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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熟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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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言一动不动的,阮柠跟他嘴唇相贴了片刻,忍不住轻轻吮吸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开一点儿。
郁言没有反应,只是迷茫地看着他。
“郁言?”阮柠小声叫他,脸上滚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阿言?”
郁言这才很轻地动了一下,伸出舌尖在嘴唇上很迷惑地舔了舔,好像觉得上面沾了什么。
阮柠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过界不过界的顿时抛到犄角旮旯去了,他微颤着按住郁言的后脑,嘴唇又一次贴上去,生涩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郁言的唇缝,尝到了那一点儿暖和软。
“郁言……”
郁言抖了一下,阮柠紧贴着他,立马感觉到了。他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烫的,没敢再深入下去,生怕一不留神刺激到郁言,恋恋不舍地撤了。
只是继续和郁言额头贴贴,大半个身体也缠上去贴贴。
“感觉怎么样?”阮柠声音微哑,低低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郁言呆怔着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柠柠?”
叫的是他的名字,阮柠心里甜滋滋的,很轻快地应了:“嗯。”
虽然闹了大半宿,但能得到一个亲亲,还是在郁言认得他的情况下亲到的,阮柠心满意足——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容易满足了。
就在他沉浸在这短暂的快乐中时,郁言突然一把推开他,捂着嘴干呕了一声,踉跄地冲进还亮着灯的洗手间里,吐了出来。
阮柠:“……”
他懵住了,跪坐在沙发上,刚刚因为那一个吻消散了的委屈瞬间重新席卷而来。他勉强压下情绪,不放心地跟过去,看见郁言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吐个没完,很快又气不下去了。
他对郁言早就没什么底线可言了,阮柠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倒了今晚的第二杯温开水,拿的还是普通的玻璃杯,免得一会儿郁言脾气上来了还得摔。
郁言吐了能有三五分钟,阮柠怀疑他再吐下去能把人吐没了。等郁言终于停住,人倒是正常了,没像阮柠想象中那样继续闹。
郁言一只手还是撑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拧开水龙头,把水开到最大,将自己吐出来的秽物全冲走。他深呼吸一下,接了点儿水给自己洗了把脸,又疲惫地漱了漱口。
疯完了,郁言迟缓地想,不太记得自己发疯时都干了些什么——其实是有记忆的,但他现在没精力去回想那一幕幕。
回忆自己发病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和折磨。
“郁言,你喝点儿这个。”阮柠从洗手间门口走过来,小心地将手里的玻璃杯递给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你吐了好久,要脱水了。”
郁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手有些抖,喉咙里也火辣辣的难受。他喝下去大半杯,才尝出来温开水里加了盐。
看来是真的怕他脱水,郁言笑了一下,他的柠柠怎么会这么体贴细致,这么招人喜欢呢?
“郁言,你清醒了吗?”阮柠看见他笑,安心了许多,不确定地轻声问。
“嗯。”郁言说,把剩下的小半杯盐水喝完,声音沙哑得不能听,“清醒了。谢谢柠柠。”
话音刚落,卫生间的灯就“啪”的一声熄灭了,郁言疑惑地“唔”了一声,阮柠贴过来,抱怨地黏着他撒娇:“灯太亮了,晃得我眼睛疼。”
郁言:“……”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但他现在没力气思考,阮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很纵容地任由阮柠抱了他片刻,安抚了几句“没事了”,才想起来把人推开:“我刚才吐沾到衣服了,脏……”
“不脏。”阮柠紧紧抱着他不放,把脸埋在他颈侧,“郁言,我真的有那么……那么让你觉得恶心吗?我就是亲了你一下……”
至于吐成这样吗?
郁言闭了闭眼睛,本能地吞咽一下:“不是因为你。”
是那种略微黏腻的触感,让他想到了郑得隆。
郁言喉咙动了动,想吐的欲望又上来了,被他强行压住。
“真的吗?”阮柠的声音又委屈又难过,听起来闷闷的,“可是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那我亲你,你会觉得恶心吗?”
郁言摸着他的后背,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受惊的小朋友。
“会恶心。”郁言深吸口气,决定实话实说,“恶心不是因为你,但是会恶心。”
阮柠不说话了,和他拉开一点儿距离,抬起头看他,双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所以你看,柠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郁言无奈地笑,轻声说,“你喜欢谁都可以,喜欢我真的没必要。”
阮柠急了,不乐意他又这么说:“这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就算……就算像现在这样,就算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也喜欢你,我也只喜欢你啊。如果……如果你会恶心,那让你觉得恶心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再做了,以后都不会了。反正我喜欢你,也不是为了做这些事情。”
欲望固然是有的,但郁言觉得反感,那他可以忍着。
阮柠低下头,轻轻牵过他的手:“郁言,你就让我在你身边陪你,让我喜欢你好不好?”
郁言喉咙动了动,这次不是想吐,而是觉得嗓子眼堵得难受。他开口,声音里的嘶哑盖过了那一点儿不明显的鼻音:“我有病,你看不出来吗?”
“那又怎么样?”阮柠嘟哝,摆弄着手跟他十指相扣,“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郁言——你嗓子这么哑就不要说话了,乖,我再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小朋友反过来哄他了。
被叫“乖”的郁言垂下眼睛笑了,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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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柠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过去的,他是怎么扶虚弱得没力气的郁言回房间,又是怎么帮郁言收拾好脏了一片的衣服——总之是先伺候他家状态不太好的先生睡下了,才有空捯饬一身又脏又湿又是伤的自己。
把自己也收拾好了,一看手机已经是清晨五点多,阮柠困倦得不行,但还是不放心地又去郁言的房间看了一眼,确定他好好地睡着没什么事儿,这才安下心来。
一口气松下来了人也提不起劲儿,阮柠顺势坐在郁言的床边,这才觉出刚处理过的右脚一阵一阵钻心地疼。
“你也太能闹腾了,都快让你折腾废了。”阮柠嘟囔,认真地摸过郁言的脸,觉得他就算睡着了脸色也还是苍白,禁不住一阵心疼,“好好的一个阿言怎么会生病呢?阿言,为什么呀?”
熟睡的郁言当然不会回答他,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大概是觉得痒,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轻轻握住了。
“我要回去睡觉啦,你抓着我干什么?”阮柠歪头看他,明明稍一使劲儿就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偏偏要对着郁言念叨,“你再不松手,我就要留在这里和你一起睡咯。”
郁言无知无觉地熟睡着,对他的自说自话毫无反应。
阮柠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遵从本能爬上郁言的床,拉过被子在他身边占了小小的一个位置。他牵过郁言滑下来的手,让他重新握在自己的手上,心满意足地在郁言身边入睡。
这也算是睡到他的阿言了吧?半梦半醒中阮柠苦中作乐,心想总算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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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郁言还要上班,阮柠也有满满当当的行程安排。手机闹钟刚响郁言就醒了,顺手把闹钟关掉,一翻身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郁言懵了:“……柠柠?”
他的房间拉了遮光窗帘,室内光线昏暗,刚睡熟没多久的阮柠没被手机震动声惊醒,当然也不会被他一声轻轻的叫唤吵醒。
阮柠无意识地咕哝一声,翻个身继续睡——郁言连忙抱了他一把,把人挪到床中间,及时阻止了他往地上滚。
阮柠这才迷迷瞪瞪的有点儿被闹醒了,含混地叫他:“阿言?”
这还是郁言在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被他这么叫,顿了一下,低低地应声:“嗯,我在。”
“你抱我啦?”阮柠傻乎乎地笑,“我好抱吗?”
郁言:“……”
小傻子,傻里傻气的。
阮柠不舒服地哼唧一声,换了个睡姿,将被子裹得更紧了:“现在几点啦?要起床了吗?”
“刚好七点,闹钟响了。”郁言柔声说,“你要起吗?还是想再睡会儿?”
阮柠迷糊间想到自己身上的伤,生怕被郁言看见,索性赖床撒娇:“我不要,昨晚闹得太晚了,我才刚睡没多久,我要再睡会儿——阿言,要不你打电话帮我跟涵姐说一声吧,今天的安排往后推一推,要是我跟她说她肯定得念叨我,你去说就不会了。”
反正他一身乱七八糟的,铁定什么都干不了,行程安排是得往后推了。
郁言:“……”
小坏蛋,还挺会使唤人是吧?
郁言啼笑皆非,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他纵容地答应一声,给阮柠掖了掖被角,顺口说:“下次别随便睡在我旁边,省得我半夜醒了,又掐你——”
等等。
郁言心头一颤,知道那股子不对劲儿是什么了——他家柠柠什么时候这么娇气过,因为睡不够就要“旷工”,在剧组最忙的时候他可是听说阮柠连着两三天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
不合时宜的“旷工”,裹到下巴上的被子,洗手间里突然熄灭的灯……
郁言骤然明白了什么,昨晚被他刻意忽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啪”的打开卧室的灯,趁阮柠被灯光刺得眯眼,不容抗拒地扯开那层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