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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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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振华艰难的张开眼睛,面对陌生的环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陆雨这里,而这个横眉立目看着自己将一整晚黑乎乎脏兮兮的东西推到自己面前的便是□□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陆雨。
陆雨的声势大的应该能赶超“毒王”了,可自己卧薪尝胆卧底两年零六个月,那份孤独那份煎熬,无人理解。为什么黑白两道只知道黑市上有陆雨陆森烽火对立,却从没有人提起过“毒王”?
几乎有耳朵的人都知道,□□上人人敬而远之的有个霸气横生的陆雨,几乎认得钱的人都知道,黑市上人人竭尽能事终放不倒的有个神出鬼没的“毒王”,可几乎很少有人知道,陆雨就是“毒王”,“毒王”便是陆雨。
收回思绪,傅振华勉强的支起身,他的右手,还是很疼,傅振华庆幸,砸在右手上的板子只是砸掉了他的两枚指甲,并没有砸断他的手指,否则,他这辈子也别想再拿枪,更别提做条子。
“用左手,”陆雨极没耐性的塞在他左手里一根勺子,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用筷子挑起一大筷头,停顿了几秒钟,犹豫着送进嘴里,迫不及待的嚼了两下,眉头皱的像沟壑,紧接着握紧拳头放在唇边,不动声色的起身去洗手间。
傅振华有些没反应过来陆雨的表情,低头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酱油倒的太多了,傅振华想着,他平日里的饮食简单,清淡,可不管面前这碗东西卖相如何,只要能填饱肚子,再不吃东西傅振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过见明早的太阳。
勺子与面斗争了一些时间,终于忍着疼将面送进嘴里,陆雨刚巧在这个节骨眼返回来,若无其事的笑笑坐回座位上。
傅振华饿得急了,饿的只剩下拿勺子的力气,所以这碗面,简直让傅振华生无可恋。
陆雨“噗”的笑出声,恶趣味的看傅振华,傅振华被这一口醋酸呛的差点晕过去,半天才睁开眼睛无辜的瞪着陆雨,他平日对醋虽未达到一滴都不沾的程度,可是这位四六不懂的爷硬将醋当成酱油弄的黑乎乎又齁死人不偿命的一碗,如果不是没有气力,傅振华保证自己会对陆雨那种心知肚明邪恶的笑挥拳头,他好像就在等着看自己出糗的反应。
可此时,傅振华轻轻放下勺子,轻轻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选了个相对舒服又不会碰到烙伤的姿势,轻轻道:“陆爷,你要弄死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
陆雨舔了舔依旧酸了吧唧的嘴唇,笑得毫无形象。
傅振华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看了看他,微不可见的摇头,“你怎么可能是陆雨……”
陆雨停住笑,摊了摊手,“抱歉,这些事从来不需要我做。”
傅振华有些敷衍的点头,“不需要你做并不意味着你不用会做。”
陆雨笑了笑,“好像,有些道理。”
傅振华不再说话。
“喂?你眼里的陆雨应该是什么样子?”
傅振华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的手下知不知道你这么烦人。”
“不知道。”
“他们一定不知道。”傅振华连眼睛都无力睁开。
“我说的不知道的意思是,不确定他们知不知道。”陆雨好心解释。
傅振华艰难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他终于知道陆雨是在用跟下头人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同样是不让他休息,不同的是,底下人是用铁链子吊着他,陆雨这里可以枕在沙发上,相比之下,陆雨确实比那些人善良的多。
天亮了,傅振华依旧沉睡不醒,陆雨闭了灯,整理着装走出去。
走出这道门,陆雨张扬着冷静成熟又不失优雅老道的微笑,又是劲霸驰骋的陆雨,鲲帮的陆爷。
很多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如傅振华,很多人活着,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活着,如陆雨。但所有目的都要有一个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资本。
陆雨的资本很雄厚,傅振华如今却一无所有,落在陆雨手上四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这个人还能完好无损的从鲲帮走出去,那无疑已是青龙会的敌人,不反也依然是走投无路的结局,所以对于傅振华,陆雨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只需像熬鹰一样慢慢的磨。
况且,有了傅振华,陆雨对黑暗时光的恐惧逃避感好像淡了些许,傅振华是第一个走进他私人空间的人,外面的世界他陆雨再如何呼风唤雨,关上门,他也只是个人。
一个失掉所有亲人的男人。
门前的打手看到陆雨走出来,恭敬的齐声弯身,口唤“陆爷”,陆雨微笑,“阿媚呢?”
阿三低头,“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子让媚姐去趟机场。”
大小姐?陆雨蹙了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阿三道:“今天九点的班机。”
陆雨缓缓点头,在心里画了个感叹号。
“哦,对了,”陆雨拿出一张照片,“这个女人在罗彬手里,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阿三双手接过相片,尺寸不大,放在钱夹里正合适,“这不是从那小子钱夹里搜出来的照片?”
“嗯,”陆雨整了□□衣的领口,“别伤了她。”
“是。”
“看好这里。”
“陆爷放心。”
车停在楼前,火龙探出头。
陆雨叹了口气。大小姐就是陆老爷子的掌上明珠,陆霜,算来,也是他陆雨的妹妹,可这丫头被陆老爷子惯的不成样子,说风就是雨,一年前,居然要爬他的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陆森还拿枪顶着他的头……
事情过去了一年多,这丫头从国外悠闲了大半年,不知道的脾气会不会有所收敛,今天是陆老爷子的生日,她特意从法国赶回来,难免不打照面。
陆雨点燃一支烟。
今天是老爷子五十四岁的生日,他陆雨无论如何不能缺席。
坐上车,陆雨说了一个他极不情愿提起的名字,东升堂,火龙发动车子,在后视镜扫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陆雨,刚收回视线,陆雨睁开眼睛。
“陆哥,没休息好?”
陆雨温和的笑笑,揉了揉太阳穴。
“你就这么对傅振华,是不是太便宜了那小子。”
陆雨道:“昨天在竞技场,你也看到了。”
火龙偏了偏头,“你当真要收他?”
陆雨笑了笑,“若不是那一连几天的折腾,他的伸手不会在你之下。”顿了一顿,陆雨道,“告诉底下人,平日里怎么折腾我懒得管,可他终究是阿森手底下的人,有些手段用之前该掂量掂量。”
火龙撇了撇嘴,“怎么,他不是没废吗?”
陆雨道:“废了我还要他干什么。”
火龙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绷了绷,“陆哥打算如何撬开那小子的嘴,我们丢的那批货线索就在他身上,可这小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按理说能用的家伙事都用了,身子应该敏感到极限,可就这样,烧红的铁家伙按在背上,就特么跟按在死猪肉上没啥两样。”
火龙的轻描淡写被陆雨有形有相的还原在脑子里,人身体最敏感的时候不要说玩死人的烙铁,就是轻轻一碰都会条件反射的战栗,继而放射性蔓延,傅振华又是如何做到的,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他的自制力和意志该多可怕。
陆雨习惯性的抿了下唇角,“这个人,我要定了!”
“什么?”火龙怀疑自己听错,“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陆雨笑笑,“跟在我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刀头舔血,可你见过几个像傅振华这样的?”
火龙啐了一口,不说话。
陆雨转头看向车外,“等他的伤好了,我倒是有兴趣跟他切磋切磋。”
火龙又在后视镜扫了一眼,陆雨笑得极尽舒展。
“妈的!”火龙一个急刹车,陆雨眯了眯眼,从挡风玻璃望出去,火龙已经下车,打开车门把趟在车前吓得抖如筛糠的乞丐揪起来顶在自己车上,“你特码长没长眼睛!”
乞丐把头缩在衣领里,懦懦的赔礼。
陆雨没有下车,只是笑了笑,待火龙坐进车里,懒洋洋的说道:“你的脾气,怎么就是改不了。”
火龙愤愤道:“放在前些年,老子做了他!”意识到在陆雨面前称老子有失体面,火龙卡住话头,继续开车,陆雨只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他回头从后车窗看出去,刚刚的乞丐正反方向有着,有的有些急,而且并不像刚刚被火龙揪在手里时一副活不起的窝囊相,陆雨还看见他回了一次头看自己的车。
“火龙!”
“怎么?”
“停车!那个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