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金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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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如此……”少年喃喃自语，忽然抄起桌上的竹筒反手一撒，里面那一把木筷顿时激射而出，几道“噗噗”闷响炸开，方桌周边样貌各异的暗器飞落一地。
这少年人仍不慌不忙，像个在竹椅上玩闹的顽童，发间宝石坠子晃了一晃，笑道：“你们中原人好生奇怪，在这地方蹲了许久，却来围我作甚？莫非，我看着也像你们的公主？”
他没有等到回应，杨煜已是提剑折回，将这偷袭的几人尽数杀了。
“师……”他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终究叫不出口，便含混过去，“他们应该会从官道一路向南。”
少年起身整理身上衣饰，望了望狼狈逃窜的一干闲散人等：“这些人呢，便不管了？”
青年敛了敛眸中杀机：“他们不曾流露杀意。”
“保不齐会有哪家的探子。”少年自言自语般应着，经过旁边僵立不动的毛头小孩，笑了一笑，信手在衣襟里一划，往他怀里扔了个漂亮的小袋子，暗纹在阳光下闪着光。
邹旭吓了一跳，下意用双手捧住，柔软的织物散开，露出里面一颗颗晶亮的膏糖。
他再顾不上害怕，恼羞成怒地跌脚喊这二人：“喂，你们！我不是小孩子！”
杨煜侧过头确认同伴是否已经跟上，无奈道：“又不是话本故事，这样的小城怎么会有名门大派的探子。”
少年没接他的话，叫了声“师兄”，缀在青年身侧——他叫得倒是很自然。
道旁的绿竹在土路上投射出一道道拉长的虚影，杨煜闷声挽着不知哪个倒霉鬼留下的马匹，少年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能忍住不逃，那孩子倒有几分胆色，”他轻飘飘道，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是不大聪明。”
黑发青年默默料理好两匹杂色的马，牵过缰绳，示意少年上马。
少年看了看马镫、马鞍，又看了看他，保持着一贯的云淡风轻：“我不会骑马。”
杨煜愣了愣，这倒出乎他意料了。他握紧了手中缰绳，忍住想重复一遍反问的冲动，等着对方解释。
“我们平时又不出谷，学来也是无用。”少年理直气壮。
……也是，的确未曾在那里见过骡马。杨煜便先上了马，双腿微夹，扯动皮绳，引着那马小跑了几圈：“保持平衡即可，于你应是不难。”
少年闻声跃上马背，学着他把两脚踏进铁镫，似模似样喊：“驾！”
他摸了摸马儿鬃毛：“凭你带路了，师兄。”
青年不再答话，当先拍马而去，想是自信这人能跟得上。
少年摇摇头，原地摸索一番，当真赶了上去。
风把他的话语带得有些失真：“我们是沿路跟着，还是先一步去南川？”
“边城险恶，恐有不测。”青年乌发飞扬，说得毫不犹豫。
身后传来轻笑：“那便听你的。”
白日逐渐垂落，坐骑疲惫地用前蹄刨着地面，少年眯了眯眼睛，目力尽头遥遥显出了一道矮墙的轮廓。
“公主…是何等样人？”他又打开话匣子。
杨煜略一思索：“我只知她性子素来执拗。”
“能引得江湖潮涌，想必是位奇女子。”少年漫不经心地看着马匹低头饮水，“也该见见天下的一时俊杰了。”
这话说得很傲，但杨煜在逍遥谷养伤修行数载，清楚以谷中绝学的水准，确实足可一傲。
当初的剑阁亦是江湖名门，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索性不应了。
少年却没继续说下去，杨煜回过头，看见他耳朵动了一下，随后自己也听到了：机括声。
无需多言，二人飞身上马，身后连串箭矢飞掠而过，有几道角度着实刁钻，少年双脚回撤勾住马腹，瞬息间向身侧一倒，他身体柔软至极，如一截卸了力的软带，只闻一阵珠玉交击的脆响，便已几近和地面平齐。
眼见几柄箭杆从面上飞去，便一把扯下马身上捆着的旧布袋，几根稻草散落，少年手上一抖一拧，随着腰身挺直，布袋破开几道长口，里面已是卷进了一把冷箭。
“那边？”他嘴上说着，脚下动作不停，驱了马疾奔向右，手腕翻转，箭矢借着马势向来处飞射而出，将破布扯成碎片，风中铃声连成一片，“这些乌合之众，假作客商也不做得像样些。”
言下之意，对这破袋子颇为嫌弃。
两人纵马追赶，原来是三个匪帮打扮的人在此处设伏，其中一个手臂中箭，正在惨呼。
青年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有个为首的举着□□还待反抗，早被一剑抹了颈子。
他们手上的茧子证实了练家子的身份，但这些粗浅功夫在此时的杨煜看来还差得太远。
少年捡起□□把玩一番，很快失去兴趣：“他们连章法都没有，更像寻常混混。”
“方才在酒肆，那些人说轰天阙近来行事越发无忌了。”杨煜点了一句，这时机太巧，很难说不是刻意为之。
又揭开死尸衣服翻找一番，没什么有力的证据，倒得了一点碎银，早叫少年收进怀里。
既无甚收获，敌人实力亦是平常，青年也就循了同伴的意思，只当是件不值记挂的小事，重新驱了马往官道上去。
终于到那城下时夜色缓缓笼罩，厚重的墨云当头压着，只见城门高悬“金堂”二字，书法粗陋得很，约莫是边将所为吧。
许是公主车架进驻的缘故，小城对通行文书查得甚是仔细。杨煜遭逢当年之事后虽然好杀，却也不至于为难这等普通兵卒。只是这文牒凭证他二人是万万没有的，思及此处，他看向少年等他定夺。
城卫已是不耐，靠近问他二人名姓。
后者果真丝毫不怵，仍旧一派微笑，拢了拢身上披着那件斗篷：“家里都唤我慕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金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