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静候晨曦

11、chapter11

　　“所以，秦牧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格丽斯在家务机器人布置好餐桌后，示意万腾文坐下，替他倒上半杯红酒，举杯示意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万腾文吓了一跳，手中的餐刀差点落在地上，本来见到烤羊排的雀跃心情也低落了下去。

　　“这个是我的隐私问题，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他脸色有些难看地回答，也举起杯子与她碰了一下。

　　格丽斯耸耸肩膀，没有回答他，只是垂下天鹅般修长的颈子，轻轻尝了一口红酒，语调欢快说道：“如果预测没错，这几天阿耶莉娜就会亲自过来将你接过去。咱们剩下的几天都要这样剑拔弩张地面对吗？来吧，说点放松的话题不好吗？”见万腾文神色还是不好看，她一边切着羊排一边说：“那不如先说点我的事情吧。你知道比亚.埃尔莫萨吗？那是墨西哥东南部的一个城市，在西班牙语中，它的意思是‘美丽的村庄’，而我的故乡，在那个城市的一个小镇上，那里曾经是一个富饶美丽的地方。”

　　万腾文抓住了关键词：“曾经”

　　“对。”格丽斯微笑，美艳的红唇勾起诱人的弧度，“现在，那里是一片废墟，渺无人烟，只有野生动物在上面出没，已经丝毫找不到记忆中故乡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羊排很美味，但是吃起来总有种隔离感，也许是因为耳朵里听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政府军干的。”格丽斯摊手，“那里因为土地肥沃，被毒贩们争抢，种植了大片大片的罂.粟,政府军袭击了那里，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当地居民进行了激烈反抗，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大片的花田化为焦土，整个小镇都被烧空了，我的两位妈妈也死在了大火中，只有我运气好逃了出来。”

　　万腾文心里叫着痛快，政府军真是干了件漂亮的好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对制毒、贩毒相关的事情没有任何好感。远到鸦片战争，近到那些舍生忘死的缉毒警，还有今天看到的那群放逐者，都让他对毒.品感到深深的厌恶。然而同时他又感到一阵难过，他能想象那场战斗的惨烈，其中一定有无辜受牵连的群众……

　　记忆中美丽的故乡，却已经再也回不去。说起来，他们竟然还有点相似的地方。他现在很想家，想念上海，想念亲朋好友！现在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逃脱被贩卖的命运，不知道他以后的买主会好心送他回到故乡看一看吗？让他看看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是不是还和旧时一样？

　　不可能的！就算回去了，恐怕也无法再找到记忆中的影子。现在的上海，也许已经变成了光怪陆离的未来模样，五百年过去了，怎么还会有有一成不变的地方？

　　受到心情的影响，羊排在口中味同嚼蜡起来。

　　格丽斯却仍是吃得香：“我的两位妈妈是美丽坚强而又有远见的人，她们很早就为我存下教育基金。我逃生之后拿到了这笔钱，用这笔钱接受教育，过上了优渥的生活。”

　　万腾文松了口气：“那是好事，可是为什么你现在会成为一个杀手？”

　　格丽斯咯咯笑了，她放下刀叉，双手十指交叉，撑住自己秀气的下巴，“因为，那是我说的谎言,你是个非常天真的人！”

　　万腾文：“……”

　　“事实是，我逃出去之后，遭受了贫困、饥饿、寒冷、歧视，在被逼迫得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决定将自己卖身成为一名讨好富裕女人的罗格。可惜我的相貌太过女性化，这个能够让我吃饱饭的路径也被堵死了。庆幸的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了自己杀人的天赋……看，非常老套的剧情，每一个从事极端职业的人背后总有个老套而让人伤感的故事。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在为我难过吧？”

　　万腾文忍不住瞪她一眼：“我没那么圣母。虽然你一开始杀人是为了活下去，但是在你有能力拒绝的时候你并没有收手不是吗？现在你还在贩卖一个无辜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所以你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格丽斯笑得肆无忌惮，眼泪几乎笑出来：“你这人真的是非常有意思。你说得没错，在可以收手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现在觉得杀人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万腾文对这句话非常反感，他沉默吃着食物，没有接下去。

　　继续沉默着吃完一顿饭，家务机器人收走了盘子，端上来只有手指头大的西瓜作为饭后水果。万腾文吃了一个，清甜多汁，非常美味。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袭击我的是什么人？”

　　格丽斯好笑地看着他，一副你终于想起来的表情回答道：“是一个极端组织，她们自称‘粉红界限’，在我看来，就是一群邪教徒。”

　　“那时什么组织？”

　　“哦，她们认为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喜欢同性或者喜欢异性都没有关系，但是要从内心里接受自己的性别。一言概之，就是反对异性别者，反对罗格。认为罗格是一种畸形的存在，是不正常的，所有罗格应该被送去精神病院，或者被消灭。”

　　万腾文瞪大眼睛，心里狂骂，卧槽！这他妈究竟是一个什么世界？这不是和二十一世纪那些恐同患者一个德行？和自己不一样的就是变态，就是畸形！这是多么扭曲而狭隘的思想？

　　“所以，我是被错认为一名罗格，无辜躺枪？”

　　格丽斯又笑了：“无辜？不不，你并不无辜，你的性别，对现在的世界而言，就是一种罪。”

　　万腾文忍不住了：“性别是天生的，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愿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的！”

　　格丽斯神秘地笑了笑，没有理会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莎拉就是粉红界限的一员，而讽刺的是，豢养了大量罗格的阿耶莉娜并不知道这件事。”

　　万腾文：“……”所以阿耶莉娜会对今天格丽斯重伤自己心腹的事情表示感谢？做梦吧！

　　“当然，阿耶莉娜是个极端护短的人，她根本不会对我的行为表示感谢。我只是想看看当她得知自己最看中的手下其实内心里一直默默鄙视她的时候脸上会有什么表情。生命这么长，日子太平淡了！”

　　万腾文咬牙切齿：“你这是在玩火！”他现在不担心自己被卖掉之后的处境，反而有些担心格丽斯以后的下场了。算了，狗咬狗而已！不管是谁占上风恐怕都对他以后的命运影响不大。

　　格丽斯慵懒倚靠在椅子中，手指轻轻摩挲美艳的脸颊：“喂，还是说说你的那位秦牧晟吧，他是你的爱人，对吧？你以前在梦中曾经叫过他的名字。”

　　万腾文表情僵硬了一下：“可以不提这个话题吗？这就是个很无聊的爱情故事，你不是无性恋吗？你不会感兴趣的。”

　　“难道杀手就不可以看看爱情肥皂剧吗？如果不是来了兴趣，我为什么要问呢？来吧，身为男人大度点，说来听听好了，我可是个非常好的听众呢。”

　　万腾文无奈，那个混蛋，真的要开口说他吗？

　　但是，说实在的，他也想找个听众倾诉一下。他害怕，他害怕要是不说出来，他会以为他与秦牧晟之间的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一场梦。

　　“我和秦牧晟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的联谊会上。”他缓缓开口，意识不知不觉回到了大三那年与生物系的那场联谊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