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随君一世安》凌晨筆缘

12、康王

　　“主子，听说宁王过几日要离开洛阳一阵子。”莲心服侍完苏蓠洗漱之后随口说了一句。

　　苏蓠不解，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您前些日子不是说想出去走走么？”

　　“不去。他是公事出门。我如今若是与他同去，是什么身份？自找没趣么？”苏蓠冷笑。她这如今，早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之女、嘉茗郡主了，而是一个等待她自己承认的宁王妃。

　　莲心怕苏蓠身体受不了，也不敢继续说下去。正沉默着，峨蕊走了进来，开口道：“主子，宁王来了，说是想见见主子。”

　　苏蓠皱了皱眉，该来的是真的逃不了的。只是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一会儿会说点什么。

　　“主子，宁王已经进来了。”莲心小声说了句，退到一旁。

　　苏蓠原本想站起来，却被慕容璟先一步按下肩膀。

　　“坐着就好，我明儿要启程去雍州了，所以今日贸然过来。”慕容璟看着她，直接表明来意。

　　苏蓠点了点头，年幼时若是慕容璟有长时间离开，都会特意在离开之前过来和她说明。包括后来他出宫建府，她回了将军府之后，也都会这样。

　　“可有什么想要的，若是在那边看到了可以带回来给你。当然，如果你想亲自过去看，也可以。”慕容璟满脸笑意地等待苏蓠的答复。

　　意料之中，苏蓠摇头了。其实从小到大，类似这样问要不要带着她一起的话，慕容璟经常说，但是苏蓠很少会答应。有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还是老答案啊。对了，有个事，我提醒你。”

　　苏蓠倒是有些意外，一般来说，被她拒绝了，慕容璟倒是会问她要不要杯盏之类的东西，今日忽然略过了，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莲心和峨蕊早已离开屋子，一时间被这话弄得倒是有点莫名的尴尬。

　　“要提醒我什么？”

　　“若是我不在洛阳的这段时间里，康王来找你，你别见他。”慕容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出来。

　　苏蓠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眉头一皱伸手抓住慕容璟的手腕，看着他问道：“这就是原因么？”

　　慕容璟张了张嘴，依旧没有说话。

　　苏蓠叹了口气，这人，还当她是年幼时长不大的那个小孩么？

　　她一直只是觉得事情突然，但是因为赐婚的对象是慕容璟，所以也一直没去考虑别的因素。是她大意了，大意地无药可救。早知道应该早些和嫂嫂说的，毕竟长孙家人丁兴盛，消息也会比她这边好些。这种事情，她虽然拥有一整个南嘉，但终究没想过去让手下的人查。

　　难怪冲着慕容璟发火，他也不愿意说。他本来就对那些人不满，又如何愿意把这般糟糕的情绪分给她？

　　康王是当今皇帝的第二个儿子，柔贵妃所生。柔贵妃是丞相之女，入宫不是因为皇家选女，而是和皇上情投意合。所以当年柔贵妃生下康王之后，若不是太后压着，她就成了皇贵妃了。柔贵妃虽说心里不甘，但面上从不袒露。这样的人，才最让苏蓠感到害怕。而且苏蓠记得，柔贵妃受宠的那些年，柔贵妃的弟弟手里拥有的兵权也是与日俱增。后来还是因为朝中有些老臣谏言，这才有所控制。

　　若是康王与这事有关，最糟糕的也就是让苏蓠去做康王侧妃。

　　当然，想都不用想，这样的事情，苏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阿璟哥哥，我有一话，今日问你。”苏蓠抓住慕容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看着他的目光却从难以置信变得冷若冰霜。

　　“想知道什么？”

　　“你可曾信过我，不是以兄长的身份？”苏蓠故意一字一顿地说着，那目光丝毫没有离开过慕容璟。

　　你可曾信过我，不是以兄长的身份？慕容璟倒吸一口寒气，这话问的，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若是不回应，那我便按我的想法当作是你的答复了。如此，你也就没有权利决定我是否要见谁。”苏蓠松开慕容璟的手，站了起来。

　　“阿蓠。”苏蓠的话音落下，慕容璟也猛地站起来，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迟疑了许久，他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说得没错。罢了，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了。”

　　苏蓠看着他转身，却见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停下，背对着苏蓠，慕容璟开口道：“阿蓠，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无论是过去还是以后，一直有效。”

　　门还未迈出，就听到后面有异样的声响，慕容璟回过头去，见到苏蓠已经闭了眼，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他赶紧过去将她抱起，一搭脉门，不由后悔万分。

　　气急攻心导致的昏厥，这对苏蓠来说算不上常事，但是前不久受了惊吓，身子又没好全。方才确实有些情绪失控，一时间只觉得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转头才发现慕容璟一直站在床边守着她，一时间倒是五味杂陈。

　　“如何会生这么大的气？若是恼我呢，你尽可以开口，何必这样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慕容璟站在她床榻边看着她，满脸的难过和自责。

　　苏蓠张了张嘴，刚想劝他，又忍不住开口：“宁王不必把一应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只怕有些事情，您也负责不起。”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说什么若是。要是真的能有什么若是，她也不会把自己弄到今天这样的情况。

　　或许她的名字，就是她这一生的宿命。阿蓠，阿离。用一个草字掩饰了这名字原本的用意。她生时就注定了分离，所以这一生，争与不争，都不会留下。可是她偏偏喜欢听着眼前的这个人唤她阿蓠，不知为什么，仿佛他口中所唤的那声阿蓠，才是在叫那个用远古时期的香草命名的女孩。

　　慕容璟被她呛了一句，也愣了。许久才开口：“我不求你想着别人，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是你若是还想活着，别活得那么累。赐婚的事情，我明日会进宫请罪，让父皇收回圣意。不是我反悔，我想等你愿意的时候，名正言顺地娶你过门。本是一桩喜事，让我弄成一团糟。千错万错皆是有我而起，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吧。”

　　“这才是你一直想说的吧，又何必告诉我？我苏蓠不过是平民家的丫头，再如何，还不是你们慕容家作乐的棋子？如何受得起这怪罪二字？”苏蓠看着帐子顶，没忍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慕容璟叹了口气，走过来在她床榻边上坐下，掏出手帕，轻轻为苏蓠擦去泪痕。她说出来也好，哪怕是骂着把心里想说得都说出来。原本这是就是他的不对，自然，是该被说的。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有些问题，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你身子不太好，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言语不对刺激到你。”

　　苏蓠闭了眼睛，不再应答。这世上哪怕千千万万的人想要害她，这其中都不会有慕容璟。只是她还是伤心了，既然不能脱离兄长的身份信她，又何必定下这婚约？

　　“你先回吧。我自幼不喜相见的人，难不成还会转了性子？”说话间，苏蓠依然没有睁开眼。慕容璟也不介意，看了看她，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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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宁王府送来书信一封，连同书信来的，还有宁王失踪的消息。

　　“主子，听说皇上龙颜大怒，若不是皇后拦着，只怕要把宁王爷寻回来软禁。”峨蕊从外头回来，听了消息之后悄声告诉苏蓠。

　　苏蓠倒是半点不急，她冷笑着反问峨蕊：“慕容家的管不好自己的儿子与我何干？”

　　峨蕊笑了笑：“主子说的是。”

　　“主子今儿倒是不急着去看书信写了什么。”莲心在一旁打趣道。

　　苏蓠看了看那书信，摇了摇头，确实，若是往常，她这下应该已经把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了吧。可是今日，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完全没有想看的欲望。

　　“宁王从将军府离开之后，其实去皇宫里找过皇上。只是当时里头没有服侍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宁王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莲心轻声告诉苏蓠，可苏蓠听完只是点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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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心姐，你方才为何不把皇后得病的事情告诉主子？”峨蕊有些不解，“说不定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主子会……”

　　“你就别天真了，没用的。这下就是太后病了，主子也不一定去。她如今不是心里不愿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闹别扭。从宁王府回来她就应该知道缘由。”莲心往自己的嘴里塞进了最后一块肉之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果然到嘴的肉不可能不吃。

　　“这样啊，那你说，主子有可能进宫去谢恩嘛？”

　　“有，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