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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岛屿(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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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所以你们都知道吗?!就连荷尔·荷斯也知道?!”
“我是事后被承太郎和乔斯达先生告知的,”花京院回答他,“因为如果被敌人知道阿布德尔还活着,他就没法安心疗养了,为了保密有必要这么干呢。”
我说:“我也是承太郎告诉的,不过荷尔·荷斯应该不知道哦,我们在安卡拉和阿布德尔重逢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尖叫着‘鬼啊’就冲进了浴室,明明我身上都没擦干……”
“COCO!”荷尔·荷斯崩溃地大叫。
我和花京院许久不见地握手,以荷尔·荷斯和波鲁那雷夫的糗样献祭同调召唤出我们阔别已久的友情,承太郎抽着烟“呀咧呀咧”,选择性地无视了我们两个恶趣味之心友。
“别啊COCO,接着说嘛。”现在轮到其他人出丑了,波鲁那雷夫就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荷尔·荷斯真那样了?”
“岂止,”我摇摇手指,“我那时候下半身就围了一条毛巾,他尖叫着就冲进来抓着我的肩膀躲在我背后,就像是走夜路遇到暴露狂的清纯女大学生,连阿布德尔都被他吓了一跳。”
荷尔·荷斯把脸埋在我肩膀里,虚弱地咕哝:“求你别说了……”
波鲁那雷夫爆笑,他拍打着荷尔·荷斯的肩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荷尔·荷斯!”
“我哪知道阿布德尔是人是鬼!”荷尔·荷斯争辩道:“我可是亲眼见过灵异现象的!不是替身引发的那种!COCO又是业内人士,我哪知道那是真人还是被COCO召唤出来的鬼……”
阿布德尔闷笑了一声,他显然也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但波鲁那雷夫似乎更在意后半句,“什么叫做COCO召唤出来的鬼?鬼魂是真的存在的吗?”
“死者的灵魂在往生之前会一直徘徊在死者的国度,而死者和生者的世界并不是泾渭分明的。”我代替荷尔·荷斯回答波鲁那雷夫的问题,“就像是两张重叠在一起的白纸,生者的灵魂和亡灵互不干扰地游荡在同一片天空下,而我们这些灵媒就像是钉穿了白纸的图钉一样,短暂地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波鲁那雷夫陷入了沉默,阿布德尔在他身旁叹息了一口气,说起他们打倒的那个和我有着同样的塔罗牌象征的替身使者:“……那家伙用泥土做出了雪莉的样子。”
“你是想见她吗?”我问道,“波鲁那雷夫,你是想见你的妹妹吗?”
波鲁那雷夫苦笑了一声,“我当然想见她,我想得都要想疯了……但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死而复生,我害怕我见她一面就想要再见第二面,像这样不停地打扰死者的安眠……更何况……更何况,雪莉可能已经去往生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去打扰她……”
我“睁开眼睛”,细细地用灵视观察波鲁那雷夫。
“也不一定……”我咕哝了一声,“你的灵场和普通人不一样,或许雪莉一直就跟在你身边……你想的话,可以一试。”
“COCO?!”
常规而言,灵媒需要在一个封闭的场所里,想要召唤死者的人和灵媒本人隔着火焰相对而坐,燃烧着安魂的香料,呼唤已死者的亡灵,最终让亡魂附着在灵媒身上,与召唤他的人对话。
但其实以上超过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了提高报酬而制造的仪式感。
真正的必要条件只有呼唤亡灵的人、灵媒本人以及一个旁观者。我们在沙滩上席地而坐,我向波鲁那雷夫解释,“呼唤死者的人最好是和死者关系紧密的亲人,你们之间的感情会成为纽带,亡者会顺着血脉回应呼唤。但这种呼唤死灵的行为也有一定风险,有可能会有不洁之物被呼唤而来。”
三个打火机被插进我和波鲁那雷夫之间的沙滩里,我沉下心神,呼吸渐渐放缓,身心逐渐放空。这次阿布德尔作为我们二人之间的“旁观者”介入了仪式,灵媒仪式需要旁观者来观测仪式是否顺利进行,并在有必要的时候及时打断。
“波鲁那雷夫,呼唤你的妹妹吧。”
“雪莉、雪莉·波鲁那雷夫——”
我“闭上眼睛”,意识慢慢浸入温暖的黑暗,如同沉入海水一般。
我感受到雨,雨水从我的脸颊上滑落,跌落在草坪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又是一场雨,我在雨中坐在自己的墓碑之后,我的真名被刻在花纹绚丽的大理石之上,这石材倒是很符合我的喜好,花里胡哨的。
……有点寂寞。
雨水顺着我的领子打湿了衣服里面,我默默地坐在雨中,期盼着雾一般的细雨之中有哪个亲友来拜访我死后的安眠之所。
下雨时不适合出门?我才不管呢,反正荷尔·荷斯的话——
反正荷尔·荷斯的话,肯定会时不时地给我送花吧。
我喜欢玫瑰,白玫瑰也喜欢,黄玫瑰也喜欢,但这次被放置在我墓碑之前的是红玫瑰,系在玫瑰花束上的纸片已经被打湿了,上面手写的痕迹被水晕染,只能看到落款隐约是两个H。
……
有点寂寞。
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也碰不到任何东西,我坐在墓碑上,双腿交叉着搭下来。我抬头仰望天空,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下。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死去之后,就开始感到寂寞了。
我生前也猜想过自己死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灵媒大多是有点特殊的,我也认识一些死后仍然保有自我意识、甚至继续工作的灵媒,死亡对我来说只是另一场冒险,只是另一种生命的存在形式。
……但如果,就这样,谁也见不到,谁也说不了话的话。
有点寂寞。
……寂寞得不得了,就好像耳边只有细细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