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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莫问客归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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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缕清风,轻柔地卷起散落一地的杏花,伴着一曲高山流水,纤细若少女的双手在古琴之上如蝴蝶般舞动,长发飘散在杏花雨中,容貌清艳的男子,嘴角勾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凝神处,却听闻林外依稀传来些许动静。
“铮”的一声,一曲终了,琴弦犹自不停地颤抖,低沉的余音在空中缭绕。男子优雅地端起青瓷杯,抿了抿口,左手缓缓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根微不可见的银针,发力一送,银针如长箭一般有力地向林外飞驰而去。
“哎呦,我的妈呀……”意料之中的惨叫。男子眯起双目,微微地锁了锁眉——只是这粗俗的大喊却不在他计划之内。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他才饶有兴趣地去收获自己的猎物,踏过满地细碎的花瓣,明媚的日光下独留几片沾了淡淡的血迹的杏花。
是谁……谁能逃过他见血封喉的凤罹针……?
眉头淡淡地皱起,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脖根一凉,似有什么异物进入了自己的衣领。心中一惊,仓惶地转身,却呆呆地塄在了原地。
眼前,一个眉眼如若杏花般柔美的女子,身着鹅黄色的长裙,梳着歪歪斜斜的发髻,正瞪着好看的杏目,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自己,眉宇间似乎还隐隐地带着些怒气。
“我说……”我瞪着眼前这个无缘无故对我发暗器的男子,狠狠道:“你就是嘲凤吧!”
“敢问姑娘找在下有何事?”潮凤的眼中满是讶异的神情,他有些古怪地打量着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令人费解的笑,又道“若鄙人未记错,你定是白相之妻月荷夫人。”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潮凤神色异常地看了我几眼,“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两年前医治夫人呕血之疾的区区在下,夫人便已忘却了吗?”
呕血之疾?这是什么东东?(虽然穿越小说中的女主有一半都得过这病来着……OH……Who cares……)
我将杂念抛到一边,盯着这个相貌如女子般柔美的男子,苦笑着道“不是……不是忘却,而是……”,他向我投来试探的目光,我续道,“我根本就不记得……”
潮凤深深地看着我的双眼,似乎并未读懂我的话,许久,他仿佛记起了一件至关重大的事,神色一振,垂首喃喃道:“莫非师兄并未骗我……难道泯恩仇真的……真有……此事……”尚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已发足狂奔,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焦急地站在原地直跺脚:“喂!你快回来呀!你刺我一针这样就完啦!你还中了我的独门剧毒,你不想要解药啦!”
忽地一阵风吹过,我一眨眼,见潮凤又神采奕奕地站在了我的面前,见我错愕,道:“夫人,我不在乎你这次前来有何目的,然而你须记住一点,虽然我寄住于白相的府第,但若非经过我的同意,我奉劝你莫轻易踏入这杏花林,否则,下次等待你的,便不再是几根凤罹针那么简单了……还有……”他露出一抹嘲讽,“夫人口中的剧毒……莫非便是这个小玩意儿?”
他张开手,手心静静地躺着我适才投入他衣领的小西瓜虫,可怜的小虫子,此刻已是奄奄一息。。
呃……看来这个家伙很难搞定……
“你知道多少?”我抬头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眸,穷追不舍。
“……什么?”
“关于我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你治过我不是吗……还有,刚才你到底想起了什么?和我有关吗?和我无缘无故躺了两年有关吗?告诉我!”我走上前坚定无比地望向他迟疑的目光。
“……”潮凤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是谁说,我潮凤必须对夫人你的事了如指掌?”
真他妈不是个好人……我在暗地咬牙切齿……要知道潮凤这个关键线索可是我天天东躲西藏收集各类丫鬟、仆人的八卦新闻后总结出的精辟中的精辟。想我一风华绝代、知识丰富、进化得炉火纯青的现代人类,居然躲在茅厕里偷听令人作呕的“各色”信息,甚至有一次听得一“激动”差点跌入那黑不溜秋的坑,我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今儿好不容易趁白颐承陪皇帝去狩猎,寻寻觅觅找到这个比郊区的公共厕所还难找的杏花林,居然被这个自大的潮凤嘲讽了一番!
潮凤……嘲讽……唉……他爹娘还真有先见之明……
我正欲加紧进攻,用我三寸不烂之舌把我该知道的东西死缠烂大地给套出来,突然林中传来一声如鸟叫般清脆的笛声,婉转悦耳,几声长鸣后声音转变为一种急促的低鸣,如若晨曦微露下幼鸟盼母归来时殷切的叫唤。
潮凤神色一凌,踏上几步欺身低下头,顿时他的脸和我的脸只相差一根香蕉的距离。我警觉地往后一退,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坑,很没面子地往后一倒,抬头时潮凤已如疾风般跑出数十米。
“记住我的警告,还有,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十五日后月圆之夜在此等我。”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入林端,再也瞧不见了。
我悻悻地揉着屁股爬起往回走。
记得前几日白颐承来看我,我很诚实地向他坦白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事实,可他居然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我,一连串问了我将近一百个丝毫没有逻辑关系的问题后,他呆呆地看了我很久,从鼻子到眼睛、从眼睛到鼻子。我被看得满脸通红,垂下目光一个人沾着茶杯里的水玩井字游戏……许久后,他收回灼热的目光,喊来两个貌似很健壮的江湖人士,叮嘱他们好好保护我,否则什么什么、怎样怎样的,末了如第一次一般,独自很有性格地离开,留下我一个人极度郁闷地趴在桌子上。
然而就我今天抱着肚子说要去茅厕时两个江湖大虾信任的目光来看,古代人民要不是智商太低,就是心灵太纯净。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保护”月荷夫人的房间。未到门口,已经看到江湖大虾之一袁永伸着脑袋着急地到处瞅。我悄悄地溜到他身后,清了清嗓子,逗他道:“袁大虾可是在寻梦中的俊俏大姑娘吗?”
“夫人!”袁永激动地一唤,转过身见我失踪一个下午后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顿时小泪纵横,“夫人究竟去了啥子地?我和蒋兄寻了夫人一个下午。急死咱俩哩!”
我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伸手使劲一拍袁永厚实的肩膀,“袁兄劳累了!”
袁永受宠若惊地看着我,“夫人……莫……莫这样说……伺候夫人是袁永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完,褐色的脸红成了有趣的棕红色。
我心中一暖,朝他温和地一笑,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