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静候晨曦

96、chapter96

　　秦牧晟看着万腾文，脸上诚挚满满，手心却已经渗出冷汗，他嘴角勾起笑了笑，难得没有以往恶劣的微笑，反而显得柔情：“阿利亚，曾经经历过很多，日子过得也非常艰辛，但是她一直记着幼年时曾给于她温暖的玩伴，她一直牵挂着你，以朋友的身份。得知我想回到中国之后，她请求我找到你，然后，在你身边保护你……”

　　“保护我？”万腾文不由哑然，“我又不是英国皇室，哪里需要一个保镖！还是你这样的，她这也……”

　　“因为她多年没见你，并不知道你生活得怎么样。而且，她也并没有要求我成为□□保镖。”秦牧晟笑了，“只是希望我可以对她幼时的玩伴多加照顾，希望他生活中可以少受挫折，多些祥和安乐。一个身在异乡的少女，对幼年时伙伴的挂牵，我认为，这个要求，一点也不算过分。”

　　万腾文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他嗫嚅了两下：“我还是不明白，李莎莎怎么就会是阿利亚。她怎么会？而且，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对，她不太好……”他以前一直有些想不通阿利亚那样家庭和美的女孩怎么会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想到李莎莎幼年的经历，他忽然有些了然。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可是他这些年和阿利亚在网络上也是有联系的，而她告知他的，从来都只有好消息，原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样想，他有些懊恼自己对她的忽视，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阿利亚，想问候一下多年未见的儿时同伴，想关心她现在的生活。再等几天，他把这里的生活安排一下就去英国，到时候……

　　“如果，阿利亚就是李莎莎，那她几年前刚回国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忽然不解。

　　秦牧晟笑了笑，心里松懈了一些，看来他是信了。他会察觉自己还是没有完全说真话吗？

　　“她的身份，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之前见到的爱玛莎，是现在全球最大的武器制造商PM公司的总裁兼CEO，她在名义上，也是阿利亚的姐姐。所以，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表明身份了吗？”

　　万腾文张大了嘴，没想到阿利亚的来头这么大！一直生为底层的升斗小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有来头这么显赫的朋友，他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秦牧晟看着他懵然的表情，眼底柔和，靠得更近，几乎是在他耳边呢喃：“所以，我才会在这里遇见你。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真的是因为对你好奇，想看清楚阿利亚一直念念不忘的好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挂念是对的，你，值得她这样挂念。”紧紧把一脸囧然的万腾文拥入怀中，秦牧晟贴在他的耳边，语气低柔有力：“万腾文，我很感谢阿利亚。她不光改变了我的生活，也因为她，我才遇到你，我才发现，原来人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活着，平凡，然而温馨。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可是现在，我每天都期盼着可以回家，可以看到你，哪怕和你在一起，不说话，各自干各自的事情，我也觉得无比温馨，仿佛全世界都是这样幸福的。”

　　难道接受过训练的人就是不一样，情话都说得比一般人更溜吗？伏在他的肩膀上，万腾文感觉有点腾云驾雾。在一起这些年，可没听过他这样直白地表过情，今天是把攒了多年的情话一口气全给说出来了吧。

　　“这些，就是我一直对你隐瞒的真相。万腾文，你会怪我吗？”温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万腾文有些敏感地瑟缩一下，有句话到了嘴边，然而犹豫了一下，他没有说出来。良久，他摇了摇头，反手抱紧了秦牧晟。

　　“什么啊！原来只是这样而已，我一直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担惊受怕了那么久，深怕你是那种大反派之类的，谁知道是个隐身的□□保镖，庆幸都来不及了，当然不会怪了。这些话，你真该早点说才对。”笑着锤了他肩膀一下，万腾文挣开他的怀抱。

　　“行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天也不早了，我今天忙了一天，午饭都没吃，饿死了，先去吃饭吧。”

　　看着他如释负重的表情，秦牧晟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胆子不小，午饭也敢不吃！等回去收拾你。”

　　收拾？是他想的那种吗？万腾文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干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离去。走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下江面，不知何时，水面上升起淡淡的一层白雾，袅娜多姿地浮在波涛平静的江上。如同秦牧晟告知他的所谓真相，云里雾里，孰真孰假，谁又能知？

　　也许在一起最大的不好就是对彼此太过了解，太过熟悉，即便对方是最高明的表演者，也能察觉平静背后的谎言。

　　秦牧晟说的事情，有些他相信是真的。然而，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幼年玩伴，专门派遣一个人在身边保护着，他万腾文，果真有这个价值吗？

　　不，也可能果真是这样的。万腾文甩了甩头，驱逐内心里钻了牛角尖的疑虑。秦牧晟，没有对他说谎的必要，不是吗？就算是按照最坏的打算，他万腾文，没有被利用的价值。现在还怀疑秦牧晟另有目的，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也许这就是人为什么最好不要撒谎的原因。说出第一个谎言，就要滚雪球般地说更多谎言去圆润，而在第一个谎言说出口的时候，自己的信誉便已经有了裂口，最终到即便说了真话，也会被人怀疑的程度。

　　躺在床上，万腾文一时无法入睡。今天得知的信息，确实非常重大，但是他很清楚，对此仍有疑虑，是因为秦牧晟隐瞒了自己太久？或者，冥冥之中，自己受了某些指引？

　　这些日子，他总是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有时候他回顾现在的生活，甚至会产生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但是他隐隐有种错觉，觉得有些事情被改变了，变得和自己预想中不太一样。他觉得曾经有某件关系重大的事情发生过，但是他一点也记不得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生活在此处，他觉得如身处梦幻一般，美丽，然而虚幻。他深怕一转身，或者一眨眼，眼前的一切美好瞬间崩溃。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睡觉，就怕醒了之后，看到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不复原貌。

　　身边的秦牧晟背对着他，呼吸浅淡，劲瘦的身体在昏暗中勾勒出稳重可靠的曲线。万腾文想伸手抚摸他，又怕吵到他，便只用目光贪婪无比地凝视，仿若这样看着，就能将他放在目光里一世，永不丢失。

　　尽管心中对他的话有疑虑，毋庸置疑，他信任秦牧晟。比对任何人都信任，他相信，不管秦牧晟隐瞒了什么真相，他都绝不会伤害他。

　　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对秦牧晟的爱灌了他满腹的迷魂汤？因为爱恋，所以盲目信任？明明是个神秘不可捉摸的男人啊。他们甚至曾经生活在两个世界，然而他们的命运又是如何纠葛在了一起？像是前世今生的纠缠，缘分早已无法剪断。

　　黑暗中，秦牧晟忽然叹息，然后在万腾文猝不及防中转身，面对了他。

　　“万腾文，你是真的睡不着吗？”他乌黑的眼睛于黑暗中放肆自己的担忧，“连续很多天了，你一直这样，满脸患得患失的表情。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没有对我说？我真的是见不得你这副样子，看我的时候活像是多看一眼是一眼，过了明天就再也见不到的样子。弄的我也心里慌慌的，整天担心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或者世界明天就要毁灭，这种日子，没法过。”

　　万腾文囧了，他与秦牧晟对望，鬼使神差地没有否定，然后伸出手抚弄他的容颜，触摸熟悉的清瘦脸颊。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他终于安心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秦牧晟，或许我神经衰弱了，最近总是想得太多。”万腾文叹了一口短暂的气息，“算了，我去吃颗药再睡，也许是最近太累了。”

　　“不用，吃药伤身，不如我们来做点快乐的事情，也许你就自动想睡了。”秦牧晟恶劣一笑，拉住了他。

　　万腾文：“……”

　　“不用了，忽然困了，我还是睡吧。”他很自觉拉过被子，一翻身，背对着某只蠢蠢欲动的牲口，闭上了眼睛。

　　秦牧晟闷笑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整个身体贴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两人的心跳贴在了一起。

　　万腾文浑身一僵，惊悚地睁开眼，不会吧！他来真的？明天还要早起啊！

　　然而秦牧晟没有动，他只是抱紧他，感觉他的体温，然后，低柔开口：“万腾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换一个活法？”

　　“啊？”万腾文惊讶。

　　“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活法，你想没想过？”秦牧晟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活法？万腾文疑惑了，“怎么说？”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