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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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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沧漓一袭白衣悄然立于瑶婳身后,兀自将那手中握着的那株硕大荷叶遮盖到了她头上。在这满池荷花奕奕绽放衬托下,沧漓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更显彼时眉目疏朗、风流倜傥。
瑶婳一时被遮了视线,以为是吃了白羽的灵芝,瞎了,于是懵道:“我这是瞎了吗?”那声音听起来似乎还藏着些许颤抖。
沧漓闻言一怔,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那一对双目须臾间流光溢彩,仿若微风轻拂闪动着些悸动的情愫:“哪有那么容易瞎。”忙将荷叶从她头顶掀起,没想到竟从荷叶边晃悠悠滚落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洁白无瑕的肌肤缓缓滑落。
白羽满脸黑线,望天:“九月,那真的是你亲娘吗?”
九月在旁长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因没了这荷叶的遮挡,瑶婳双目刹那间又脱离黑暗,重见光明。想起方才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的丧明之痛,瑶婳心头不由得一震,仍未缓过气来。她足足呆愣了半响才悟出了个道理来:敢情方才自个儿不是瞎了,而是被人戏弄了!于是铁青了脸,暴怒转身骂咧咧道:“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胆敢戏弄我!?”
谁料乍一转身,却毫无预兆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中,一缕清香顿时从那温润的胸膛中扑鼻而来。瑶婳抬首望去,凝到的却是沧漓那一对温润到不可思议的幽眸,于是忙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招呼道:“沧漓,你什么时候来的?”边说还边不动声色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沧漓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荷叶,静静瞧她:“那个吃了豹子胆的是我。”他那略带些许慵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听起来竟仿如情人间晨起的昵语。
瑶婳原想指着他人鼻子训戒呵斥一番,不想这罪科祸首竟是地盘家主子,只好悻悻作罢:“哦,那…只…好…没事。”只好而已。
看着她哀怨的眼神飘了过来,沧漓顿时眉花眼笑。他伸出手将荷叶递了过去,道:“怕你晒着,便摘了朵最大的荷叶给你,好让你在这叶子底下乘乘凉。”
迎着他幽凝的眸子,瑶婳只得勉强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接了过来。不料背过身端着这荷叶细细一瞧,无奈拧眉,拧眉,再拧眉,不想却越看越觉得小。于是乎砸吧了下小嘴,嘀咕道:“这么小,究竟哪里够遮我这一身?!”
瑶婳声音虽小,可这抱怨却一字不落全都落入了沧漓耳中。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轻抬手便将那雪白衣袍上的袖子搭在她头顶之上,另一只手轻执着,问道:“那这样够了吗?”细风轻抚贴面,悄然吹起那袖口上镶绣着银丝边的流云纹样的锦缎衣袖,交织着与袖下美人额前的几缕发丝飞舞,仿若轻盈的万物窃窃私语。
白羽安安静静地躲在草丛中看得心惊肉跳、好不惊颤,隐隐之中还莫名有点负罪感。虽说沧漓心悦瑶婳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但对于未经世间情爱的白羽而言,这无疑就是一重大打击。况且他心中还极为生怕瑶婳和沧漓二人再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于是赶忙扭头想要捂住九月双目。大抵是因为自己看得正欢被人捣了乱,九月毫不留情张口便将白羽伸过来的手咬了个死紧。
唔…!白羽一时吃了痛,大吼了一声爬了出来:“九月你干嘛?痛死我了!”他起身忙捏了个诀将自己手上的伤痛给抹了去,可不知为何捏诀时总感觉身后有两道灼热的目光朝他这边看来。
白羽心脏忽重重跳了几下,等反应过来扭头时,才发现瑶婳和沧漓已经瞥眼朝他看来了。白羽霎时惊得趴在地上装死,岿然不动。
可惜瑶婳不吃他这一套,道:“装死也没用。”
白羽只好乖乖起身,对着他们二人目光闪烁解释道:“啊,方才不小心绊倒了,从草丛那头摔进来了。”亦不知是不是手掌心被咬得太过疼,他那小小的肩膀实在抑住不住不停剧烈地抖着,就连脊背上也迸沁着冷汗。
无奈九月正气凛然,卖的一手好队友。当下就从草丛中圆滚滚爬出,小手指指了指杵着的白羽,软软的嗓音道:“瑶婳,他躲着偷窥,被我当场逮住了。”顿了顿又指着自己小脸上的血可怜道:“他方才还欺负我,将我脸划伤了。”
白羽无疑像是晴天挨了霹雳,打得他半天缓不过神儿。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惊诧道:“我什么时候划伤你了?”划伤人的明明是他!
“什么?!”听得自家儿子被欺负,瑶婳连忙冲过来一把抱住白糯糯的九月,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道:“儿子,他怎么欺负你了?娘亲过去劈死他!”说道一记凉飕飕的眼刀便朝白羽射了过来,吓得他咯噔两下差点崴了脚。
白羽赶紧摇了摇脑袋,又急又气指着自己耳上的伤疤,结结巴巴解释道:“我哪敢欺负他,你看我耳上的…伤…疤…”可不想白羽自己摸来摸去竟寻不到任何一丝痕迹,最后几个字因这变故亦硬生生折在了口中。简而言之,他此刻的内心动摇得极为严重。
气氛突然间有些微妙……
“我看你耳朵上挺好。”瑶婳转头看着白羽时,似乎能从他身上剜出好几个洞来。跟着她每每靠近一步,白羽便跟着哆嗦下。
迎着她寒嗖嗖的目光,白羽只好转头要向九月求助:“不信你问九月。”
可没想到九月抬首,却是漫不经心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一副不咸不淡、事不关己的模样。见着瑶婳带着询问的眼光看来,九月忙敛了敛笑堆起一张愁容,郑重地点了点小脑袋。啧啧,那小模样瞧着的的确确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白羽心中顿时犹如千军万马奔踏而过,淌过一抹抹酸楚。待他察觉到九月嘴角闪过一丝狡黠得意时,才恍然明白这一连串皆是在报方才的一脚之仇,于是乎又做了最后一次垂死挣扎:“瑶婳,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方才不小心踢了九月一脚,所以他才…”额…
“你还踢了九月一脚?”瑶婳挑了挑眉,步步逼近。
白羽忽觉脚步有些打软,忙摆手否认:“没…没有的事。”老天爷,让他死了吧。
看着白羽面色如土,还不住地抹冷汗,沧漓目不忍视遂开口帮了腔:“想来白羽也不是故意而为之…”见着瑶婳眼刀飘来,颈间一抹凌厉的剑气划过,沧漓忙改口:“但委实需要点教训。”
唔…白羽忽觉脑中一声巨响炸开,忙“唰”的一下跪倒,五体投地:“瑶婳,我错了!”
瑶婳心中自然知晓这是九月的计谋,不过为了日后的家庭温馨和睦,只能对不住白羽了。故白羽挣扎到最后仍是没有逃过这一劫难,只能说被揍得有点凄惨,凄惨得连着好几日都哭着喊着要找九月报仇。
这不,今日又在房内听到白羽在外头大吼大叫嚷嚷着,瑶婳拿眼偷偷瞅了下儿子那不动声色的脸,止不住地抹了抹冷汗:“儿子啊…要不娘亲去把他赶走?”
“不必了。”谁料九月摇了摇脑袋,起身竟头也不回往外踱去。
一瞅见九月出门来,白羽顿时面色如土,额头冷汗密布,差一点就要痛心疾首地跪在他面前忏悔了。不过幸好九月腿短步子小,白羽寻思着仍有些机会寻个隐蔽些的角落躲起来,于是磕磕碰碰往墙角跑去,这跑的时候脚步还略有些打软。
看着白羽这厮傻乎乎地将屁股堂而皇之露在外头,九月眼角抽搐轻叹了口气,悠然走到他背后蹲下,戳了戳他的脊背小声道:“我看到你了。”
白羽闻言心中一颤,脸色铁青转过头来,讪讪一笑。正当琢磨着如何开口时,不想九月竟伸手递了一个瓶子给他:“给你的。”这瓶子不同那些寻常花瓶,瓶身通体竟晶莹透明得没有一丝浊物,剔透素净得宛如水晶般熠熠生辉、美轮美奂。
大抵是没想过九月会主动示好,白羽不由惊跳起来:“这个…要送我?”
看他可笑的模样,九月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点了点头。那双眼眸如同一汪冬日冰泉在春日之中融化漾开,整个眉眼间都往外泛出了丝丝笑意,挡也挡不住。
“这不是又是什么阴谋吧?”白羽瞧了他一眼,面上神情更添了些疑虑,思忖了片刻后仍旧不敢伸手接过。九月刹那间不由抿了抿唇,眼眸掠过了一抹抹失望。
乍一对上他那双可怜的大眼珠子,细细一看似还有些泪花噙在眼眶中一闪一闪的,白羽顿时有些懊恼。于是默默握拳,暗暗告诉自己:没错!只因瞧着九月的眼神颇有几分忏悔的意思才收下的,绝对不是因为他楚楚可怜的模样诱惑才收下的!
遂兴高采烈收了下来,奈何越瞧越觉得甚喜,日日抱着困觉。九月还与他说了,倘若日后又惹哭了白羽,每哭一回就记得往那瓶子中滴一颗泪。何时瓶子满了,九月便答应白羽的任何要求。白羽原先想着男儿岂能轻易掉泪,不为所动,是极不愿接受的。但奈何九月这条件委实诱人得很,于是一口答应了。可回头转念一想又觉心中一片气苦,这每每一滴泪珠子岂不是得到猴年马月才能装满?于是灵光一闪想了个妙计,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偷偷往那瓶子中灌满两大勺清水。只是后来没想到竟被九月发现,又被拖出去暴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