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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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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间,虫鸣鸟叫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微微声响。
暗沉山林的天空也逐渐翻起了鱼肚白,微微的光映在这片空地上,密林深处,树木交错之地,只听闻着两个喘息着粗气疲惫不已的声音,二人靠着树干席地而坐,满身的伤痕看着可怖,满地的血迹亦是成河,无处不昭示着这里刚经过一场恶斗。
离余泉和荆北湛靠坐的不远处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个黑衣人,这些人已全数气绝身亡,与他们纠缠了一个多时辰,此刻余泉两人已经严重的体力透支,或许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提不起来。
然而仅仅休憩了一刻钟不到,荆北湛便以刀撑地,勉强起身。
“迅速离开此地。”
闻言余泉忙摇摇头:“大师兄,再歇一会,真的不行了。”
荆北湛蹙眉,声音降了一个度:“若不想死,就起来。”
最终余泉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二人原本一红一白的衣衫,现下都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荆北湛身上的伤就更严重了,他本就负伤,现下是伤上加伤,而他竟然还能在一番打斗后迅速起身撤离,余泉叹口气,他的大师兄可能是铁打的身子骨,禁得起折腾。
两人步履蹒跚,一步步离开了刚刚那片山林。
“大师兄,你是早已发现了这些人?”
“并未。”
“他们到底是何人?”
荆北湛没有回答,只是着眼于前方的山路,余泉便也识趣的不再问了,但他能猜到,荆北湛为何反常的没有与他们护送那农户一家人,他定然是知道这些人会来刺杀,才故意只身一人提前返程。
此事绝对有隐情,到底是什么人能派出这么多高手围杀荆北湛一人?
可惜上一世的自己太过愚蠢,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顾着一味的与大师兄作对了,思及此余泉还有点淡淡的羞愧。
但这一次余泉觉得自己于荆北湛还是有所相助的,他若不来荆北湛一人怎么应对这么多黑衣高手。
余泉越想越是这个理,紧走几步追上荆北湛,加快语速:“大师兄,能不能看在这次师弟帮你的份上,回去与师傅美言几句,就不要因比武之事罚我了?”
荆北湛却所答非所问,冷眼看去:“不要跟着我。”
余泉无奈:“都是回玄机门,为何要不同路?”
“碍事。”
余泉立即语塞,脚步一顿,看着大师兄仍旧往前走的身影,暗自压下了心中那口气,就差默念佛经了,随后没脸没皮的又粘了上去。
“大师兄我错了,你就当我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山林间行走,因伤势无法动用轻功,大大增加了回去的路程时间,余泉怕再惹恼了大师兄二人便相继无言,心里却在感叹着还是在他睡着时的大师兄比较可爱。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已经远离了被黑衣人袭击的地方,荆北湛的脚步才开始慢慢放缓,他一路走来脸色早已煞白,身上的伤口也还在断断续续的渗着血,只是衣衫早已染红看不出而已。
直到行至这座荒山脚下,荆北湛才停下步伐,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随手扔向身后。
余泉急忙伸手接住,借机狗腿道:“大师兄我帮你上药吧。”
荆北湛自己拿着另一瓶伤药,随意的倒在了伤口上,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少多管闲事,上你自己的。”
余泉脸上持续挂着僵硬的微笑,打开药瓶,发泄一般的往自己身上一通乱洒。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没被怼够是不是?
一刻钟后。
“大师兄,还是我帮你上药吧,我伤势轻,你背上的伤太过严重,自己又不易上药。”
余泉说的诚恳,脸上好像也没什么谄媚的表情。
荆北湛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沉默的背过身,半褪下衣衫。
亲眼看到大师兄的伤势,顿时余泉眉头紧皱,他原以为荆北湛方才能走那么远的路,伤势应也还好,却没料到衣衫下的身体几乎遍布了各种伤痕,有些刚刚结痂的伤口被新的伤势叠在上面,血肉翻飞,新旧叠加,几乎没有一片肉是完好的,而且竟然还在渗血,此等伤势若在另一个人身上,恐怕早已爬不起来叫苦不迭,荆北湛竟一直一言未发。
这人到底是有多固执?又有多能逞强?
被冷嘲热讽的余泉此刻心里的气也没了,便静静的上前,尽量让自己的手不沾染到伤口,轻柔的将药粉涂抹在一道道伤痕上。
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些伤口真的都是刀刀致命,若不是荆北湛在打斗中总是能避开要害,这里每一个刀口都想要他的命,而在那场恶斗中,那些黑衣人明显对余泉并没有那么多兴致,不然荆北湛的伤也不会比他严重这么多了。
上好药,伤口也止了血,荆北湛重新穿好衣衫,脸色也比刚刚好了一些。
两人一路疲惫,许久未进食,余泉起身道:“大师兄你在这休息片刻,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猎到野味,尝尝师弟的手艺。”
余泉说着就赶忙去前面林子里,一面拾柴背在背上,一面找寻着野兔窝。
等到余泉拎着野兔回去荒山脚下再去找荆北湛时,才发现刚刚两人还上药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他的大师兄又跑了。
“……”
余泉是气不打一处来,荆北湛一声不响就走了?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呢?
再深吸一口气,淡定淡定,他是大师兄,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余泉也没了烤野兔吃的心情,扔下刚抓的兔子,冷静了片刻,最终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赶路,早点追上他的大师兄。
这一追,又从白天追到了晚上。
翻过脚下的这座山,就抵达三川镇玄机门的地界了,若是有轻功加持,今晚便能回去,可现在余泉内力都所剩无几,只能再夜宿一晚荒野,想必以大师兄身上的伤势,也绝对不可能出了这座山。
余泉并不心急,他观测着脚下的路和这些灌木丛,仔细的寻找大师兄留下的痕迹,天色渐黑,余泉越走越觉得受到打击,明明两人都身受重伤,荆北湛的还严重些许,结果他却连追个人都追不上……
正愁眉苦脸间,终于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是有人走过留下的痕迹,他便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果然不远处传来了异响。
已经半黑的天色看不清前方的事物,余泉打算加快步伐追上去,不料才抬腿就被身后一只手猛地拽住了领口,一个用力将余泉拉扯到了一从灌木后面。
余泉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摔了下去,他立即条件反射的要去伸手擒拿住身后人的要害。
“别动。”
熟悉的声音传来,余泉立即回头,果然是大师兄揪着他的衣领……
余泉刚要说话,荆北湛蹙眉给他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
余泉这才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起初没发现什么,过了片刻有了些轻微的响动,余泉才看到前面竟然有几个和昨晚一样装扮的黑衣人,他们正四处寻觅着什么。
余泉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走过去,心里好奇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刺杀荆北湛,他回想着大师兄现如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平日不出玄机门,也没什么冤家,顶多是这次少年比武出了些风头和名声,但也不至于就被人如此追杀。
静默了约半个时辰,那几个黑衣人才撤离开这片区域。
余泉松口气,低声问道:“这些人到底为何一直追杀你?”
“与你无关。”
“……”
“别跟着我。”
余泉暗自咽下一口气,笑道:“大师兄没关系,我们本就同门应当出生入死,我自然不能抛下你一人。”
荆北湛仍然独自前行,余泉又粘了上去:“大师兄,你不用怕我被牵扯,我没事。”
话落,眼前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荆北湛侧过脸:“自知之明你有吗?”
余泉:“……”
他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两个人在这还扮清高是不是?晚上夜探庭院那一套才是装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