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随君一世安》凌晨筆缘

6、王府

　　春末夏初的将军府花园，因为苏蓠需要泡茶的素材，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虽比不上宫里的御花园，但也不输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后花园。花草的芳香随着微风扑鼻而来，走着走着，不觉心旷神怡。

　　“大昭的习俗你懂。不过你也知道，在我们苏家，爹娘不会太过干涉你的婚事。只是如今，是宫里下了旨，虽说皇命难违，但你若不愿，为兄可以陪你进宫去求太后。”苏以锐斟酌了很久，想起来，他当初娶亲倒是没这么麻烦过。

　　“阿蓠不会拿苏家上下几百条性命开玩笑，也没必要。只是太过突然，我……” 苏蓠说着说着没了声。

　　说到底，也还是因为心里没有防备，毕竟她也确实不讨厌那个人。

　　只是，这样的突然，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苏以锐看着妹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有些话，还真不知当讲不当讲，只能带着她在园子里慢慢走着。

　　“你是个聪明人，为兄愚笨，倒想问问你，眼下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先耗着。” 苏蓠很干脆地丢了一句。她本想告诉兄长，自己想见见慕容璟，可一时间竟想不出如今该如何称呼对方。

　　“阿璟哥哥，你昨日留的功课我已经做完了，有没有奖励？”

　　“母后那边方才命人送来一碟牡丹糕，我尝了，味道不错，你去试试，看喜不喜欢。我沏壶茶就过来。”

　　在苏蓠的记忆之中，她所学的一切，皆来自比自己年长7岁的慕容璟。她自己有兄长，故而不会轻易以兄呼之他人。这例外，也只有慕容璟一人。当然，云林不算。

　　而年幼时，她因为能分辨各种茶叶的味道，常常能得到太后和皇上赏赐的好茶。但每次想饮茶，她都会缠着慕容璟帮她沏茶。

　　慕容璟对她自然也是万分疼爱，有求必应。

　　可是这样的日子在苏蓠看来，结束得有点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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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之后，她就没再回皇宫。一个人锁在自己的闺房里锁了三日，就是太后大驾将军府，也没能见上一面。再就是这事情也是闹得苏家军的人几乎无人不晓，毕竟苏蓠失踪半个月后，皇帝亲自下召让苏家父子回京。

　　不过有些出人意料的是，让苏蓠走出房间的人，是慕容璟。

　　慕容璟一直觉得只是自己单独过去的时间有些碰巧，要不太后去的那天他也去了，不是照样没见到人？

　　但是在别人眼里，自然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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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之后，苏家三兄妹一道坐着。苏以锐一边看着苏蓠沏茶，一边想着明日是先去宁王府还是先回老丈人家里和妻子商议商议小妹的事情。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苏蓠已经端着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大哥这次回来，不去看看嫂嫂么？小心娃娃出世了，跟你这个爹不亲。”苏蓠的口气倒是缓和，只是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苏蓠说话的时候，苏以锐正在喝茶，直接呛得泪流满面。

　　“哥，你是不是去边关去久了也变傻了。和姐姐说话的时候，轻易别喝茶。”苏以煊说完，端起自己面前的杯盏，优哉游哉地喝个干净。

　　“喂喂喂，你两姐弟今儿是合起伙来欺负大哥啊？”苏以锐看着他姐弟俩不满地嚷嚷。

　　苏蓠不解，一边品茶一边问：“我怎么了？我何曾说了什么？”

　　苏以锐没胆子继续同苏蓠辩论，只是安静地开始品茶。

　　“你再喝下去，既不是品茶也不是解渴。倒是饮牛饮驴了，白白糟蹋了好茶。”苏蓠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恨不能直接将嘴凑到壶嘴上，也是有些无奈。

　　好茶不过三，这是慕容璟教她的。不过后来翻看古籍，才发现古籍之上也有记载。

　　“难得你沏壶好茶，我不多喝几口岂不是浪费？”苏以锐说着，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杯。

　　这一杯喝完，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我明日要到宁王府上去，你俩呢，要不要和我一道过去？”

　　“我明日学堂还有课业，就算了。再说了，姐姐的事情，我过去不好吧。”苏以煊连忙摆了摆手，就按姐姐之前的样子，多一个人多一点乱子。

　　苏以锐点点头，以煊太小去了也没什么太大作用。只是没想到的是，苏蓠也摇了头：“大哥要去便去，说来你们旧友多年，就是去闲话叙旧也是好的，不必事事都带上我。”

　　完完全全碰了一鼻子灰，苏以锐摆了摆手，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他想了想说道：“明日若是有空，我去一趟长孙府。”

　　“好，我会命人把东西准备好。”苏蓠点了点头，她猜测得没错，果然这次兄长回来，会去接嫂子回府。这样也好，倒是希望小侄子平安降生的喜气能冲散她最近的霉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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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上回以少爷的名义宴请宁王爷不成，这次你悄声过去，不是正好吗？”莲心有些不明白苏蓠为何会拒绝，但又隐约觉得苏蓠的做法没错。

　　“我若是随着兄长过去了，他是不会对我如何，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但是我不想让他落下话柄，再者，他有些事情没对我说，应该是另有难言之隐。我若是想在应下这婚事之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就只能独自前往。”

　　莲心正想应好，可回想小姐刚刚那几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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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定边将军求见。”

　　慕容璟还在临摹字帖，听见下人来报，忙停了笔起身出去相迎。

　　“那日听说你快回来了，我还想着何时去请你来小酌一杯，没想到你先我一步过来了。”慕容璟见到苏以锐的时候，不过是旧友久别重逢的感觉，虽然他也知道，这旧友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苏以锐自然也不想刚来就坏了气氛，也是笑着应道：“我难得回来一趟，家里那两个小的不能陪我畅饮，自然就想到你了。如何，我这下过来，不算叨扰吧。”

　　“是你过来，再忙都是闲的。不过今日是正好无事可做，你来了正好，许久无人对饮，今日要不，不醉不归？”

　　“以你我二人的酒量要想不醉不归，岂不是要糟蹋多少好酒？”苏以锐看着他没忍住哈哈大笑。

　　“那又何妨？来人，备下酒菜，本王要与苏将军痛饮一番。”

　　酒过三巡，两个人不过是挑拣些无关痛痒地聊着。苏以锐见对方不愿先说，心里无奈，连饮三杯之后他开口问了。

　　“阿璟，你我多年好兄弟，有件事情，今日我亲自来了，你还不打算说么？也太不够意思了些。”

　　慕容璟一直等他先挑明事由，但是对方说了，自己却有些哑口无言。

　　“你倒是说了，让我回头也好交差，都是自家兄弟，我不想对你动怒。”苏以锐见他还不说，想起苏蓠的样子，果然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我……”慕容璟双眉紧蹙，想了许久，还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苏以锐见他欲言又止，倒是有些疑惑，若是宫里的事情，按理说他也没必要隐瞒。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的心意我早已知晓，但阿蓠如今的性子，你也知道，也不能不顾。万一真被她闹起来，就算我爹娘也归来，只怕也没辙，到最后两败俱伤又有何意思？难不成你还真想一桩喜事变丧事？”说到最后，苏以锐也有些动怒。他是不想恼的，但这个忽然变成闷葫芦，实在是令他有些受不了。

　　被苏以锐提起当年，慕容璟只觉得胸口忽然收紧，有些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当初若不是他疏忽，苏蓠根本不可能差点丢了性命。

　　“锐兄，是我考虑不周，他日自当登门道歉。”

　　“停，你给我打住。道哪门子歉？我今儿过来难不成是来责备你的？说实话，阿蓠与你在一处，我是放心的。横竖比其他的都好。只是你如今这确实有些不明不白，我昨晚让阿蓠同我一道过来，她不肯，今儿一早又一个人躲竹屋折腾茶叶去了。”

　　慕容璟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更是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只是沉默了许久之后，起身走到桌案上挥笔写了几个字，封进信封里。

　　“这封信，劳烦锐兄捎给阿蓠。”

　　“罢了，你既然不肯明说，我也不想再问，免得坏了我饮酒的心情。来，陪兄弟喝酒！”苏以锐接过书信，面上故作不悦地嚷嚷。

　　慕容璟点头，却也只是闷声喝酒。

　　“本就是喜事一桩，别让你两闹得闷闷不乐的。我这次回来不会太快回去，所以若是有需要帮忙之处，你尽管和兄弟开口。”临走的时候苏以锐还是很不放心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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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宁王府，虽说美酒喝得有些嘴软，但实在捱不过心里的不痛快。想着便让人回去通报一声，自己往长孙府去。

　　回来第三日就到老丈人家拜访，长孙家的长辈倒是蛮惊讶的。不过人来了，自然是欢喜的迎进门。见过几位长辈，苏以锐便提出要去看看妻子。长孙家的老妇人忙不迭地命下人引路。

　　“夫君？”长孙沁见到苏以锐过来，欣喜的哭出来。苏以锐连忙走过去扶住她，扶她坐稳之后，看着她笑了。

　　“本该早些过来，方才想着回家换身衣服来着。这酒气，你不恼吧？”苏以锐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身的酒气。

　　早该喝茶的，他这脑子一热，喝什么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