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叶水七

3、CH3

　　那个生日过后，我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加上他们暂时性大概有一两个月的消停，我的成绩很快就追上去了，原本成绩就很好，现在放下心来学，城里的高中是给我考上了。

　　而且家庭原因，所以填了困难学生的单子。

　　学费是全免的，吃喝也是全免的，只要自费一些生活费。

　　这对我和我的父母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馅饼。

　　爸爸后来还是选择换了一份工作，当然和高旭的爸爸并没有撕破脸皮，不过“裸照”事件发生后，高旭的父亲找过我爸爸，没过多久，我爸爸就递上了辞职信。

　　这大概也是高旭消停的原因之一吧。

　　我那会也以为事情就到这了。

　　很快他们又卷土重来。

　　初三下半学期是我过的最辛苦的一个学期。

　　我一心要考好的学校，彻底摆脱他们，虽然他们不会像待畜生一样对我，但也没怎么收敛，还是该嘲讽，嘲讽，该孤立，就孤立我。

　　我也没在问我自己，到底怎么办才好。

　　因为现在远没有能力和他们去闹。

　　这个社会，对的永远是强的人。

　　道理，永远是拳头大的人说的。

　　初三毕业后，暑假里我闷在家里不敢出去，父母也深知我在害怕什么。

　　最后拿出了点存款，带我去了一趟城里，然后租了两个月的房子，钱自然是他们付的。

　　他们和我说:“暑假里，你也可以尝试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咱们那村里太小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外边不一样，不用害怕，虽然父母不能给你带来巨大的背景，但是男人就是出去闯的。”

　　可我心里只想着，这三年，我过的别说女人，就是人妖都比我有尊严。

　　母亲还是很慈爱，走前还帮我找了一份暑期工。

　　送外卖。

　　父亲还是沉默，可他不是金子。

　　我从心里看不起他。

　　但他是我的父亲，我也知道我的性子是像谁了。

　　我手里捏着300块钱，这是我第一次拿这么多钱。

　　我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天边的太阳，现在是早上五点，为了省点钞票，父母特地做的最早的大巴。

　　感觉心里暖暖的，好像看到了希望。

　　外卖工作很辛苦，但真的特别开心。

　　我每天八点半报道，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惊喜，初三的生活太辛苦，到了学校我是没办法真正的静下心来学习的，只能早上四点钟起来看书，七点半踩点进教室。

　　以免早上高旭他们拿我出气。

　　晚上是九点下班。

　　按天结算工资。

　　肯定是有提成的，就是送的多，给的钱就多。

　　和我一起工作的全是男的，年龄不知道，看上去都比我大多了。

　　有一个和我关系挺好，他也是出来打工的，比我大一岁，也是初三毕业，不过他没考上高中，去了职校。

　　我心里的职高大概就是混混的聚集地吧。

　　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我小胳膊小腿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回到了小学的时候，也和同学们这样打趣，相处了一个星期了，也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了（其实并不）。

　　那天下班的时候，我拉住他，他搂住我的肩，说:“白子余小朋友，啥事啊，借钱可以，但要肉偿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打住了。

　　“徐毅，我很认真的。”

　　他估计第一次看我直视他的眼睛说话。

　　没说话了，眼睛一沉，我差点跪下去，他说：“有人要打你”

　　我摇了摇头，说：“我爸妈说职校比较乱，你小心点。”

　　他突然笑了。

　　我没懂他笑什么，我以为他不懂。

　　在我这几天的映象里，他就一宅男，天天打游戏，然后把学业给荒废。

　　我突然想把我经历的告诉他。

　　我拉着他，坐在路边上，平静的陈述我的故事。

　　不过省略了很多，只说他们把我孤立和打我的事情。

　　他没说话，他说：“下次有这事，把我喊上。”

　　我摇了摇头，“没事了，这次是一个教训，你也是，要学会做人，我原来想着我应该给他们作业抄，但我不想给，我可以编个理由之类的嘛，没必要就是不给就不给。”

　　“没，不想给就不给。”他突然这么说。

　　我闷着了，我上次看到一辆汽车来接他回家，我想他家里应该也挺有钱的，还有电脑什么的。

　　我听别人说，电脑里的游戏就折腾钱的。

　　想必，也是有钱人吧。

　　不是一个世界的。

　　后来有几天，我天天接到一个单子。

　　是去给网吧送快餐的。

　　第一次去的时候，特别搞笑。

　　那天我开着电瓶车，后面一个筐子里居然全是一个人订的，有二十来份。

　　五六份的见过，二十多份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单子是一个在这里的固定的“前辈”给的，当时原话是：“小白同学，我上次看你爸妈和领导说多关照关照你，你是不是和老板是亲戚啊”

　　我当时摇了摇头。

　　他接着说：“哦，本来我也想讨好讨好你几句，给我说几句好话的，不过没事给，这利润多，好好学吧，我儿子也和你这般大了。”

　　结果到了那，我就知道为什么他不来送了。

　　这是一个网吧，我到时候一个人没。

　　我到了上面写的那个包厢。

　　敲了敲门，没人来开，我就推门进去了。

　　结果里面做了五六十个人。

　　包厢里自然有那种沙发，上面就坐了四个人。

　　两两面对着坐的，后面站着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清一色板寸，基本上都黑色背心。

　　坐着的人我没敢看他们，只是扫了一眼。

　　我一开门，他们齐刷刷看我。

　　我就感觉脑袋全空，双腿都站不直了，手里抱着一个大的篓子，里面有二十份快餐，还好是端住了。

　　这三年校园暴力见多了，也大概明白什么事了。

　　还真是刚出一个狼窝，就进了虎口。

　　事实上是我想多了，也不能说想多，就是人家不愿意和你说。

　　这群人又不是逗比，没事干穿成这样，也怪不得这网吧里一个人都没。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片区。

　　准确来说，这个城市都是陌生的。

　　这里真的太大了，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海滨城市，自然是有钱人多的和原来村里田埂上的蚂蚱一样。

　　后来几次，都是我来这里送外卖。

　　对了，那次，那群人看我手里端着的外卖，一个个和饿了好几天的狗看到了狗骨头一样。

　　真不能怪我用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形象了。

　　至于为什么说形象，是因为我真的见过。

　　那会初中里，下着雨，我的雨伞和鞋子都被高旭几个人拿走了，我把外套脱下来盖着我的书包，害怕里面的书潮掉，在无人的路上跑着，突然就瞧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上去一看是一只纯种的中华田园犬。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狗。

　　全身湿哒哒的，比洛根（我一个同学）家里的什么茶杯犬还小。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还不是因为听他说那狗特贵，拿出来显摆的，还带到学校里了，后来被老师发现叫了家长，在班会课上还被点名了，全班都在大笑，当然除了我。

　　本来也没我什么事，结果放学走的时候我被堵着要学狗叫。

　　唔，我肯定是叫了，为了不让他们找我麻烦吧，我要用心考高中，呵呵，就是这个理由，或者说借口。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那小狗看着我可怜，我就给带回家了。

　　回了家之后，我不敢给父母晓得，就把狗放书包里，然后吃了晚饭，偷偷摸摸得拿了点吃剩下的排骨和米饭。

　　结果这小狗瞬间精神了，还不太会走路，都爬着过来要啃，但肯定啃不动。

　　就好像那时候的我，想反抗，反抗不了。

　　即使，现在我依旧还是一条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