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尘堤》旧以台

3、心之羁绊

　　马车一路颠簸，末一被晃得晕头转向，来这人间已有好几个月，这几月里，自己在攸国到处游历，也是乐在其中，觉得凡间其实也挺好。
　　随便用法术变了些银两，给了车夫，不知去哪，车夫倒是说十里外有一村，名叫锌林村，四季如春，美如画。末一点点头，好吧，就去那，谁知一路晃得如此之厉害，只觉胃好像在翻滚，脑袋昏沉沉的，感觉快要呕吐，早知这样，就不四处乱走了，干脆就安安逸逸的睡大觉。
　　这般这般，又那般那般，感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听见车夫说到了，暂且松了一口气。
　　一下车，才真的知道什么是世外桃源，眼下正是初春，湛蓝的天空下，田野里都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一眼望不到边，怪不得有东晋陶令随仙去，阳朔留下桃花源的诗句，世外桃源应该就是这般景象吧。
　　迎着掺和着油菜花香的风，自己扬起手，慢跑了起来，不是一般的舒服，在大片油菜花田中，还有几户人家，烟囱里还放着滚滚浓烟，这时是晌午，各户人家都开始做饭，滚滚炊烟，闻起来还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末一发现，自己想家了，想起藤嘞婆婆，她现在怎么样呢？
　　想着，摇身变了原形。
　　末一全身的毛洁白无瑕，像一朵白云似的，毛色是难得一见的雪白，自己从小就以这副毛皮为傲呢。脖子上还带着祖上传下来的铃铛。
　　现了原形，身子更加的轻巧，肆意的到处乱蹿，那铃铛的声音也跟着末一的脚步响起来。
　　等到自己跑累了，便停下来，风轻轻地，吹在自己的身上很舒服，在一片油菜花田中，自己的眼皮终于招架不住了，沉沉的，睡去。
　　在梦中，看见有几条小鱼在给自己招手，口水一直流啊流，流啊流，自己慢慢的向它们靠近，不知何时，自己手中早已有了刀叉，哈哈哈。
　　“这是谁家的小猫啊，还带着铃铛，好可爱。”传过来的，是一阵如脆铃的声音，柔柔的，听来只觉得心神荡漾。
　　一语戳破了末一的美梦，末一还没缓过神，就感觉自己被抱起，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末一感觉很温暖，本想睁开眼睛来看，结果，一不留神，又进入了梦乡。
　　*****
　　“奶奶，这只小猫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好想让它陪着我。”还是那如脆铃的声音的声音。
　　接着是略带沙哑的声音，听得出来，是一位奶奶，“说不定这小猫的主人一直想着思着，不能让别人干着急，我想，等这猫儿醒来，你到鈅都去贴个告示，你守着，看有没有人认领，尽早还回去的好。”
　　“奶奶，这猫我看着欢喜得很，我......不要这小猫，但......能不能让这小猫在这住一天，只是茗苒真的很喜欢，奶奶，明天我就去贴告示，好不好？求你了，奶奶，奶奶，奶奶。”
　　那老人是在拗不过，“好吧，不过明天一定去。”那名叫茗苒女儿倒是满心欢喜：“谢谢奶奶，谢谢奶奶。”说着，也不管末一睡没睡，一把抱起，跑向了屋前的大片油菜花去，末一是彻底的醒了。
　　“小猫，你醒了。你好啊，我叫茗苒呢，你叫什么名字。”
　　变了原形，便无法说话，传来的，只有连续的‘喵喵喵喵。’
　　“你就叫小喵好了，我真的很喜欢你啊，可是奶奶让我明天到鈅都去贴个告示，然后守在那，等你真正的主人，可是我舍不下。你喜欢我吗？”
　　末一只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茗苒却不知怎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这么好，又通晓人意......哎，罢了罢了，就让你成为我一整天的小喵吧。”那小女笑了，给人的感觉，很天真，很单纯，这个姑娘，倒是很合自己的口味。
　　茗苒慢慢的把手放进口袋：“小喵，你看我口袋里有什么，我一见到你就准备了的哟。”末一来了兴致，霎时间，末一呆了，以猫的本能，拼了命得冲了过去，一把抢过。“看吧，这是从奶奶那拿的线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哈哈。”
　　末一此时当然什么都没有听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眼里只有那花色的线团，自己咬它，抓它，啃它，玩的不亦乐乎。
　　“小喵，我在这里，不要一直跟线团玩嘛，小喵。”茗苒见末一玩的那傻样，倒是笑了笑，一把抢过末一那心爱的花线团。
　　“小喵，快来追我啊，快来啊，哈哈，快来啊，哈哈。”茗苒抢过之后，一直跑啊跑，在油菜花田中，跑啊跑，末一算是抓狂了，也紧跟着茗苒。
　　微风中，阵阵油菜花香，油菜花的花瓣随风飘荡，有的洒落在地上，有的洒落在茗苒的肩头，有的洒落在末一的鼻子上，惹得末一猛打了个喷嚏，仿佛，四周都静了下来，只听见茗苒的欢笑声，还有末一的铃铛发出的动听的声音。土地软软的，风中还夹杂着些许泥土香，美如画。
　　末一一下跳到茗苒的肩头，惹得茗苒吓了一跳，一不留神，摔倒在了地上，地上的泥土软软的，一点也不痛，相反，茗苒笑的更大声，末一钻在了茗苒的颈处，惹得茗苒很痒，直呼不要。末一又用舌头舔着茗苒的眉心，茗苒只好求饶。
　　过了些许时间，一猫一人似乎都玩累了，躺在油菜花田的土地里，静静地，看着湛蓝天空。
　　“小喵，太阳就要下山了，离明天已经不远了，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你会想我吗？”茗苒的眼睛红红的，一脸留恋地看着末一，总感觉，她没有当末一是猫，而是自己的一位知心好友。
　　末一没有做任何表情，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天边的火烧云照满了整个西边的边际，呈现出耀眼的红，太阳像个红红的火球在云里若隐若现，远处的山、树林也在这夕阳的照射下，披上了一袭胭脂红的外衣。
　　很美。
　　这是末一的第一反应。
　　“小喵，我想给你说说话，你不觉得烦吧？”茗苒看了看一旁很享受的末一。末一似有似无的点点头。“就知道你是通晓人意的。”
　　“在我大约一岁的时候，我不住在锌林村，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地方，一场大火改变了我的命运，带走了我的爹爹和娘亲，可惜那时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都是奶奶告诉我的。” 茗苒顿了顿，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大火那天，奶奶抱着我去了集市，才免于一死。自那以后，我跟奶奶流离到了这里，奶奶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让我长大有出息。”末一用舌头舔了舔茗苒的手掌，以示安慰。
　　“如今我已经十五了，我觉得我应该帮奶奶，可是奶奶总是自己一个人逞能。不管怎样，我要让苦一辈子的奶奶享清福。”她说得很坚定。
　　此时，天暗了下来，满天繁星，唯一存留的就是那夹杂着泥土和油菜花的微风，风吹拂起了茗苒的发梢，吹起了末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今天，认识小喵真的很高兴，还有......还有......”渐渐地，茗苒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末一看了看，笑了笑，睡着了啊。
　　今天，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很开心的一天，末一看了看天边，七八月的时候，这里一定有萤火虫吧，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来，肯定很漂亮。
　　用了法术，变回了人形，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铃铛，因为是在人界，把铃铛挂在脖子上会怪怪的，就施了个小法，原形的时候就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人形时，就放在自己左边的口袋，不要弄丢了就好。
　　茗苒，再见了哟。
　　一吻落在茗苒的额头，你知道吗？有一个传说，如果得到猫妖的一个吻，就象征着，还会再见。
　　*****
　　天已初亮，鸟儿的鸣叫声，还有万物的声音，让末一心旷神怡。走了一晚，身体早已是疲倦。一路来也没个马车，只好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
　　“檀里山快到了吧。”小心呢喃。旁边走过一个大婶，末一立马上前：“大姐，檀里山快到了吧。”
　　那大婶打量了一下末一，一脸此人无能之意，又带了些惊叹：“姑娘，这檀里山只是个传说，只有那不远处树林中有一座石碑上写着‘檀里山’，你可知道传说那世人看不见的山上住着何人？”
　　“当然知道，专门降妖魔鬼怪的焸仕官。”
　　“知道便好，有的寺庙里还有那焸仕官的像，一年四季都有人去拜拜添添香火钱，保这一方的平安，无妖鬼魔，传说那焸仕官长得眉清目秀，见了他面貌的人传说都会沉浸在他的美貌中不可自拔，但说性子阴冷，而且还......”
　　“等一下，那个大姐，我只想问那个......上面写着...檀里山的石碑在哪？”
　　“就在一直往前走大约半个时辰的那个树林里啊，姑娘，你要干什么啊，你要知道那山只是传说，只有一个石碑在那供人们想象，传说，那焸仕官乃是仙界专门降妖鬼魔的，是仙啊......不可能你也被他俊美的容颜吸引了吧！姑娘，不是我说你......”
　　“啊。”捂住自己的双耳，末一埋头的向前走，自己真是受够了，人间的百姓若都是这样的话，那该是有多可怕。
　　要不是藤嘞婆婆告诫自己不要随意用法术，自己早就使法术一咕哝到树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家新年快乐！果子给您拜年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