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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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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的搏命还在继续,火龙皱了皱眉看向面色凝重的陆雨,陆雨的视线里却没有他,浓缩的是打斗的场面。
火龙意识到喊停已经来不及了,他了解陆雨的伸手比他喊停起到的效果要快,果然,陆雨搭起一个人的胳膊,那个人便倒下去,紧接着他附身,便有四个人倒下去,其余的人意识到什么停止对傅振华动手的时候,也都一一被摔了出去,爬起来,面面相觑,别说是挫伤,就是陆雨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不懂陆雨为何出手。
傅振华尽力用臂护住头。
人声散去,他依旧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直到陆雨蹲下身在他身边,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近的鼻息,傅振华努力的调整自身状态,平静下疼痛,在陆雨探身之时一弹而起,拳头对的是陆雨的太阳穴。
火龙又皱了下眉头,喃念道:“找死。”
陆雨偏头,伸手,腕间用力五指深扣,用的是同傅振华方才卸自己人胳膊同样手法卸了傅振华的膀子,想同的结果,不同的反应。
傅振华一声不响。
陆雨扫过傅振华唇角蜿蜒的血渍,玩味的笑笑,腕上加了不大不小的力道。
傅振华依然没有出声,可是因为疼痛而呼吸困难大张的嘴和脸上痛苦的神情却想掩饰也掩饰不掉,陆雨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
傅振华闭了闭眼睛,搁浅了浑身彻骨的疼,睫上的汗也顺着闭紧的眼滑落,这个男人的眼睫很长,很漂亮,陆雨因自己心底的声音又勾起唇角,这次的笑,也温柔了一些,可这短浅的温柔对上傅振华黑沉沉的眸瞬间敛去,换做无声无息的对峙。
良久,待傅振华再次负痛不得不闭上双眸时,陆雨松开他被卸了的胳膊,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淡淡道:“这个人,送我房里。”
火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陆雨,这算什么决定,不杀还要送他房里这算哪门子待遇,是陆雨有更不为外人道的手段,还是这冷面煞星动了恻隐?
陆雨见火龙发愣,微笑转身,“我的话,没说明白?”
火龙翻了翻眼睛,陆雨的话不论在不在理都无可置疑,陆雨看懂火龙的心思,咳了咳,“二十五个,对付一个,又是在身体承受如此拷问之下,你们还真是有出息。”
火龙扫了眼这些分秒钟挫在陆雨手里的人,摇了摇头,看来这位爷是想啃下这根硬骨头?
有点难。
陆雨又笑了,成熟而又霸气的魅力随着这微笑的弧度轩开,危险而美丽。
他陆雨要做的事、要达的目的,还没有失败的。
陆雨忙完手头的事情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据可靠消息,阿森也在找这个“御猫”。
陆雨褪去官场奉行的伪装恢复一身豹子般的慵懒,摸钥匙,开房门,点灯,扯领带,换鞋,陆雨有个习惯,不喜欢黑,所以,所有房间的灯开关都设在门口,只要他回来,屋子里每个角落都要亮着,而且是,非常的亮。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下,傅振华本能的伸手想去遮挡,可是手用铁链子锁在床头,一动之下连锁反应的响动传进陆雨耳朵,陆雨脱掉西装解下领带,有些好奇傅振华在做什么,什么状态下发出这种声音,于是陆雨顺着听到的响动找去。
陆雨的房间很大,屋子很多,他不喜欢扔东西,因为他觉得很多东西现在也许看似无用却说不定哪天终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所有在这屋子里除了卧室厨房客厅洗手间,陆雨专门给自己准备了一间库房储备。
虽是不起眼的东西搁放处,却并不乱。傅振华就被铁链锁在阴面的储备室里。
陆雨看到傅振华的时候摇了摇头,“你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傅振华的眼睛适应了强光,虽蛰伏却已经对光线下的实物顺利感知,他知道站在光线下这个结实健硕的男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陆雨,是自家老大的兄弟,也是生死对手。
傅振华扯了弯笑,不屑的收回目光。
陆雨并不在乎傅振华的反应,甚至说,并不意外,他要是能像猫一样乖巧顺服,在较技场上自己也不会拦阻火龙一枪崩了他。
陆雨转身出去,不一会功夫又走了回来,他再回来,傅振华有些意外,深不见底的瞳仁里闪过一丝警惕,只一闪而过,陆雨却已巧妙捕捉,挑眉浅笑,伸手在傅振华面前晃了晃,之后用手里的东西轻而易举打开傅振华身上的锁链。
傅振华看到陆雨手里是一根掰直的曲别针。
锁链子缠的足够周到,连傅振华被陆雨弄脱臼的胳膊都没放过,陆雨又摇了摇头,他这大半天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火龙也是看出了这个傅振华伸手不简单,所以连这条胳膊都没给接就绑在这。
碰过女人的火龙,胆子也变小了?陆雨自嘲的笑,他真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火龙去泡马子。
锁链卸下来,陆雨一把将傅振华拎起来,提到客厅,丢在地上,傅振华就趴在地上,不反抗,也不妥协,那双眼睛一直黑沉如墨,却有痛苦的掺杂。
陆雨随意的将身子陷在宽大舒适的一体式沙发里,云淡风轻的审视疲倦困乏折磨下依旧宁折不弯的傅振华,“折腾了几天了,我的手下不会善待你,看来,你的骨头确实够硬。”
傅振华依旧不言语。
陆雨负手枕在沙发靠背上,他有些累了,自从一个月前码头上丢了一批价格不菲的货,他就一直在查,除了排除异己,便是对于和平共处其实已经白热化的关系做个干脆的了断,不能操之过急,只有等时机,等陆森漏出马脚后一击致命。
三天前,陆雨势力之下浅水湾码头遭劫,货虽丢了,人却抓住了,就是眼前这一身黑色的傅振华,陆雨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的方式极尽残忍,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在傅振华身上证实着自己的判断。
傅振华那条腿,陆雨想了想,他既然还能攻击,证明没废,接着是傅振华身上深深浅浅的鞭伤,鞭子撕开衣料部分的伤口是可以看见的,看不见的呢,又还有多少?竞技场的时候,陆雨居高临下看到傅振华背上有一块深深的烙伤,所以他每活动一下都会受到牵制,额角斜下来的伤口不知道怎么弄的,渗出的血已经干了,陆雨猜他被送进来之前伤口可能被胡乱的清理过,不然那道口子绝不会只流这点血。
“为什么肯为阿森如此卖命?”陆雨话音淡淡,却藏满嫉妒,他嫉妒阿森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
傅振华依旧不说话。
“来我这边,阿森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甚至更多……”陆雨说着,发现自己原来也会小人的去笼络。
傅振华依旧不说话。
陆雨看着他的眼睛,径自笑笑,钳制住傅振华的下颌紧接着一拳挥出去。摸着有些疼的拳头,看着唇角流血的傅振华,“你的骨头,确实够硬,不过,我欣赏你,”陆雨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脖子和胳膊,“今天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继续。”
陆雨走出仓库,脱了衣服随意搭在椅背上,只穿一条睡裤,简单的冲了个澡躺在床上。
屋内的灯,依旧亮着。
从陆雨亲眼看自己的父母兄弟死在别人手里起,他每天都会做噩梦,做同样的梦,一开始他想靠条子破案,渐渐的,连他自己都几次三番的差点死在对方手里他才懂得以暴制暴是最简单、最直接、最便捷的方式。
报仇,成了他认陆老爷子为义父的动力,也构成了他融进骨血里的杀机。
仇报了,原来子弹射穿仇人的心脏那么容易,可他却无辜而又愚蠢的走了那么多艰辛的弯路,一路走下来,如今他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依然挽不回逝去的亲人。
都说陆雨狠辣无情,只有陆雨自己知道,那是被逼出来的坚韧。人陷在记忆里,便如同鱼落在网里,记忆越来越深刻,网便越收越紧,陆雨感觉到一阵窒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姐姐是被人□□以后活活勒死的,不是阿媚,陆雨可能也死了,阿媚从死人队里将他救出来之后陆雨不知道努力了多久才敢扎领带。
可他终究是讨厌的,只要回到家里,他就会马上扯掉。
陆雨下了床,又回到客厅,傅振华就靠在沙发上,额角的伤因为陆雨那一拳又崩开了,蹭了一沙发的血,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再次崩开还是因为血弄脏了沙发,陆雨狠狠皱了下眉头,从酒柜上取下最顶端的酒。
陆雨的酒按等次价位排列,排在最上边的,是最贵的,也是酒劲最大的。这是他私人的空间,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都不会进来打扰,甚至别想靠近这栋别墅。
所以,陆雨不得不承认,夜深人静失眠和噩梦反复纠缠的日子里自己是孤独的,如破浪的帆,人们只看到万众瞩目的光环却忽略掉随时丧生的可能。
“人,要学会及时行乐,你说对不对。”陆雨随手递给傅振华一杯酒,傅振华抬头看他,陆雨拿酒的姿势很特别,酒杯握在他手里既是最优雅的酒具又是最锋利的武器,而他握酒杯的姿势闲散潇洒而又不失警觉,磊落的气度和凌厉的锋芒恰到好处的结合,浑然自天成。
如果这个人不叫陆雨,也许他们不会做敌人。
傅振华身上所有的伤都在疼,这时候陆雨递过一杯酒,傅振华没有拒绝,不但没有拒绝还用沙砾磨砺过一般的嗓子低哑的说了声“谢谢”。
这是三天来他第一次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