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一生挚爱》辛辞朝

3、恭弥篇-执念

　　003.

　　夏目木醒来的那天，已经是她被云雀恭弥救回来的第三天了。
　　醒来后身旁空无一人，唯有淡淡的日光沿着空气的弧度缓缓垂下来铺落在洁白的被子上。她转过脸，却看到桌上的花瓶里有一株花——鲜艳的颜色，仿佛能够掐得出水的灵秀，夏目木一瞬便认出了那是芍药。原来林笺来过了。
　　她吃力的想要坐起身来，发现胳膊实在是疼的难受后终于放弃了。在这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夏目木难得放纵地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她有些恶劣而自嘲的想最近都流行霸道总裁，而云雀恭弥这个浑身都散发着霸道总裁气息的男人从来都不会管她，要是哪个没出息的作者把她写成了女主角，那么这剧情根本就是“霸道总裁虐虐我”，估计也是听者心酸闻者流泪。
　　不由得就回想起这么多年，夏目木觉得自己也是蛮不容易的。
　　自从很多年前云雀恭弥救了她之后，她就毅然决然的走上了扑倒他的道路。那时候她还不太懂事，开口闭口都是林笺教给她的那一套，所以当次日天还黑着的时候她将云雀恭弥堵在并盛门口，对方一身凌厉的杀气非但没有拦得住她，反而更激发了她的斗志。夏目木眼睛一揉确定来人后直接就扑了上去，抱住云雀恭弥就是一句——
　　“委员长，昨天你救了我，我决定以身相许。”
　　“……哇哦，违反风纪，咬杀。”
　　“……”

　　后来……
　　后来的事，夏目木万万不想再提起。
　　人常说谁没有点黑历史，夏目木从小就是三好学生、十佳少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堪称“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唯一的黑历史可能就是在年少喜欢云雀恭弥那一段时间，她所做出的一系列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而对此林笺只是表达：“偏偏喜欢云雀恭弥，活该被打。”
　　佐藤未眠这个牙尖嘴利的更加直接更加言简意赅：“哼，受虐狂。”
　　说起佐藤未眠……佐藤未眠呢？夏目木牙关一咬，这个平日里常常和她一起愉快玩耍的女人，在她身受重伤的此刻跑到哪里去了？她不是医部的么？病人在这里，她怎么不来看一眼？
　　所以说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夏目木恨恨的下了结论，然而自小就是优等生的她很快又修正了这个结论：女人都是不可信的，除了夏目木以外。
　　她当然可信了。即使觉得自己此时很蠢，但夏目木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草壁哲矢推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自顾自点头的样子。
　　真是难得见到她这么稚气的时候了。他走上前，将手中的盒饭放在夏目木身边：“夏目小姐，你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你好啊，草壁先生。”她惬意的眯起了眼，“好久没有休息啦，睡一睡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诶，已经三天了吗？我感觉只有一会呢。”
　　“恭先生很担心你。”
　　草壁哲矢没有骗人。但是看到她有些许讶异的眼，还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夏目木追逐云雀恭弥的十年，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一直在看着。从最开始，云雀恭弥面对她从烦躁到些许阴郁，再到选择性忽视，后来却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习惯和在乎。
　　明明从六年前就已经开始担心了，但是当事人却分明丝毫都没有发现。

　　比如说四年前，也就是夏目木二十岁的时候得到一个任务，看完任务内容后她气势汹汹的冲去了沢田纲吉的办公室，踹开门当即把桌子一拍，振臂高呼“老子拒绝出卖色相”！
　　彼时彭格列年轻的十代首领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身旁的Reborn，毕竟夏目木是个有后台的人，而且她的后台还挺硬的……除开林笺那茬不说，她身旁还有一个佐藤未眠——除了夏马尔以外医部最高的医生，连夏马尔都称赞过她的资质与水平好的绝无仅有，实在是个不能失去的人才。而且她追随云守这么多年，单凭草壁哲矢对她的态度，也知道这个女人对云守的意义不一般。
　　Reborn压了压帽檐：“夏目木，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想要追随云雀吗？”
　　……她只是想做云雀恭弥的女人，就因此要学会偷摸滚打甚至出卖色相，这简直跟她从小学习的“要洁身自好”的原则极其不符，于是夏目木挺直了小腰板坚定的表示“老子是个有原则的人”，Reborn侧过来看了一眼，列恩从帽子上爬下来化为手（和谐）枪，夏目木咽了口口水，有些悲愤的表示“但是我愿意为彭格列效劳”。
　　于是半个月后，夏目木代替云雀恭弥参加了一个家族举行的重要聚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她于一片穿着正式的人群中款款而过，轻轻偏头一瞥便勾出别样风情。她在座位上坐定，端起酒杯，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唇角微微弯起。
　　假如忽略其中的明枪暗箭以及这些人的黑手党身份，这还真的像个单纯的上流人士的聚会。
　　“小姐，可否与你共舞一曲？”男人清秀的面庞近在眼前，她定定的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男人没有云雀恭弥好看。
　　但是夏目木仍然做足了表面功夫。她佯装惊讶，惊讶过后有些羞涩的伸出手放在他伸出的手里：“不胜荣幸。”
　　手指拂过对方腰间，她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愈加漂亮，对方脱口而出：“小姐恐怕不是意大利人吧？”
　　“恩，我是日本人噢。”顺着舞步，她的手又划过对方身上，眉间似乎带着些漫不经心，又或者有些微的质疑。
　　“那么小姐你是……哪个家族的人？”
　　一曲终了，她撤回他握在手中的手，微微偏头看他，盈盈一笑扯出万种明丽：“你看我这么年轻，又没有什么战斗力，当然是被人包养了啊。”
　　“……被谁？”
　　“噢，彭格列的云守。”
　　“……”
　　彭格列的云守会包养女人，这真的是一件出乎意料十分惊人的事情。
　　彭格列的云守会包养女人？！
　　向她走来的草壁哲矢就那么生生顿住了脚步，整个人呈现一种僵化的状态。好在混了这么多年，他也见惯了夏目木的语出惊人，即使这句话惊人的有些过头，但他还是及时调整好了状态，走到了夏目木身旁。
　　“夏目小姐，恭先生在外面等着。”
　　她眼中掠过一丝惊喜，而后转过身来向那个男人道别：“我先走了。祝您愉快，先生。”
　　她转过身疾步走去，却突然肩头一痛，是被人从身后撞了。她捂住肩头回身看过去，视线里却只有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的背影。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遑论道歉了。夏目木撇了撇嘴，把刚刚又出现的紧张感压回去。

　　直至走到了外面，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拉开车门，身后突然被人披上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她下意识的握住拳头，回头看到的是草壁哲矢的脸，才缓缓松开了手。
　　她真是有些紧张、谨慎过头了。
　　“谢谢。”她说。目光触及到车里，没有那个人。
　　草壁哲矢坐进驾驶座：“夏目小姐那句话是在开玩笑吗？”
　　浅粉色的小礼服衬得她皮肤愈加白皙，她撑着下巴，淡淡地说：“没有啊，被他包养是我的心愿。”
　　说到这里，难得嘲讽的笑了笑，“不过我知道，他不愿意。”
　　草壁哲矢一时尴尬，他从未想过夏目木会把这种话堂而皇之地挑明。她在云雀恭弥身旁这么多年，对云雀恭弥是怎样的执着，怎样努力，甚至放弃了一个女孩子应有的干净人生而蹚黑手党这趟浑水，这些他都是看着的。初来乍到时，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干净如一张白纸，第一次杀人后还躲在云雀恭弥的办公桌下躲了整个下午。而不过短短几年，她便成为了十分优秀的杀将，一笑起烟雾，决然挥刀。
　　“很奇怪的是，那个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夏目木突然开口，“我找过了，阿纲和Reborn要的那东西，并没有在那个人身上。”
　　“怎么会，难道是情报错误？”
　　夏目木眉头蓦地皱起：“也不一定，也许……今晚来参加酒会的，并不是奥林家族的Boss。”
　　草壁哲矢在那一刻惊觉夏目木的洞察力与聪慧，不由得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她几眼，谁想她靠住椅背竟然睡着了。也许是累极了吧，他释然的想。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他缓缓地停住车，打开车门走到只穿着衬衣的男人身前，恭恭敬敬的说：“恭先生，请上车。”
　　有着灰蓝色的凤眼的男人瞥了一眼车中仍然沉沉睡着的人，而后他径直走到了副驾驶座。
　　草壁哲矢看着云雀恭弥的身影，心中叹息了一下。明明怕夏目小姐冷，却不肯自己把外套给夏目小姐，非要由他来转交……其实，事情并不如夏目小姐想的那样，恭先生还是很在乎她的。
　　正如同她不知道，这个计划，Reborn事先没有告诉云雀恭弥，而他在得知之后一拐子毁了彭格列的大空办公室。

　　想到这里，草壁哲矢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而后他转过头，看到那个穿着紫色衬衫黑色西服的男人。

　　“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