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恋与苏漾》迟兮

2、初见刘恋

　　栀子花又开了，好香……
　　少年轮廓清晰的侧颜掩映在花枝间，微微仰起头发呆，直到有人从背后叫他的名字。
　　“三班刘恋？”
　　少年转过身，看见陌生的同龄少年，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是你隔壁班的苏漾！”陌生少年一边玩篮球一边说。
　　“哦……苏漾，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刘恋摆弄着花枝，扯扯，拽拽。
　　“你很有名诶！”苏漾在阳光下稚气的笑，“又是年级第一又是级草，经常一个人站在树下酷酷的不和人说话，好多妹妹爱死你了！”
　　“是嘛……”刘恋手一松，枝条弹回原处不停晃荡，“你篮球怎么样？”
　　“马马虎虎世界第一吧！”少年臭屁的单指顶球，球旋转得又稳又快。刘恋毫无征兆的从他身边跑过，当苏漾反应过来时刘恋已经运球运出老远。
　　“那个什么漾，篮球场见！”
　　刘恋打球很凶，苏漾自负球技高超，没想到输得这么彻底，一下午楞是一个球没抢到，光让那个印象中风一吹就倒的刘恋频频灌篮。
　　“看不出来啊你！”苏漾四仰八叉的坐在球场上，看着刘恋从远处捡回篮球。
　　“请你喝可乐，走吧。”刘恋拍了拍球，扔给苏漾。
　　两人跑到水池边洗脸，苏漾顺便冲了个头，再看刘恋，低着头让水不停地冲，身上湿了一大片。
　　“够了够了，会感冒的。”苏漾拧好开关，刘恋睁开被水刺激发红的眼，缓缓抬起头看着苏漾发呆。
　　“诶，诶，请我喝可乐，可乐！”苏漾提醒道，“我渴死了，一毛钱没带。”刘恋眨眨眼，梦游般飘到小卖部，苏漾迫不及待地从冰柜里挖出两瓶冰可乐。
　　“苏漾，我只有一块钱了。”
　　“……”苏漾看了看手中的可乐，“要不……咱俩喝这一瓶算了……”
　　“真不好意思……”刘恋放回一瓶可乐，再看看居然没有一块钱可以买两瓶的那种汽水。
　　出了小卖部，两人找了个树荫歇凉。苏漾实在嗓子冒烟了，拿起瓶子隔空喝了一口，鼓着腮邦递给刘恋。刘恋也照样子喝了一口，鼓着腮邦递给苏漾。
　　“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刘恋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划起来，“苏‘样’？”
　　“不是不是，是荡漾的‘漾’！”苏漾接过树枝在地上写下‘漾’字，又在前面加了个‘苏’字。“你的名字很奇怪，刘恋，留恋。”说着在地上写下‘留恋’二字。
　　刘恋又开始发呆了。
　　“对了，苏漾，你是不是年级前十名？”
　　“不是，我爱玩，学不好。”
　　“想不想当年级第一？”
　　“你不是年级第一么？”
　　“我让你当年级第一，你想不想？”
　　“开玩笑！”
　　“苏漾，你想不想？”
　　“……想……”
　　“那你以后放学跟我回家，我辅导你！”
　　“诶？为什么？”
　　刘恋“呼”的站起身：“明天放学后我在这里等你，不准迟到。”说完一脚踢飞篮球。苏漾惨叫一声追出去捡到球再回来的时候，刘恋已经不见了。

　　刘恋一直跑，一直跑回家，直到大门从身后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才停下来。他靠着门喘气，看着空空的客厅，慢慢换掉鞋子。回到自己房间才从外套里拿出钱包来。
　　钱包里有足够的钱。

　　苏漾提着篮球网，远远的看见刘恋在球场上微仰着头，夕阳勾勒出毛毛的线条。他侧过身看见苏漾，举手打招呼。
　　“你会不会骑单车？”刘恋一边开单车锁一边问。苏漾点头作答，伸手就去抓单车扶手。
　　“你干吗？”
　　“你不是要我带你吗？”
　　“谁说的？上后面待着去！”
　　苏漾一脸委屈：“那你问我会不会骑，我以为你不太会所以要我带你……”
　　刘恋不理他，漂亮的跨上单车。苏漾连忙把篮球网挂刹车上。
　　“你怎么总是带着篮球？”
　　苏漾摸了摸篮球：“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一阵恶心，刘恋脚一蹬，骑出老远，任苏漾在后面拼命追。当苏漾终于成功跳上单车后座时，刘恋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喂，以后我骑累了你就载我回去。”刘恋锁好单车带着他上楼，“还记得路不？”
　　“记得。”苏漾有点紧张，“叔叔阿姨在家吗？”
　　刘恋掏钥匙的手停了一下。
　　“不在。”

　　刘恋的家很大，但是空荡荡的，缺少生气。苏漾四处张望了一下，跟着刘恋进了书房。门边有个很大的木书架，苏漾念出书名：“《史记》、《三国志》、《山海经》、《梦的解析》、《情人》……哇，你平时都看的这些书？”
　　“摆设，装门面的，谁真看。”刘恋拖出两个椅子，又在桌子上摊出复习资料，“开始搞学习了。”
　　苏漾看着那一堆白花花的资料头有点晕，瞅瞅刘恋一脸认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坐下。

　　“这么简单都不会？你记不记得公式？！”
　　“这里要画个图就明白了，你看这样这样，懂不？”
　　“怎么连笔都抓不好了？给我抓好！”
　　“……”
　　苏漾望着快疯掉的刘恋提醒道：“那个……快十点了……”
　　刘恋这才抬头看钟：“这么晚了？！”低头看卷子，“进度这么慢！明天你给我继续！”
　　“啊！明天还要……………………”
　　走出客厅，还是冷清一片，苏漾奇怪的问：“叔叔阿姨怎么还不回？”
　　“他们工作忙。”刘恋打开门，把苏漾送到楼梯口，挥手道别。反身上楼后打开门，又是一个人了。他望望苏漾坐过的地方，从书架上拿下《情人》回到客厅一个人看了起来。
　　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才抓着苏漾这个刚认识的笨蛋不放吧。刘恋这么想的时候，他和苏漾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群邻校的人打打闹闹刚好走过。刘恋望着他们的背影，默不作声。
　　“下个星期年级里有活动，一起去吧？”苏漾推着单车问。
　　“……不去。”
　　“为什么？”
　　刘恋收回视线：“太吵了，我宁愿在家看小说。”
　　“别老这么不合群，一个人很无聊的！”苏漾劝道，可是刘恋仍然一副油盐不进的臭脸，只好放弃。
　　还是老样子，苏漾趴在桌子上做刘恋选的题目，刘恋第五次纠正他的坐姿后躺在沙发上看小说，看着看着，睡着了。
　　梦里阳光明媚，不远处有人向他招手，他在草地上奔跑，回到了四五岁的模样……睁开眼，苏漾正蹲在地上在他眼前晃手指。
　　“我做完了！”苏漾拿出本子，“全部都对了！”
　　刘恋接过本子看了看，“以后过程要写详细，不然老师还是会扣不必要的一两分的。”说完把本子前几页翻了翻，“进步很大。”
　　苏漾笑得一脸沟壑纵横。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天天来了。”刘恋合上本子，还给苏漾。
　　“不是吧~我才找到点学习的感觉~~”苏漾非常不解的望着刘恋，“你说要帮我学习的，我没人监督就不行。”
　　“……我……不是那意思……”刘恋低头，“我下个星期要转学，去爸妈工作的地方读书。”
　　“哪里？”
　　“美国。”
　　“这么远？都出国了！怎么不把这个学期读完再说？”
　　“……他们已经调过去了，早就安排好了的……放心吧，按照我给你写的学习计划表，这个学期你拿年级第一没问题。”
　　“……刘恋……你怎么都不说一声的，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让刘恋心中一暖，他望着苏漾：“我以为这个学校没什么值得我记住的，但是谢谢你苏漾，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混蛋，你一走不晓得多少女生为你哭死了。”
　　“你无聊。”
　　“好吧，我有件关于你的事一直没告诉过你。”苏漾看着刘恋疑惑的眼睛，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一直偷偷拿你的书签，不用的橡皮小铅笔什么的零碎东西给学校的女生……”
　　黑线。
　　“她们拜托我的啦，她们特别想接近你但又不敢，就拜托我……给她们一点你的垃圾都好……”
　　“贼。”
　　“不要那样看我~~~我都是从你的废纸篓里翻的~~~”
　　“贼。”
　　“那都是垃圾~~~~”
　　“TMD再是垃圾你也是个贼！”刘恋抓着抱枕往他头上一顿乱砸，“变态！好恶心！你趁我不注意都干了些什么勾当啊！！！！！！我只要一想起那些不认识的花痴拿着垃圾当宝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刘恋就转校了，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上午，大家都在教室里上课，苏漾答应把他转校的事保密所以只有自己知道刘恋要走了。他坐在窗户边看刘恋牵着一个不认识的叔叔走过。当路过窗户时，刘恋停住，向他挥手再见，第一次笑得那么灿烂，象夏日雨后的太阳。
　　再后来，苏漾真的成了年级第一，又顺利升学进了B大，毕业后成了一名督察。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瘦瘦的，打篮球很凶，功课很好的少年，只是偶尔会记起有这么个离群的朋友，叫做刘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