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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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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仍然在夜空中循规蹈矩地绽放,尖叫推搡奔跑的人类在它们的衬托下,倒是可笑无比。
身边不乏有希往日交好的同学,但或许正因为她熟识的好友太多,每个人都只是原地观望,没有一个让人敢帮她,更不知道如何帮她。
有希没有看我妻由乃,她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人,心里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非常平静,她觉得这才是应该发生的事。
她的手已经伸向了藏在胸口的枪,表面看起来像是捂住了心口,另一只支撑着身体的手感受到了鲜血的滑腻,让她的呼吸变得吃力。
其实有希觉得我妻由乃未必有机会开第二枪。
果然,我妻由乃站定在那里,只是瞄准了有希,再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有希!快跑!”
时间像是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流速,有人在暴动的人群里伸手将有希拉起来,然后另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的手,带她跑向更远的方向,一双双手在传递,有希迷茫无措,任由一个个陌生或熟悉的人带着她远离那个想要杀了她的我妻由乃。
烟花在她的头顶绽放,这景象接近于梦幻。
伤口还在疼痛,有希手一滑,手机从手中脱落,消失在人流里。
她看到了秋濑或最后的回信,很简短:“抱歉。小心便衣。”
有希甩开救她的人,拼命地奔跑。
我妻由乃和天野雪辉。
来须为首的警方。
还有名为秋濑或的不可思议存在。
她必须努力追赶,才能触及到那个人内心深处的真相。
而在有希拼命寻找的时候,秋濑正站在一个警察的面前,年轻的警官身边都是倒下的伤者。
“秋濑君?”
“确实是枪伤,问题是对方是怎么发现的,以及她的目的。”
年轻的警官说:“凶手就是在那边闹事的小姑娘吧。”
秋濑或一顿,道:“她的目标是市长,现在在追赶的是?”
警官听了下属的报告,告诉他:“是另一个女孩,好像是她的同学,已经被边上的人救走了。”
两个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你想保护那个女孩的话,还是和我们坦诚相见吧,秋濑君。”
这里的烟花确实是最美的,秋濑或这么想。
紧接着,今夜最大的一束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
“不,您说错了。”秋濑或说,“恰恰相反,有时候,保护者不一定是看起来像的那个。”
枪声响起。
有希放下枪,脱力一样跪坐在地上,比她更狼狈地倒地不起的则是那个年轻的警察和他的下属们。
“好枪法。”有希对自己说,她看着自己的手,如同看着匠师手下的得意之作。
一双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少年笑容温和隐藏锐利,他说:“谢谢。”
有希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这可能是今晚她最想紧握的东西,可她不能握紧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可以成为你的剑吗?”有希说。
夜空重归于宁静,秋濑或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他不用看也知道她是怎么样的表情。
他沉默了。
七年前,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思考过为什么本该随着四周目死亡的他又重新存在于这世界上。若是又一个循环,他为什么还保留着原本的记忆?
这个世界看起来非常的真实,可是他能感受到它的虚假。它极其接近于二周目,可今天已经是八月,生存猎杀的角逐却还未结束,无论是一周目还是二周目,这都是不合理的,若这里是五周目,我妻由乃天野雪辉二人的表现又太接近二周目。
这是他创造的幻想世界吗?因为有希在消失之前的不甘?
秋濑或不知道。
可是有希真真切切存在在这里,在他面前,用他再熟悉不过的方式在思考,在行动,连“想要过上平常的生活”这一愿望都被实现了。
他已经不记得这个愿望是她还是他所希望的了。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这个世界里有希,是否也是虚假的?
但是秋濑或的沉默并没有让有希困扰,她举起了发烫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扣动扳机,也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好。”
果然,略显诧异的他笑着回应了她。
“像假的一样。”有希盯着他绮丽的玫瑰色眼眸,这么想。
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思考的方式,她都可以预测,简直是二次元都不可能存在的理想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有希内心深处潜藏的烦躁再次怒吼,与被我妻由乃打伤的伤口一起刺痛着她的心。
她的骨骼里深深地写下过“不相信”,她不相信友情、和平、真实,任何善意在她眼里都是虚假,她只愿意相信现实的残酷,所谓理想型于她而言都是虚妄。所以她也执着于寻求真相,未知于她更像一种不被掌控的恐怖,是无法容忍的。
她不相信秋濑或,但是她渴求着他内心深处的真相。这种渴求如一颗种子在她的心头萌发,如今已经长成一片绿意。
怎么办,她大概已经喜欢上秋濑或了。可他的态度暧昧不明。他足够耐心,可以日复一日地暗中保护她回家,可以用她最喜欢的方式让她怦然心动。
一举一动,完美到虚假。
有希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秋濑或看到了有希眼中不加掩饰的不相信。他早就猜到了。
这个有希是他幻想出来的吗?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如同受到打击一样,他放弃了思考。
烟花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重新绽放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