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花羡千曳

4、Chapter 4、病话

　　太刀川美美从睁开双眼就觉得不对劲。
　　没有来床头反复叫他起床安抚她起床气的声音，也没有厨房里滋滋煎蛋的声音。
　　这个清晨，安静得让人不习惯。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也没有人来搭理自己的迹象，她只好认输地乖乖起床，心想光子郎这个混蛋竟然放着自己不管一定要他好看。
　　走出房间，本应睡在沙发上的人却枕着双臂趴在茶几前，手边是几卷磁带，清隽的字迹标明了是某个深夜美食番组，太刀川美美这才想起来这是她昨日突发奇想吵着要看的节目。
　　看来眼前这个傻瓜竟然真的就熬夜帮他录了下来。
　　永远都是这样，只要是我要求的事情，你总是没有怨言地替我去做。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心底有一片咸湿的海洋，海浪涌上来漫过心脏，把一切都浸泡地湿润又柔软。
　　太刀川美美拼命忍住蔓延到眼角的湿意，半蹲下来伸手去推睡着的少年，“喂喂，光子郎，你去床上睡好不好。”
　　回应她的却是少年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美美这才觉得隔着薄薄衣料的他的肌肤温度高的吓人，她一下子手足无措，声音都带了哭腔，“光子郎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美…美？”光子郎费力地睁开眼，声音格外沙哑，还是扯出一个笑容让她安心，“普通感冒罢了，你不用担心。”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美美把他扶到床上去躺下，看他再次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冰冷梦魇中连绵的阴雨不绝，世界黯淡无光，他被囚禁在当年送别的机场，看无数次的倒带，看她牵强惨淡的笑容，转身远去的背影。
　　动弹不了，挣脱不了，被迫看着那些封存在意识海里太久的残酷影像在眼前无休止地回放。她留下的，最后的道别语，是他漫长噩梦中唯一的背景乐。
　　她走了，于是世界分崩离析，断成两个层面，中间横亘着千仞沟壑。
　　她走了，就带走所有的光。
　　光子郎一直睡的不安稳，紧蹙着眉头额上全是汗，美美拿了毛巾笨手笨脚地替他擦，第一次有些埋怨自己一点也不懂怎么照顾病人，害的现在看他难受又无能为力。
　　猝不及防地，被他伸手抓住手腕。
　　听见，谁的病话混沌，泄露了昔日未曾启齿的心声。
　　美美，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