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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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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连夜赶回警察厅吩咐手下的人加派人手看紧韦良俊,另一面他也想尽快从韦良俊嘴里撬出来东西,于是,沈复让李淮再跑一趟医院,让李淮转告顾兰君,她明天可以去牢里探望韦良俊。
李淮在医院门口下车,吴越把车开到一边等候,沈复在车里坐着,吴越问道:“长官,你怎么不上去。”
“我和她以前的恩怨太多,再加上陈鹭的死她对警察厅办事不力耿耿于怀。”沈复道:“她一向骄傲,不会愿意让我看她落魄。”
吴越点点头,应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人呐,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能猜到。”
沈复抬头看看医院二楼,这时,有车开到医院门口,车里有人下来,吴越道:“唉,雷知行来医院办事?”
沈复摇头,“他怕是宋家派来探望顾兰君的。”
“李先生在上边,会不会不方便?”吴越有些好奇。
“没事。”沈复轻笑道:“小淮能够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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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安排的时间有些匆忙,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到时候不要太紧张。”李淮边对顾兰君说话边给她明天进入警察厅的通行证。
顾兰君接过来,放到桌上。
她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在审问。”李淮道:“情况对他很不利。现在的局势你也很清楚,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他会有今天,我不意外。”顾兰君说罢轻咳两声,“夫妻一场,我该去送送他。”
“还不到那个时候,有回旋的余地。”李淮解释。
“没有余地。”顾兰君回道:“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交代了是死,不交代也是死。”
李淮劝说道:“虽然这件事很复杂,沈复也在竭尽所能查处商会,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夫妻能平安渡过难关。”
没想到李淮会说这话,顾兰君缓缓抬头,注视着李淮。
李淮朝她笑道:“顾小姐,我觉得少爷肯定希望你过的好。”
一句话,仿佛是点醒了梦中人。
顾兰君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颜色,她轻笑着,回道:“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是我错了。我病的这几天,你来的比我家人还殷勤,我以为你是有求于我。”
李淮丝毫没有生气,他温和的解释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想明白很多道理。少爷虽然已经走了,可他一直活在我心里,活在顾小姐你的心里。他要是知道顾小姐你对他如此情深,他想必会很高兴。”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顾兰君叹息道,“你现在跟在沈复身边,是好事。过去的确埋没了你的才能,陈鹭也没什么出息。跟着沈复,你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沈复,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太较真,这就看他的命格,你可以多劝劝他。”
李淮也知道顾兰君与沈复是旧识,只是当初在雷严和陈鹭的问题上发生争执,两人一度不来往。如今事过境迁,顾兰君能说这番话,也是放下了心里的结,她毕竟是生死关上走过来的人。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李淮询问顾兰君意愿,顾兰君点头,李淮便去开门。
雷知行拿着一捧花在门外,见到李淮优雅的笑着,顺便打个招呼,“李先生,好巧,又见面了。韦太太现在如何?”
“你先进来再说。”李淮回答。
雷知行拿着花一路走到顾兰君身边,笑着把花放在她床头,雷知行道:“宋司令军务繁忙,无暇抽身,又听闻韦太太病重,命我来探望太太。不知道太太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些。”
这话说的冷冷冰冰,没多少人情味,顾兰君也不喜欢雷知行,顺着他的话回一句“还行。”
仿佛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呵,生病了身体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商会的事韦太太可以放心,知行会打理妥当。”雷知行笑眯眯的说着,顾兰君却是有些生气,问道:“你打理?”你几颗葱!后边的话被顾兰君吞下肚,打狗还得看主人。
雷知行故作惊讶,笑道:“韦太太不知道啊,哈哈哈,韦先生出了点状况,您又生病,商会不可一日无主,司令怕商会闲搁,于是命我代管。”
顾兰君气的捏紧被子,雷知行还故意挑眉,以炫耀自己的成功。
李淮轻笑着坐到床上,拍拍顾小姐的手背,笑道:“太太,你看知行多贴心,也知道为你分担苦劳,宋司令都说了是代管,你就好好养伤,等身体好了再回商会,嗯?”
特别是代管两字,李淮说的尤其重。
雷知行脸色差了,顾兰君却笑了,只见她回握住李淮的手,笑道:“你瞧我这操心的脾气,总是担心商会管的不好,既然雷副官愿意代劳,求之不得,等我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去慢慢拼回来,小淮弟弟,你的嘴可真甜,我喜欢的紧。”说罢,顾兰君轻瞥雷知行一眼。
李淮笑着给顾兰君建议,让她注意休息不劳累,顾兰君连连答应李淮的话。
雷知行在一旁插不进话,倒是尴尬的紧,考虑到病人不能太累,说了一会李淮就说要走,临走也把雷知行一并拉出了房间。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雷知行笑着看李淮,“想不到李先生这么体贴,鹭鹭在你家住的还好吗?”
他还记得那条小狗鹭鹭,李淮心里挺欣慰,他笑道:“还不错,鹭鹭喜欢吃桂花糕。嘴馋。”
“啊……狗还能吃桂花糕啊?”雷知行惊讶。
“是啊,以前给人喂的。”李淮想说,知行,瞧你把鹭鹭慣成什么样子了,可是,他不能说,不仅不能说,连一点他们的亲密关系都不能透漏,他们是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喂的人啊,一定是缺了心眼。”雷知行开怀的笑着,“前几天,陈嘉华小姐去宋家喝茶还惦记着鹭鹭的近况,有了消息,我也能给她一个交代。”
“嘉华小姐去宋家喝茶?”李淮有些意外,知行笑道:“是去约九少爷出门看电影。”说到这里,知行眼角堆满了笑,“嘉华小姐看起来很喜欢九少,经常去陪九少听戏逗鸟。”
“哦。”李淮点点头,回道:“她要是惦念鹭鹭,我找机会把它还回去。”
“不是我说,你还回去鹭鹭也不会待着,你看它多粘你。”雷知行看看手表,道歉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报道,没法和李先生多叙了。”
“没关系,你回去忙吧。”
“每次见到李先生,都特别亲切,总觉得你很像我哥哥。”雷知行忽然笑道。
“是吗。”李淮笑道,“时间真不早了,回去小心。”
“再见。”雷知行高兴的和他挥手,然后坐上车。
直到目送雷知行远去,李淮才走向沈复的车,李淮才坐上车,沈复对着手表道:“出门还聊了五分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话唠。”
李淮轻笑着看沈复,“他今天说我像他哥哥,我觉得他和有点像。”
沈复一脸受不了的看他,笑道:“你缺弟弟?我做你弟弟怎么样,我很需要你的关心和爱护。”
前边的吴越一听他家长官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的撒娇了,一身冷汗。
李淮笑的无奈,他揉揉沈复的头发,“我把你当沈哥,虽然你比我小,不过比我成熟懂事的多。”
“哪有!”沈复狡辩,“其实我比较需要一个哥哥,能把我供着。”
“你俩就别哥哥弟弟了,我都要绕晕了。长官,回哪?”吴越赶紧喊停,要不然一会得亲热上了。
沈复给吴越一个栗子,算是给他打断他俩调情的惩罚,然后他吩咐道:“回沈家。”
宋上爻正在车里玩着一叠纸人,雷知行坐在他身边,问道:“我总觉得李淮不像是杀手,他人挺单纯。”
“单不单纯不重要,只要能够利用,就要想尽办法利用。”宋上爻看着纸人,冷漠的说道:“你确认你在桌子上看到了警察厅的通行证?”
“不会错,我看了好几眼。”知行回答,“就是不知道顾兰君打算什么时候去看韦良俊。”
“明日。”宋上爻回答,“沈复不会把这个案子拖到下个月。这不符合他做事的习惯,为了尽快的套出韦良俊的话,他必须花点心思。”
“这么急,我们要怎么处理?”知行询问宋上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他们夫妻知道的事,太多了,在他们飞散前,得让他们永远在这片林子里……冬眠。”宋上爻道:“封口不利索,以后就是个牵挂,总会让人寝食难安。”
“九少的意思是劫狱?”知行道:“同样的手法,再用是多余。”
“劫狱?”宋上爻轻笑,“太麻烦了。”
风刮起来刺骨的寒意,广州没有哪一年的深秋如此之冷,落叶凋零,一派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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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走进警察厅,眼皮跳的厉害,李淮和吴越跟着他一起进去,沈复朝吴越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吴越嘿嘿一笑,“最近手头紧……”
“行,给你支钱花。”沈复爽快的答应。
送走吴越后,沈复和李淮一起去了牢房,韦良俊已经被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沈复让人把刑具收起来,沈复轻咳道:“军校里那套皮肉之苦,太俗气。你不说我也能把事情猜到个七八分,但是,我得拿证据出去,军政处才有我的发言权,韦良俊,你很明白,他不会让你活下去。你还这么年轻,你想想你的妻儿,还有你的情人,你舍得放下她们吗?”
韦良俊低声道:“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多问。我认不认,都没用。”
“我既然能让你认,就肯定有办法弄倒他。”沈复反问道:“你的忠心换不来他的仁慈。”
“哈哈哈哈,我认,是死。不认,还是死。”韦良俊抬头看沈复,“你斗不过宋家。如果我招了,韦家人全得死。”
沈复轻声问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假如你的死换不回来韦家的平安呢。其实,你可以不必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我可以把你送出广州,保你一家人性命,我知道,你只是给他卖命。”
“没用的。”韦良俊仿佛早已猜到结局,不停的摇头,沈复看向看门的,那人点头,沈复便道:“既然你去意已决,不如和你的家人道别,我想你应该很想见她。”
这时,顾兰君被人用轮椅推了进来。
而警察厅外,有人正被押解进屋,值班的人问:“你们是哪来的,抓的什么人?”
戴着手铐的人喊着:“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值班的不耐烦道:“来的都是冤枉的,进去进去。”
押解犯人的两人相互看一眼,然后点点头,便把犯人推入里边。
顾兰君艰难的站了起来,李淮要扶她,被她拒绝。
“你来了。”韦良俊道。
“我该不该来?”顾兰君问。
“来便来吧。”韦良俊道,“你的身体,好了吗?”
“你亲自送我的断命糕,如今却问我身体如何。”
“我不在乎死,也便不怕多说一句。兰君,你我的姻缘尽了,我却没有伤你之心。”
顾兰君轻笑,“你可有遗言?”
“你善待自己,善待韦家老小,便足矣。”
“没有别的?”
“没有。”
“你的阮玲呢?”
“生者乐,又关死人何事?”
“原来,你这般无情。”
“快死了,才明白,万事皆空。”
顾兰君冷漠的问道:“有没有给儿子说的话。”
“你盼望我说什么?”
“我盼望?呵呵,你却无话可说,你是不是又在想,连你死,都是我在操控你。”
“兰君,你输就输在性子太烈。原本你心中非陈鹭不嫁,却为了他枕边多了一个人,意气用事下嫁于我。”韦良俊虚弱的说道,“你赌陈鹭悔恨交加,他却不曾回头。你我婚后,同房寥寥无几,你却有身孕,我料不到。”
顾兰君苦笑起来,“怎是料不到,明明是南苑短居后有的身孕。”
“呵呵。若我说,南苑那次不是我,你可信。”
顾兰君惊讶,“你说……不是你?”
韦良俊道:“那时,陈鹭寄住南苑,他就住在隔壁。”
顾兰君想起那一夜,她醉酒,郁郁寡欢,在南苑回廊徘徊,她心知自己对不起韦良俊,便是寻着路回房,她还坐在床边与韦良俊谈心,交代了自己嫁与他,是想明白了女子一生不易,过去的事都过去,她会做个好妻子,过后她便与韦良俊同房。
如果那时不是韦良俊,而是陈鹭。
顾兰君对着躺在床上那人说了那些话,是不是也彻底断了陈鹭对她的心。
陈鹭……
你可真是个傻子。
那一声声妻子,当初是不是在陈鹭的心口剜着刀。
而他们却也因为那一夜,错过了太多。
“你为何,不告诉我真相。”顾兰君问。
“告诉你,你便是离婚,好去和他过一生,我不甘。”韦良俊道:“可我心里,又过不去你肚子是他的种,常常想掐死它。”
“阮玲是个傻姑娘,你别再欺负她。兰君,韦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遗嘱我早已立好。”
“韦良俊!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幸福!!”顾兰君却是突然拍打他的身体,哭泣道:“你这是要逼死我和陈鹭!是不是!!”
她见陈鹭的最后一次,是那条长长的街,他给她撑伞,目送她远去,其实,那一刻她想过问他,还爱不爱?
只是时过境迁,她已嫁作他人,为人妻母,如果她知道那是诀别,她就是拼死也要回头抱住他,不让他走。
如果有人问她爱不爱陈鹭,她会说,她很爱他,就是爱他,眼里才揉不进沙,才会以嫁给他人来做惩罚。
“你把陈鹭还给我!”顾兰君这么哭着。
然而韦良俊已麻木,他仿佛早已猜到顾兰君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他就由着顾兰君哭,不给一句安慰。
李淮见状来扶住顾兰君,顾兰君松开了韦良俊的衣服,却又笑了,“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哈哈。”
这时,路上想起了铁链声,沈复回头,发现有两个人押着一个犯人往里走来。
沈复见那两人有些面生,问道:“你们……”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两人已经推开犯人,从怀里逃出手枪,射向沈复,沈复早已在他们推开人的那刻就躲避开,两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转身他们就将枪眼对准韦良俊。
顾兰君此时就在韦良俊面前,韦良俊大喊:“不!!”
然而他的嘶喊声根本挡不住子弹,顾兰君的胸前就这么绽开了血红色的花,沈复拔出枪来反击杀手,两名杀手迅速躲开,李淮冲过去抱住顾兰君,顾兰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只手死命的抓着李淮的衣服。
韦良俊大哭道:“兰君!!!兰君!!”
警察厅外边的人听到枪声赶来,两名杀手也是胆大,一人拿着枪往前直闯,一人又对着沈复这边还击。
顾兰君全身都在发抖,她喃喃道:“帮我……照顾……白露。”
李淮点头,“顾小姐,我会照顾小少爷,好好的照顾他。”
“谢……”话还没说完,顾兰君就断气了。
李淮根本来不及伤心,听着枪声,他赶紧把她平放在地上,动作迅速的窜到沈复身边。
“我数三声,你让,我上。”
“要抓活的。”沈复道。
“一、二、三,让开!”李淮大喊一声,迅速占领沈复的位置,瞄准一人的肩膀,“碰!”
只听惨叫一声,紧接着,李淮又开一枪,另一人惨叫,但他不肯弃枪,还要还击李淮,此时,又一枪响起,枪终于落地,李淮回头,沈复正拿枪对准敌人。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残废一只手的家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玩意,只见他放在嘴角一拉,松口,那玩意落地,“砰”的一声,地动山摇,这边李淮只觉得手臂一痛,人被扯着拖了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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