姐弟两日日在车厢内促膝谈心,五六日后,便到了少林。
大楚国师了尘方丈亲自带了众僧人迎驾。公主令车驾随从在寺外等候,携了湘王,带着宣旨的太监和揽月宫十几位心腹侍卫,一起跟随方丈进入寺内。
少林寺本是不准女子入内,但公主身份特殊,又奉圣命而来,自当例外。到了大殿,方丈摆香案令众人下跪接了圣旨,就请公主去方丈室内喝茶。
一时方丈室里只剩下了尘禅师、公主和湘王。
公主对方丈行了半师之礼:“师父,漪弟今日起就拜托你照顾了,你须对他严厉些,不必顾忌他的身份。好生教他一些武功,还有佛法精义,至于教他经史文赋的,我已暗地里聘请了一位前朝归隐的状元郎,现已在赴少林途中,到时还望师父接待。”
湘王大是奇怪:“皇姐,你怎么叫方丈师父啊?”
了尘方丈捻须微笑:“你皇姐七岁时就拜老衲为师了,那时老衲刚被皇上封了国师,进宫时恰逢皇上让为公主看相,老衲当时觉得她骨骼清奇,又极有慧根,于是起了收她为徒的念头,趁着在宫中为皇上讲解佛法的机会,便偷偷教了她几天武功。后来老衲又在京师的大光寺呆了几个月为众人讲经说法,你皇姐天天微服从皇宫溜出来,跟我学了几个月武功。她算是少林寺唯一的俗家女弟子了,这事连你父皇都不知道呢。你皇姐贵为公主,但悟性极高,可是学了一身真本事,小王爷在这里出家三年,如能勤学苦练,必不输于公主。”
湘王听后对姐姐大是崇拜,又是对方丈露出期待的表情:“方丈国师,我也要跟你学一身武功,以后好保护父皇和皇姐。”方丈微笑连连点头。
公主也是满面含笑,心想弟弟再懂事毕竟还是个孩子,说话时而精明时而稚气。
天纵公主将一切事情安排好,又派了身边十名身手不凡的心腹侍卫随同出家,叮嘱他们暗中保护好湘王,就跟爱弟含泪而别了。到了嵩山之下,又派了一百多名御林军在那驻守,才准备回宫。
这时赵全却来求见公主,说自己也要留下,公主奇怪:“你是御林军副统领,身负保卫皇宫之责,就不用留下了吧,要不宫里的职务怎么办?”
赵全跪下禀道:“回公主,臣临行前皇上有密旨给我,让我在此地驻守,保护王爷安全的,臣的职务,皇上自会令人代替。而且皇上还给了臣天龙玉佩,令臣见机行事。”
天纵公主一怔,天龙玉佩是代表皇帝身份的东西,背后刻着“如朕亲临”四字,父皇真是疼爱漪弟,想得这么周到。她此时更觉心安,点点头,叮嘱赵全几句,令他作驻守此地的御林军的统领,就示意他退出。接着下令全体起程回宫。
晚上天纵公主在一临时行宫安歇,睡之前对贴身侍女和太监交代了许久,又叫来跟随她出宫的揽月宫的侍卫总管武胜,告诉了自己明天的想法和安排,便再不理会他们的恳求劝阻,自顾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公主改了男装,掩过大部分的人的耳目,带着揽月宫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言无忌和言无讳两兄弟,骑上三匹来自西域的良驹向官道上疾驰而去。
众人无法,又不敢派人把这事上奏给皇上,怕全体受责。只好让一名宫女坐上公主的銮舆,一路上冒充公主,沿途各地拜见的官员皆下令不见。大家暗暗祈祷,希望公主路上不要出什么事,能如她自己所说的在队伍回京之前汇合。
公主一路上放马驰骋,边浏览沿途风光,犹如笼中被放出的鸟儿,心情大好。直到奔出十余里,才放松缰绳,让马儿缓缓行走,言家兄弟不敢大意,紧紧跟着。
揽月宫里的侍卫,都是景元帝亲自指令的,个个身手非凡,而且极为忠诚,眼里只认皇帝,公主和湘王这三人。这言家兄弟,就是前几年的武状元出身,身材高大,刀眉朗目,看起来气概不凡。
而公主作男装打扮,一袭白色锦袍,丝质般的头发被玉簪挽起,面目俊美,气质华贵,顾盼生辉,活脱脱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这主仆三人,走在路上实在太打眼了。
缓缓走了一阵,公主看到前面有个茶肆,来了兴致,招呼言家兄弟下马,走到店旁露天的桌边坐下,言家兄弟跟随公主微服出游也不是一次两次,知道这公主的性格,在外不敢拘礼,跟着也在桌子两旁坐下。
那店伴和掌柜的见三人轻裘玉带,气势不凡,连忙上来殷勤招呼,公主笑道:“小二,先来一壶酒。”言家老大无讳连忙劝道:“公。。。公子,酒倒罢了,老爷吩咐过,在外不可纵酒。”
天纵公主开玩笑道:“无讳,你这么小心,跟你的名字大不相符啊。好吧,店家,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再弄几碟腊鸡啊牛肉什么的来。”
言家兄弟跟公主相处久了,知道这公主面上看似冷漠,其实为人谦和善良,待身边的人一向很好,在皇宫外面,更是把骨子里的至情至性表露无遗,性格率真,喜好开玩笑。便也跟着相视而笑。
一时茶菜上齐,无忌暗中用银针不露痕迹的都试探了一番,然后率先吃起来,公主知道没什么问题,跟无讳也拿起筷子,边吃喝边谈笑起来。
没过多久,只听官道远处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连带着扬起了一阵阵黄尘,三人都忍不住注目望去。那马也是极快,转瞬间就来了近处,公主仔细一看,几乎惊掉了下巴,筷子也停在半空中不动了,只见马上的人面容绝美,眼神清澈,一袭白纱将她衬托得如天上的凌波仙子,不是林令月又是谁。
言家兄弟虽是揽月宫的侍卫,但皇家规矩大,里面的宫女等闲是见不着的,就算见到了也不敢直视,何况林令月也没去多久,他们根本不认得。他们乍看之下,也对这清雅绝俗的女子惊为天人,眼神几乎同时一滞,见这少女向他们走来,又不禁暗暗奇怪,双双都回头看向公主,只见公主表情也象是被定住了一样,心里马上警戒起来,想到自己的职责,不约而同的手按身旁的剑柄。
林令月笑吟吟走近公主的桌旁,缓缓行了一礼:“公子走得好匆忙,都忘了带玉佩了,我特地给送过来,这一路上骑马可辛苦死啦,公子拿什么赏我呀?”说着在桌旁坐下来,又吩咐小二添加茶杯和筷子。
公主不禁哭笑不得:“谁让你过来的,都没人拦阻你吗?那些饭桶是做什么的。还有你跟来干吗?”
林令月眉头微蹙,轻咬下唇,似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对武总管说,公子有很重要的东西没带,那可关系到公子的安全问题,而且必须我给送过去。他就神速亲自给我找了匹马让我出来啦。我想起公子路上没人照顾,所以才想要过来的啊。”
言家兄弟一听到她们的对话,知道是公主身边的人,才松了口气,手离了剑柄。只见林令月已毫不客气,开始吃了起来。言无忌好奇心盛,暗想公主的侍女居然这般的美,又活泼灵巧,而且似乎不怎么怕公主,说话行事简直就象是公主的姐妹一般随便,大是不解。
公主心内暗暗呻吟,这江南第一美女怎么这般令人头疼啊,这么大胆,居然敢对武胜撒那弥天大谎,跟着自己溜出来,也不怕被责怪。而且也不想想自己长那么美,单身一个人万一遇上歹人可怎么办。可是事已如此,也不好再费劲把她送回去了。
她无奈的看向言家兄弟,见言无讳象已饿极,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跟碗里的腊鸡作斗争,无忌却脸色微红,头低着,露出几分不自然之态,心里又不禁暗笑:“你这小子好大胆子,居然敢对差点作了我父皇妃子的人动春心。”
几个神态各异的人好容易把肚子填饱,就准备上路,只见公主神情极严肃的望了望天,叹道:“哎,可惜多了一个累赘,要不然沿途的风光在本公子眼中将会更美妙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