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谎》归裀

1、闹剧

　　“尧一，醒醒，去床上睡吧，地下冷。”
　　“我…我知道。你，你走，走开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脑袋仿佛有千斤重，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倒下，床震了震，床上的人似乎又再一次陷入了梦乡。床边的人一直静看着，不出声。林尧一在床上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窗帘没拉上，淡淡投射进来的月光照在床边人的身上，林尧一这才看清了母亲的神色，眼中积攒变大流下的是…眼泪。
　　这算什么，她把他的人生毁了却来这里哭哭啼啼的！要不她，他的人生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喝醉酒了的林尧一看着自己母亲，想到往事，脾气不由得上来。
　　　“你滚啊！谁让你进来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身败名裂！都是你！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尧一，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你还不走！别在我面前碍眼！”他挣扎着坐起来，长臂一挥，床头柜上的台灯和其他物品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玻璃渣四处飞溅。
　　“我走！你别激动，你乱动，我走，我走…”林妈妈转身轻轻走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床上的林尧一不敌酒力的作用，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凌乱的房间被月光照着，像是谁的歉意撒了一地。

　　早晨，林妈妈做好了早餐，轻轻打开房门放在林尧一的床头柜上，又出去拿了扫把把房间扫干净，一点玻璃渣不留，生怕林尧一光着脚踩到。这位年迈的母亲弯着腰一点一点的捡起大玻璃碎片放在垃圾桶里，手上被划了很多小伤口，却没有注意到一样，一直把玻璃渣捡干净，再扫干净，站起来望了一眼睡在凌乱的床上的林尧一，眼中满是歉意与悲戚。她的儿子，明明那么优秀，都是她，把他的一生都给毁了，是她对不起他。泪水又要再一次流下，她用袖子擦了擦，轻声走了出去。
　　早晨刺眼的阳光把正在熟睡的林尧一弄醒了，他坐起来端起床头柜边的牛仔喝掉，随意吃了几口粥，根本不在意是否洗脸了。他直接光着脚下床打开电脑。
　　他的人生现在只剩下了起床，吃饭，玩游戏，睡觉，再起床…如此重复，像是谁设定好了程序般，一切都是那么无味。
　　“我XXX的，这傻X是来干嘛的！”他看着游戏里的队友一直走位错误，屏幕上出现了游戏结束的字眼，骂出了口。
　　纵然是游戏，但是他为什么要对他们包容？别人的错，凭什么他要当圣母？骨节分明且白皙得不像话的手飞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打出的字眼却是恶俗的，同他的好看的手指丝毫不匹配。

　　下午，日暮西山，还剩半个圆的太阳挂在西边，对大地洒下暖黄色的光泽。林尧一一直玩到下午，期间眼睛丝毫不离开屏幕半眼，久而久之，眼睛呈现的便是猩红色，他本来清秀的脸的下巴上长满了胡茬，配上猩红的眼，便觉者他是个残忍的社会分子。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轻笑了一声。
　　确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法分子了，就他这模样，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他自己也承认他不是什么好人。社会上的坏人总是比好人多，为什么他要打破头颅的挤进好人堆里？
　　家里很安静，甚至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她出去了？也好，免得在家碍他的眼。“母亲……呵，真恶心。”他不屑的眼神扫过这个家，脸上的嫌弃丝毫不掩饰。谁说的母亲便是最疼自己的？真可笑，他的母亲，他本来敬爱的母亲，为了个不现实的期望和可笑的谎言，在抛弃她的男人和她生养长大的孩子之间，竟然毅然决然的选择出卖他。
　　他不奢望她对他多好，他本来的付出不要求回报，可出卖算什么回事？
　　林尧一从房间里拿出了口罩和黑色鸭舌帽，套着大衣走了出去。

　　天色渐暗，几颗星孤独的挂在尚未完全黑的天幕上，眨着眼看着地上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在他身旁擦肩而过。
　　在他的耳边，车的喇叭声不绝，似乎是在堵车，他不理睬，径直走向超市。
　　刚进入大门头，管理人员看到他这身打扮，连忙告诉旁边的人要小心，照看好跟来的小孩子，他的样子似乎是扒手。呵，扒手？纵然他并非什么好人，但是他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装扮奇怪了些而已，竟然提防成这个模样？
　　偶然扫过周围一眼，似乎瞧见了有人与那个管理人员起了争执，没管，匆忙从柜台上取下香烟然后走向收银台。今天购物的人挺多，队也很长，他觉得有些不耐烦，一直在跺脚。
　　终于轮到了他，但他摸摸口袋，空空如也。
　　刚才出门的时候有些急了，没带钱。
　　他尴尬的看向收银小姐，那位小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态，本来还算好的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冷冷开口说：“先生，麻烦您下次出门时候带上你的钱包好吗？现在，请您把货品放回您取下的地方，谢谢配合。”
　　林尧一看着周围人看热闹的眼光，放在口袋里的手紧握着，眼里闪过了不易察觉的戾气。
　　“小姐，你们经理没教过你怎么对待客人吗？”不知何处来的清脆的声音，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被她转移。
　　女孩慢慢渡出了人群，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如果你们经理教你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不是你的错了。另外就你这种态度，我有理由投诉你，我不知道我见了你们总经理说出的话会不会符合刚才的实情，可能会添油加醋一番，你和我说的话可能大相庭径，但是你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你呢？而且你们总经理室会听我的还是信你呢？”她走到林尧一身旁，继续笑着。
　　收银小姐明显是脸上挂不住，僵硬笑道：“小姐是开玩笑吗？为了这么小事来投诉我？即使是我态度不大好，先生请原谅，但小姐你这话有些过分了吧？”
　　她散漫的歪着头，玩弄着手里的指甲，“是吗？态度不好是会引发很大的后果，你学历不高，应该是不知道的。”
　　“你！这位先生这身行头这么怪，说不准是别有用心呢。”
　　“哈，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你不仅是学历不高，而且挺low的了，这是我们夫妻两的个性，我想，小姐你管不着他人装扮吧？”她抬起头，乌黑的秀发触碰到林尧一的脸，阵阵芳香入鼻。“老公，你说，我要拿这位小姐怎么样好呢？”
　　老公？这是什么称呼？林尧一隐藏在鸭舌帽之下的黑瞳打量着身旁的女孩，对她精巧的小脸根本没什么印象，他们不认识，为什么称呼他老公？难不成，这是新潮？
　　周围吃瓜看热闹群众越来越多，交头接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林尧一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人多的环境。
　　身旁的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反应，说：“我认为你们应该道歉，另外，”她从淡粉色的皮夹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收银台上，“麻烦你把这张卡给你们总经理，跟他说你们超市里的香烟我全买了，多少钱麻烦自己取，密码一会儿会有人告诉他，拿完钱之后请把卡给那个人，谢谢。然后告诉你们总经理，这空调可以换了，这空气弄得我老公不大舒服。”她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只是对林尧一甜甜的说声走吧，就拉着他走出了商店，丢下一脸错愕的收银员和众人的幸灾乐祸。
　　林尧一任由她拉着走，在走远之前似乎还听到了吃瓜群众的闲话：“这女的真是豪气，她的钱不会是他老公的吧？真败家。”又听到一个女生打断，说：“怎么可能？你看那男的穿得那么普通，不排除把男的包养了这种可能。”
　　刚才说话的女生惊讶道：“不会吧，包养小白脸的事我还没见过呢，这女的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会这么恶俗？”
　　后者说：“你没钱当然没见过，有钱任性嘛。”
　　林尧一彻底黑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