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随君一世安》凌晨筆缘

19、面具

　　噩梦一般的回忆，苏蓠不太愿意想起，也极少提起。

　　从剧痛中清醒，又因剧痛昏迷。

　　苏蓠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人带到那荒郊野岭处，等她醒来，面前全是蒙面的男人，她被捆了手脚，无法自由行动。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内力已经尽失。那些人不知在嘀咕什么，后来便有一男的拿出一把匕首，生生将苏蓠的脚筋挑断。

　　苏蓠在剧痛中昏迷，迷糊中听到那些人的对话。

　　“老大，如今这女娃该如何处理？”

　　“娃娃太小了，不然还能让老子爽一下，算了，按爷的吩咐，直接从这悬崖上丢下去。”

　　“这也……”

　　“磨蹭什么，干完这一票，那是千两黄金。还不快点！”

　　只觉得风的声音在耳旁呼啸，不知下落多久，她被悬崖上生长的树枝挂住。

　　被疼痛折磨得清醒，她睁开眼看了看，叹了口气，自己这若是不会死，活着也难，不如死了算了。想着，挣扎着，便从树上再度下落。

　　再醒时，遇到了南嘉前任宫主云雾。说来也还是被痛醒的，那时候云雾在帮她接脚筋。苏蓠一直没说话，闹得云雾差点以为她是哑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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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我一直不明白，云雾姐姐也会医术，如何就被人毒害了。”苏蓠活动了一下脚踝，明显感觉好多了。

　　“她身子素来不大好，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云林低着头，似乎不太想回忆。

　　“嗯。云林，若是再往前，是何处？”

　　云林一怔：“往前，不如去扬州可好？”

　　“都说苏杭美景天下少有，可我却是想带你去扬州一带转转。”恍惚间，又想起慕容璟的话，话是什么时候说的，苏蓠不记得了，感觉是很小的时候。

　　苏蓠有些痛苦地捂住耳朵：“不想去，换一处吧。”

　　“主子不如说说这遭出来是打算做什么，又是因何出来。”云林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说让他带去哪都行吗？

　　“我竟是不懂我自己了。原本该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搞得一团糟。”苏蓠说着，将自己被赐婚的事情简单地说了出来。

　　云林沉默许久，这事他多少知道一点，但是听苏蓠自己说，感觉还是不一样。

　　“这么说来，主子并不是不想嫁给宁王，只是有些埋怨皇上的赐婚有些莽撞的感觉。可我怎么听说，将军和夫人都从边关回来了。您不打算回去么？”

　　“你觉得我该回去么？”

　　“这……”

　　苏蓠将身子蜷缩，她弱弱一笑：“我们做女子的，只能是棋子么？从出生到嫁人，到最后老死。一生都要任人摆布？”

　　“怎么听你说的，那宁王对你不好么？”

　　“不，阿璟哥哥一直待我很好。只是，在他心里，我也不过是妹妹吧。既然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又何必做大人的事情？”苏蓠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是因为相差了7岁么，一直都是他的跟屁虫，还那么任性。

　　“主子是直爽之人，按你言语所说，想来宁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不如主子与他开诚布公地谈谈？”

　　“算了，我就算想谈，也不会有结果，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心情？”

　　云林见她这般应答，想着也不好再劝，便起身说要给苏蓠沏茶。

　　******

　　“你是谁？”苏蓠疼得死去活来，等云雾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才问出口。

　　“我？你叫我云雾吧。你这小丫头是惹上了什么人，他们对你下手竟是如此狠毒？”云雾笑着，接过身旁丫头的药碗，准备给苏蓠喂药。

　　云雾，茶叶？这名字有趣。

　　“是你救了我？”

　　“算不上救，顺道遇见了，便把你给捡了。回头等我师弟回来了，让他给你瞧瞧。你大概是被人从山崖上丢下的吧，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还有这悬崖壁上的树叶子。不过算你命大，落在了崖底的草堆里。”

　　云雾告诉她，看到她的时候，是有一只猫蹲在苏蓠的旁边叫。不然还真的注意不到，只是她抱起苏蓠之后，那只猫便跑走了。

　　入夜之后，睡得迷迷糊糊地苏蓠被开门声惊醒，虽说那声音已经很轻，但是她还是马上清醒。来人带着一盏微弱的烛灯，苏蓠借着光看到他银制的面具，说不出是美还是有些害怕。

　　“奉宫主之命来给你看看身上的伤。”那声音清冷，让苏蓠多了几分惧意。

　　那男子将烛灯放置在床边的桌子上，小心地掀起苏蓠脚边的被子。“别乱动。”他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的感觉，但是动作却很温柔。他拿过烛灯仔细看了看苏蓠的双脚，又小心地将被子盖上。

　　“明日我回来为你换药，睡吧。”

　　第二日，再见到那戴着银面具的男子，他站在云雾身后。只是不知为何，见他后退了半步。

　　“云林，你来吧，若是不妥之处，你直接医了。”云雾转头对身后的男子说道。

　　云林？云林茶？又是茶叶。这里的人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

　　那名唤云林的人点了点头，向前为苏蓠解开包扎准备换药。

　　苏蓠这时候才稍微看清来人，瞧着不到弱冠的年岁，竟也不知到底多大。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不过小屁孩一个，行不行啊。

　　“你别看云林年轻，他医术在我之上。”

　　云林向前，苏蓠这才看清那面具，是一块半面蝴蝶花纹银制面具。虽说不知这人为何戴着面具，多半是为了遮挡伤疤吧，不过，那另外的半张脸看着倒是好看。

　　他的手劲尽量轻，解开之后一手扶着苏蓠的脚跟，一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踝处。苏蓠闭上眼睛，等着疼痛的感觉袭来。却不想紧接着，云林就点了她的两个穴道，下半身似乎已经没了知觉。云林检查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道：“宫主接的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可惜，这孩子日后怕是练不了武了。”

　　“是啊，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如今先保住她的腿吧，好歹尽力让她与别的姑娘一样能走能跑的。”云雾摇了摇头，若是江湖人遇到这种情况倒是不足为奇，只是这小丫头看上去像是富贵人家，如何会遭此狠手？

　　云林处理得很细致，用的药也尽可能得好。小心得上完药之后，又小心地包扎好。

　　“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了，我一会儿点开你的穴，可能会有些难熬。”云林看着苏蓠说道。

　　苏蓠依旧是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了。云林手速很快，那痛感也很快传来。苏蓠的眉头皱在一起，她紧咬着唇，似乎是不想叫出声。

　　“你不必强忍着。”云林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丸药，塞进苏蓠的嘴里。

　　苏蓠哭了，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小声地啜泣着。记事以来，也只有慕容璟会让自己放下那些伪装。

　　“云林，这小丫头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属下遵命。”

　　“若是累了，还是睡吧，多休息，也会好得更快。”

　　******

　　不得不承认，云林在苏蓠的脚伤治疗上花了很大的功夫。不然不至于两个月左右，苏蓠就可以活动自如。

　　“宫主发现你的时候，你怕是摔下山崖有些时间了，故而这脚伤再如何治，都会落下一些后遗症。再就是，你今生怕是无法练武。”云林为她把脉之后，第一次语调有些温柔。

　　苏蓠静静地听完，点了点头。出乎意料，她没有提出想回家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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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真的是小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还是贴身服侍的丫鬟，苏蓠惊讶的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在苏蓠脚伤好了第三天，云雾招待她品茶时，碰到了莲心。

　　莲心看到她，瞬间哭得梨花带雨。他们寻了好些时日，竟是没有半点音讯。皇帝将三千御林军借给宁王去寻，都无半点结果，谁承想竟会在南嘉？

　　“这么说来，你竟然是将军府的人。”云雾淡淡一笑，她也曾问起苏蓠的身世，但是苏蓠没有回答，也就算了。

　　“宫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何小姐会在这里？”

　　“是宫主救了我。”苏蓠拦了话。

　　莲心住了嘴，她知道，小姐不想让人知道的事，问了也不会有结果。不如等小姐主动说，说了再做打算。

　　“莲心也是你们的人？”

　　“是，因为某些原因，莲心是我给将军府的人，说来，也不过是和夫人的交易。”云雾并不想做什么隐瞒，反而有问有答。

　　“我娘？”苏蓠有些不太理解，莲心是她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婢，据宫里的人说，是她还在娘胎的时候，莲心就跟着夫人了。后来夫人去了边关，莲心便一直留在宫里服侍苏蓠。

　　云雾见她有心问个明白，干脆也说了：“夫人曾经救过我师父，后来便留了莲心在将军府。她武艺不错，留着照顾夫人不错，不过后来没想到夫人竟然把她留给你。只是，莲心是品茗的人，只有你知道。”

　　苏蓠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娘亲竟然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最后还把这个人留给了自己。不得不说，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