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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茶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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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姐,你这驻守扬州多年的人,如今这突然被调去苏州,真是不懂上头是如何想的。”边上的侍女一脸不快。
茉莉笑,她接到密令要去苏州办事,只是不知道要去多久才能办好这事,故而才让金茗先来代理掌管扬州的事务。不过不知道的,看着像是她犯了错,被调离一般。
大家心里明白,只是这南嘉,如今最有说话权的人是云林,运筹帷幄之人也是他。这宫主,不过是徒有虚名一般。只是碍着面子,大家又不得不以她为尊。但是大家都不明白,苏蓠不过是当初前任宫主云雾捡回来的一个野丫头,却轻而易举占据了本该属于云林的宫主之位。
只是所有人又都不明白,那云林先时除了宫主,对谁都是爱搭不理,却不想这从天而降的苏蓠能让他言听计从,也不知是谁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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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处,是扬州城最大的茶庄。”
苏蓠闻声抬头,匾额上“春深酒”那三个字不知是谁写的,干劲中透着一股飘逸感。这一处的名字不是她取得,所以一时间也想不出这三个字出自哪里。
“满瓯似乳堪持玩,况是春深酒渴人。想了半天,竟是出自这里。这是谁起的名字,不知道的还当作酒庄了。”拾阶而上,苏蓠忽然笑了。
“却是有不少往来客当成酒庄进去的,不过最后手也没空着出来。”金茗笑着介绍,“这一处的名字是云林公子取得,这匾额的字也是他写的。”
竟是他?平日里不常与他闲话,许多事情她真的是一概不知。
这字好,改日得让他把南嘉的匾重写,自己哪及得了他?
“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
说是茶庄,倒是像江南一带常见的院落。不过大是挺大的。缓步而行,苏蓠忽然有些懊悔今日不是穿戴男装,不然手里端着一把折扇走在这庭院中,闻着淡淡的茶香,一定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说来也巧,今日随手换了一套纯白的襦裙,为的也只是带着面纱看着不会很奇怪。
“客官……啊,是金茗姐姐。这两位是?”走了几步,便有一身穿青色襦裙的女子出来相迎。
“在下袁蓠,路过扬州城,碰巧遇上金茗姐姐。听说这一处竟不是一个酒庄?”苏蓠抢在金茗前面把话说了,她有意试探,也想看看这些茶庄铺子到底如何。
金茗见状,淡淡一笑,一副陪着朋友买东西的样子。
来人一听,忙点头含笑应答:“客官有所不知,茶庄虽名唤春深酒,却是个如假包换的茶庄。您可以随小的进来看看。”
“闲来竹屋小坐,烹雪煮茶赏落花。”
苏蓠低声念叨一句,方才引路之人一听,忙道稍等,自向后方走去。不多时,便有人来引着他们三人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着。再略等,就见那引路的女子手里端着一个捧盒,盒子里放着一壶茶,和几只杯子。
“这是?”苏蓠故意问道。
“客官请先一品,看看是否合您口味。”
苏蓠也正正经经地端起茶杯品茶,她放下杯子,笑:“敬亭绿雪,不过不是今年的茶,是三年前的陈茶。”
那侍女一脸惊讶,不过是猜着是个懂茶的,略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人像是见她从何处取茶一般。“请客官略坐坐。”她匆忙往后堂跑去,也不知是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这下轮到苏蓠摸不着头脑了。
金茗也是一脸讶异,她笑:“宫主真神人,我最多知道这是一年以上的陈茶,想来您是应对了这茶,故而那丫头跑了。您喝着,她家庄主也该出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出来一对男女,二十出头的模样。那女子着一件霜白色对襟上杉,竹青的齐胸襦裙,下摆用白丝线绣着的花绕了裙摆一圈,只是裙摆随着步子摇曳,一时间认不清绣的具体是什么花。吸引苏蓠的是那襦裙的裙头绣花,桂东玲珑茶的花和叶。这么一来,苏蓠倒是知晓了这女子名号。那男子身着霜白色上杉,领缘上也绣着桂东玲珑茶的花与叶。藏蓝色下裙则是一色的,不过在下摆也用丝线绣了一圈云纹。
“春深酒乐音、玲珑拜见宫主。”
“起身坐着吧,这煮茶的手法不错。”苏蓠笑笑,自斟一杯。
“先时便听闻宫主辨茶如神,今日一见,果真佩服。”乐音见苏蓠给自己斟茶,忙屈指扣桌。
苏蓠抿嘴一笑:“如今这茶庄,是你俩负责?”
“是。”
让金茗有些惊讶的是,苏蓠随后询问的,都是关于茶叶经营的事情。她还真当这小姑娘是不谙世事的人儿。没想到竟然老道得如商人一般。
随后,苏蓠提出想去后堂看看。
“果然,茶香一开始有些串味了。我还寻思着你们该不会是配了茶煮的吧。论说,方才同我那壶一起的,应当是竹海金茗。”苏蓠见到后堂煮茶的方式倒是有些兴奋,但是她不太喜欢。
若不是特意配茶,这样的情况,会使茶的口感混乱。不过可能也就像她这样比较敏感的人会察觉这些吧,若是不敏感的人,或是觉得茶味不纯,或是没有感觉。若是后者还罢,若是前者,就真的影响茶庄生意。
“主子说得不错,方才确实有位客人点了竹海金茗。”乐音心里一惊,难怪方才问时端茶去的侍女,是说品了才应答。想来那茶倾入杯中之时,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玲珑倒是思量起方才苏蓠说的话,并表示后续要把这边堂屋进行分割。先前也有客人提及过茶味不纯,但是一直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
“这段时间,茶叶的进货可还好?”金茗问乐音,边问边走到柜台前看着陈列出来的几种茶叶。
“发觉得早,换了运送的漕帮,损失不大。白浪阁也退了相关费用,扬州本地的漕运其实价格比白浪阁更低,只是碍着合作多年,一直不曾更换。”乐音解释道。
“春深酒之前一直和白浪阁合作吗?”苏蓠走过来问。
“回主子的话,春深酒茶庄近十多年来一直和白浪阁合作,前阵子白浪阁出了点事,他们帮派无法为我们正常地运送茶叶货物,也是他们主动向我们提出解约的。”乐音赶紧转过身来应答。
苏蓠皱了皱眉:“你说的白浪阁是庐安城那边的那家吗?”
“嗯,是那家。”
“庐安城的漕运,到底发生了何事?”苏蓠皱眉,合作了十年,主动求换,想来不是简单的事情。
提起白浪阁,玲珑也有些生气:“我们那时候还有一批订单,他们忽然说不能再为我们运送,差点就误了那单茶叶。若不是下家找得快,还真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而且问他们原因也是含糊其辞,像是在隐瞒什么。”
“怎么,你们也不知道这隔壁发生了什么?”莲心倒是有些奇怪,就这么把合作的漕帮换了?
“我们去查了,查不到。庐安城那边自从出了那事,两家漕运都主动减少了接单。只是我们合作的白浪阁并不是出事的那个山海盟,真的莫名其妙。”
“消息封锁得不错。”苏蓠看着金茗笑了笑。
金茗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虽说不太明白苏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但是静观其变也挺好。
“换个说话的地方。”莲心见苏蓠使眼色,便低声道。
乐音忙带着众人离开,往后绕过一个花园,到了书房中。
“方才那花园,我见了甚好,好好打理,会成为配茶的助力。”苏蓠浅笑着给了建议,随即她示意金茗开口。
“我这边命人查过,昨日茉莉姐姐也递了口信来。这次山海盟出事,白浪阁不但脱不了干系,反而可能是主谋。”金茗把自己了解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若是这般,倒也可解释得通,为何两家原本相互抗衡,如今却有着两败俱伤的感觉。”乐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没道理吧,我听说那条船上送的,是朝廷委托给山海盟的东西,按理说确实白浪阁坐收渔翁之利。但这两家三个月前定了门亲事,想来应当是这样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玲珑反驳道,又问乐音,“你忘了,他们定亲之后还找我们定了喜宴要用的茶叶?”
“确有此事。可若是这样,倒有些说不清了。”
金茗他们在对接手里的信息,苏蓠叹了口气,从胸前摸出云林递来的密信。
苏蓠清了清嗓子:“我有几件事不太明白,要向你们这些老人请教一二。能否?”
“宫主言重了,但说无妨。”乐音和玲珑不知苏蓠要问什么,忙正襟危坐。
“扬州的茶庄,是否也管制着庐安城的茶庄生意?”苏蓠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慢慢的开口。
“没有,都归属南嘉地方驻点,不过庐安城那边没有驻点,归扬州管。”金茗解释道。
“为何春深酒在扬州,又是归属扬州的驻点管辖,却用的是庐安城的漕运?如今是因为出事换回扬州的漕运,一开始呢?”苏蓠整个人异常地冷静,慢慢地抛出自己在脑中整理的问题。
“这个……容属下查阅一下史志。”
“主子,乐音和玲珑,都不是春深酒第一任庄主。”金茗连忙解释。
“我知道。”苏蓠淡淡的应了句。
只是没想到,接班人竟然答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