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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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知道吗？上帝有三对翅膀，一对送给了天使，一对被恶魔偷走，一对遗落人间。假若有人得到第三对翅膀，他便拥有可与天使和恶魔匹敌的力量，但同时他也会被众人疏离。
世人惧怕强大力量视之为异类，世人又渴望强大的力量苦苦追寻其踪影。或诛杀他，或占有他。
可是上帝没有收回他的第三对翅膀，仍将它留在人间。即使人们为它和拥有它的人引发一场场悲剧。因为，第三对翅膀是上帝留给人的最後一件东西……”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这，下课了。”暮木合上书，和蔼地微笑。教室里的孩子如临大赦，一哄而散。只留下一个黑头发的孩子在墙角发呆。
”小枫，已经下课了呦。”暮木走过去抚著孩子的头。
”神父，真的有第三对翅膀吗？”叫小枫的孩子抬起头。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只从书上看到过。你对它很感兴趣？”
孩子点头。
”或许有吧，你可以试著找找。”
孩子的眼睛开始发亮。
”好了，快去吃饭吧，不然好吃的部分又会被抢光了。”暮木握住孩子的手，向教堂正厅走去。
”大家安静，我们开始祈祷！”大修女在正前方高声命令。
”感谢上帝赐予我们食物、衣服，给与我们温饱，免除我们的灾祸，我们将此恩永记於心。阿门--”清脆的童音齐声响起，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祈祷。
”好了，开始用餐吧。”大修女满意地点点头。
汤匙与盘子瞬间相互撞击，没有人说话，只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教堂内回想，不动听，却和谐。
”暮木神父。”大修女叫住教堂门口的暮木。
”是的，大修女。”
”你来一下。”大修女示意暮木和她出去讲话。
”什麽事？”
”你今天又讲了一些奇怪故事吧？”
”没有啊，我只是讲了第三对翅膀的故事。”
”那不是《圣经》上所写的事，那只是传说。”
”可是我看过好几篇关於它的记载，而且孩子们也很喜欢听。”
”这会迷惑孩子们的心。”大修女神情严肃，”请你不要再继续了。”
”我还没讲完呢……”
”请你结束！”大修女加重语气，”我们的孩子们需要接受无垢的教育，才能成为上帝的忠实仆人。”
”我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有什麽不妥。”
”你有讲到得到第三对翅膀可以拥有强大力量吧？”
”好像是有。”
”那会让孩子们对它产生欲望，招致贪念。”
”是吗……”暮木觉得大修女有点言过其实。
”不管怎样，请你不要再讲这些混淆孩子视听的故事。”
”好的。”暮木虽然不服，但别无他法，他还是个见习神父，需要取得正式资格证就要有像大修女这样德高望重的神职人员在实习材料上签字。
怎麽办呢？已经是第十个未讲完的故事了。第一次好像是因为讲到上帝对该隐的宽容；第二次是讲到撒旦如何堕落；第三次是摩西真正的死因；第四次……唉，记不清了，总之这次又要不了了之。暮木抓了抓头发，还要好好想想如何躲过小鬼们的盘问，尤其是小枫。那孩子对这些非正经的故事最感兴趣，他一定会追问後面的事。
”神父。”
”嗯。”
”神父。”
”嗯。”
”神父。”
”嗯。哎呦，谁推我！”暮木猛然回头，低头才看见罪魁祸首，”小枫？”
”你推我干什麽？”
”你不理我。”
”是吗？对不起，我在想事情。”暮木的笑容有点僵。
”可不可以借我有关第三对翅膀的书？”
”哎？你要它做什麽？”
”我想知道。”
”我以後会讲到的……”
”你不会。”
”哎？”
”大修女不让你讲，我听到了。”
”这样啊……”暮木略微思索了一下，”我可以把书借给你，但你要保证除了你我没人知道这件事。你知道的，如果这件事让大修女知道了，我就再也不能做神父了。”
孩子郑重地点头。
”跟我来吧。”暮木恢复和蔼的笑容。
”说！这些书是从哪来的！”大修女将几本古卷摔在桌上。
”是我从神父那里偷偷拿出来的。”小孩子一幅镇定自若的表情。
”你不光违反了院规，还犯了十诫！”
”我只想知道一些事情。”
”那些事情只会蛊惑人心，你犯十诫就是证明。”
”书不会蛊惑人心，只有人蛊惑自己。”小孩立刻反驳。
”你--你承不承认你有罪。”大修女强压住怒火。
”我无罪。”孩子的目光坚定。
”无可救药！你要受到惩罚！”
”我无罪。”同样的回答，孩子的目光中又夹杂几分鄙夷。
”恶魔！你将被送到审判庭，受到最严酷的审判。把他带出去！”
孩子被带出院长室，仍然毫不惊慌。安静地跟著其他修女走向忏悔室。说是忏悔室，却和教堂内的截然不同，这里肮脏、潮湿、阴暗，四面围墙，没有一点光明。唯一可以看见外面的是那道铁门上用铁管围成的窗子。
孩子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膝前。黑暗会带来惶恐和不安，为了驱除它们，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书中的情节：”上帝没有收回第三对翅膀，是因为它是由上帝故意留在人间的，好让它寻找自己想要的主人。但它的力量过於强大，甚至超过了其它两对翅膀。於是在上帝将它抛落人间之前，在它身上定下约束：除非找到真正的主人，否则无法开启力量……”
”小枫！”黑暗中有人唤孩子的名字。
”神父？”孩子睁开眼睛向铁门张望，看到暮木焦急的脸。
”为什麽不说实话？”
”我保证过。”
”你知不知道你将面对什麽！审判庭！”
”我知道。”
”你不知道！审判庭审判的人最终都会受到严酷的惩罚。”
”大修女说过了。”
”你不怕吗？也许你面对的是死亡。”
”不怕。”
”我现在就去向大修女说明真相。”面对孩子的波澜不惊，暮木决定放弃自己的前途。他不能原谅因为自己而扼杀一个幼小的生命。
”不要。”
”为什麽？”
”是我故意露馅儿的。”
”什麽？！”暮木张大嘴巴。
”我想离开这，即使要面对死亡。”
”你怎麽会……”
”这里的孩子都被选中的，将来会直接成为神职人员。从生下来就被写好人生走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喜欢。”
”可你现在又能选择什麽？”
”我选择了，接受审判。别人一辈子也不敢选择的选项。”
暮木不敢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昏暗的光线使他看不见孩子的脸，可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孩子的坚决。
”为什麽？为什麽你会这麽想？成为神职人员使多少人的梦想，而你却主动放弃别人追求的东西。”
”那是别人想要的，我不稀罕。”
”小枫……难道你不相信上帝？”
”我相信。”
”那你还--”
”神父，”孩子打断了暮木，”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小枫！”孩子不再说话，任暮木在外面怎样呼唤都没有回音。
转天，孩子被带走了，暮木从房间的窗户凝视大门口。令他意外的是，那孩子竟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才毅然决然地进了车子。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笑呢，惨淡的笑容也爬上暮木的脸。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最终他遵从了孩子的意志，却违背了良心。讽刺的是，今天他拿到了大修女的签名，成为了真正的神职人员。梦寐以求的愿望终於达成，他却高兴不起来。如果那个孩子欺瞒了上帝，那麽他就是共犯。
草草收拾行李，暮木想尽快离开这里。
”希望你以後能尽心尽力地为他人服务，为上帝传达旨意，成为一名优秀的神职人员。”临走时，大修女不忘勉励暮木。
”谢谢您，我会努力的。”暮木恭敬地鞠了一躬，”再见。”
”再见。”
暮木最後望了一眼他实习的教堂：再见了，让我开始动摇信念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