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既望君

10、第十章

　　“无需多礼！”
　　封涧淡淡看了绮珏一眼，语气也格外平淡，可绮珏却一脸笑意，似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高兴得灿若艳阳。
　　她起身，“今日主神苏醒，怎未见到师父，师父他，是去接主神了吗？”
　　说着又张望了中外阁，仔细搜寻才发现其中也并无江回的身影，她脸上的喜悦神色有些暗了下来。
　　封涧返回位上，给自己倾了杯茶，眼神幽幽，似在想事，未答绮珏的问题。
　　其他三位也都静静看着她，各怀心思，不作言语。
　　绮珏受到了冷落，心里有些落寞，怪就只怪这位天资不高的公主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进来凑热闹，封涧正在为江回的事而担心，清聆正思量见到浮生该说些什么，天帝是见诸上神皆不言，自己便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而灭凡呢，则还在惦记那个美娇娥。哪有谁高兴理睬这个小小南海公主？
　　师父不在，自己便没了靠山，三位上神以及天帝都不愿把她放在眼里。
　　看来，今日得靠自己于此争得一席之地了。
　　于是，她又莞尔一笑，“绮珏听说，师父同主神的关系极好，看来师父定是去风凰岭迎主神了，可惜，绮珏来晚了。不然，也定前往风凰岭恭迎主神。”
　　绮珏这话道得可谓是既温柔似水，又尽表了失望之情。
　　灭凡抬眸，绮珏话里的意思，不大让他喜欢。
　　他跟封涧等上神都未前往风凰岭，一个公主，不过是仗着江回的庇护，竟说出如此僭越身份的话来。由此可见江回平日里待她不错，惯出了她的不懂事。
　　“作为神君若想前往风凰岭，需得资历老些，绮珏公主年轻，还没有那个资格！”灭凡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冷声道。
　　灭凡初见绮珏就不喜欢她，她虽是个美人胚子，是九重天的第一美人儿，但依他阅佳人无数的经历，这个女娇娥再怎么风华绝代，楚楚动人，还是掩藏不了她的做作，傲气又过重，举止虚假得让他受不了。
　　当初他在沧澜之境，听说江回去九重天收了个徒弟，当时对此很不解，依江回的脾气，向来只愿教阿浮琴技，怎么会从九重天挑了个没名气的公主作徒弟？
　　后来江回寿宴，领这个徒儿出来见世面，灭凡见绮珏一身白裙，眉目清秀，似有故人气息，这才明白过来。
　　原是长得同阿浮有三分相像。
　　都说江回重情，没想到竟然情痴到如此境界，对一个只是容貌略像的姑娘就如此垂怜，比他灭凡处处留情可要厉害多了。
　　起初清聆担心江回被这个绮珏迷上，遂在寿宴上百般刁难这个女子，给了江回这个水做的徒儿好一顿羞辱，而江回一味护着绮珏，清聆没法子只好作罢，结果倒平白给在一旁看戏的灭凡添了不喜。
　　记得当时众神都在寿宴上感慨绮珏的绝色容颜，灭凡亦是随口道：“唔，这姑娘，长得与阿浮颇有几分相似。”
　　话的隐意很清楚，就是“你不过就是靠脸才获此殊荣的”，害得听到这话的绮珏脸一阵白一阵红。
　　众神只知道主神叫玄兮，哪儿晓得主神还有这么个名字。对于灭凡口中的阿浮，一直都是神界的传说。
　　有传说言，那是江回心悦的姑娘。
　　直至清聆出面调息，才止住了能血洗三界的一场流言轰炸。
　　而江回他，对此事却一言不发。
　　正喝酒的灭凡忽地觉得有人扯了自己一把，他急忙转头望向一边，却见坐在一旁的封涧朝他摇了摇头。
　　“主神即将归来，顺丰，通知下去，准备恭迎。”封涧的声音响起，于这安静的内阁肃然有种庄重。
　　叫顺丰的青年从偏隅出现，应了一声，又退出内阁。
　　“江回上神今日不会出现女娲高阁，绮珏公主可以离开了，免得乱了外中阁的规矩。”
　　绮珏虽是神，但江回当初只助了她一成神力，按神阶而论，绮珏应位于外阁，连中阁都不能进入的。她之所以能入内阁，因携了之前江回送她的那副上古神器伏羲琴罢了。
　　封涧看着素衣女子的目光冰冷，他做事讲究遵循神规，而绮珏正好犯了女娲高阁的自上古时期就定下来的规矩，触到了封涧的为神底线。但他答应了江回于扶摇之境会容绮珏一块生存之地，对待绮珏要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他也未食言。
　　给她个台阶下。
　　绮珏微微一愣，封涧上神说这话，是要赶她出内阁了？
　　一旁的灭凡却嘴角浮现出笑意，心想封涧这个家伙，方才制止他不让他胡闹，原是自己要亲自上场。
　　这场戏，他倒很想看看绮珏要如何来演。
　　谁想绮珏收回了平日里的柔顺，眉眼微蹙，说道：“绮珏此次冒犯而入内阁，不只是为了来寻师父，而是要告知上神一件大事。”随后，故意拔高声音，“今绮珏匆忙而来，于途中遇到了九重天的页黎神君，紧随其后的，还有他的两个仙童。页黎非上神，不可私自携仙人入苍扶两境，绮珏有心劝导，谁曾想，页黎态度傲慢，不屑于此。”
　　“此事当真？”封涧问道。
　　绮珏忽地跪下，“绮珏句句属实。页黎神君藐视神规，根本不将诸位上神及天帝放在眼里。如此狂徒，定要重重处置，以示天法！
　　”
　　她的话里透着狠毒，方才的娇柔荡然无存。
　　封涧平静地看了看灭凡，并不指望他能给点什么好的建议，而是将目光继又转向座对面的清聆，道：“清聆，你怎么看？”
　　“这唤页黎的神君既然是神君，为何会留于九重天？”清聆抬低下巴，看了内阁下座的天帝。
　　天帝起身拱手，“上神有所不知，页黎做仙做久了，不愿离开就九重天，此事也曾得江回上神准许过。页黎神君宽厚仁德，依我看来，这不像是他所为，莫不是公主看错了？”
　　天帝此时坐不住了，页黎乃属他九重天德高望重的老者，忽然被扣上这么一个大罪名怎么可能安然坐于一旁。听听绮珏公主的言辞，藐视神规，胆大妄为，像极了提前准备好的套话，但又让人觉得无从找茬。天帝眼中的页黎可是属于善于处世的一类神，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绮珏的鬼话。
　　“此刻页黎就在中阁，上神天帝若是不信绮珏，可传页黎入内阁对簿！”
　　清聆微抿了抿薄唇，她自万年前就知这个叫绮珏的南海公主不得安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明知今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还故意闹事情。
　　清聆只好摆了摆手，道：“顺丰，传页黎入内阁。”
　　青年显于阁正中央，“是。”

　　“快点，再快点儿！”司命拿着羽扇拍打着金鸾，看着不远处孤身而飞的白衣女子，心里是又急又恨。
　　以后他再也不接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了，主神一身上古初始神力，他那江回赐的坐骑金鸾开到最大码，都追不上。
　　还苦了他在这里卖力地催。
　　“主神，您慢——”
　　司命话还没说完，却见主神忽然停住了。
　　他心里有些疑惑，于是俯下身子对金鸾道：”你先走，我去看看。”
　　遂念了个神诀朝浮生飞去。
　　浮生停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经过的两位仙娥。
　　其中有位仙娥似受了什么委屈，正被另一位好生安慰着。
　　“现在女娲高阁可热闹了，也不知页黎会被怎么处置？你看，我为了你，都错过了如此的大戏！你怎么还哭？”
　　哭着的仙娥抽泣道：“你……你怎么会……会理解我那思慕……思慕江回上神数千年的心酸！”
　　另一位叹道：“人家灭凡上神看上你了，是你的福气，你还不要，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你还求他帮你做媒，他又没欠你什么，凭啥给你做媒？再说了，灭凡上神也没答应过要帮你做媒。所以你就当没提过这事，想来灭凡上神也不会跟你计较什么，但八成江回上神会晓得此事了……”
　　未料想到那仙娥哭得更厉害了。
　　浮生算是看明白了，原是个为江回而哭的美娇娥。
　　她露出一抹笑意，从前不觉时光流逝飞快，今苏醒过来，也不知四位上神各有所属了没有，若是没有，她也该帮着张罗起来了。
　　“主神？”司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用着不确定的语气道，“您方才听见了没有，女娲高阁怕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希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