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
林冉坐在马桶上，捂着肚子，有点难受。
都怪她太不没有节制，一看到好吃的就挪不开眼，她明明是吃过晚饭的，但是在看见自助区里摆放着那些五花八门的糕点和精致的菜肴后，味蕾居然又开始蠢蠢欲动。
最可恶的就是唐嘉言了，他居然能一面兴致盎然地跟人聊天一面抽空指点她，哪一样是这家的招牌菜，哪一样又是糕点师傅的独家秘制，外面根本吃不到，一整圈下来，林冉撑得扶墙而出。
但是真的好好吃......
林冉正暗恨自己贪吃没出息，不小心偷听到外面的对话。
听到“姜景姿”的名字的时候，她就愣了一下。
怎么又是姜景姿呢，她想。
于是，下午被唐嘉言打断的回忆，又猝不及防的，偷偷跑回来了。
那年高考，林冉考得前所未有的糟糕，简直一塌糊涂，看到成绩的宋母、宋父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是被班主任作为重点生的林冉居然只堪堪只上了一个三本，连二本的分数线都没有够着。
连一向淡定的宋清池都不淡定了，放弃了可以再B市提前实习的工作机会，亲自回来过问，几次三番询问林冉是怎么回事，不是答应要努力考到B市的吗？
林冉憋着没答，她性子本就沉默，真遇到事儿，最信任的宋清池也轻易撬不开她的嘴。
全家都一致商量着让林冉复读一年，林冉却显出超出寻常的倔强，坚持填报了本市一家三本学院作为志愿，然后一声不吭地回了老家陪林奶奶。一到开学，又一个人背着行李就去学校报到，气得宋清池整整一个学期都懒得搭理她。
宋清池没联系林冉，林冉也不会主动找宋清池。林冉一直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脑子笨，她要比平常人花几倍的力气才能勉勉强强考个好大学，才能差强人意得配得上优秀的宋清池。
以前有宋清池这根香甜诱人的萝卜在她面前吊着，林冉觉得没关系，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哪怕拼尽全身力气，说不定就够着了呢。
可是宋清池一旦将这根萝卜收回，没那点甜头的林冉就好像在没有可努力下去的勇气了。
跟林冉高考失利的愁云惨雾相比，姜景姿提前就被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录取，算是发挥正常。
林冉想姜景姿其实跟宋清池挺配的，姜景姿漂亮又聪明，跟宋清池简直就是郎才女貌，两个人又都在B市，没有什么不好的。
唯一不好的是，大约她会有那么一点点小难过，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是她闺蜜，一个是她喜欢的人，这个世界上她爱的人跟爱她的人本来就不多，她当然可以选择祝福。
一直到大二那年，姜景姿跟她联系。
“我怀孕了，林冉！”
“我跟宋清池分手了！”
“我需要你，林冉！”
电话那端，姜景姿的声音惊惶又无助。
林冉买了一张车票，谁都不敢惊动，独自乘坐开往B市的火车。
她沉默的陪着姜景姿做手术，陪着虚弱的姜景姿在黑夜里抽泣，陪着她完成这场惊心动魄的成人礼，以异常惨烈且血肉模糊的方式。
林冉甚至并不知道可以如何安慰，一旦罪魁祸首变成宋清池，仿佛连罪恶都能褪去最原始的尖锐与丑恶，她骂不出口，也憎恶不起来。
谁叫那个人是宋清池。
那么那么疼她的宋清池。
她可以给予她整个世界的宋清池。
姜景姿恢复迅速，她从小显出与林冉截然众不同的聪慧与早熟，清楚明白自己要什么，性格上有异常果断且坚韧的一面。
本质上，她与宋清池，其实有相同的东西。
一周后姜景姿收拾简易行李，拿着机票与林冉在自己的公寓告别：“我马上飞往C市，有一场重要面试。林冉，谢谢，如果愿意，你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B市风景不错，但很抱歉不能陪你，或者，你可以等我回来。至于宋清池，”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我希望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宋清池不需要知道，你明白吗，林冉。” 她握着住的肩膀，神色郑重。
这个女孩子，在经历残酷的成长后并未被轻易打倒，身体的虚弱也不能让她显出丝毫脆弱与狼狈，反而如同破茧的蝶类，忍受痛苦与折磨后，终于找回华丽的翅膀，绽放出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神采。
林冉默默点头。
她想以姜景姿的好强与独立，不能忍受与宋清池分手后还纠缠不清，想要隐瞒这件事情的要求合情合理。
很多年以后，在自己那样折磨过宋清池以后，林冉才惊觉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傻B。
其实，彼时疑点重重，只是林冉向来蠢笨，没有察觉。
最简单的一条破绽，以姜家当时的条件，在物价离谱的B市，姜景姿无法负担那样一间昂贵的公寓。
当时的林冉却没有多想。
姜景姿走后，林冉没有立刻返回A市，她直觉应该与宋清池见一面，不论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别的她自己都羞于承认的理由……
犹豫了整整一个晚上，林冉才拨通宋清池的手机。
电话那端，一向温和宋清池语气却透着浓浓的无奈：“你怎么来不提前打一声招呼，我现在正赶去机场，参加国外的研讨交流会，时间可能会很长。”
“哦！”林冉整个人就傻了。
大约是听出她声音里的失望，宋清池想了想，放低的声音，莫名地就带出一丝宠溺：“你现在能赶过来吗？小冉。”
“嗯？”
“你现在赶到机场的话，我们大约可以有一个小时的见面时间。”
“好！”林冉翘了翘嘴角，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然后，她拿上钱包，套了一条围巾，飞快地跑了出去。
北风的冬天清晨夹着冷冽的风雪，刮在脸上生疼，但是仿佛只要想起那个名字，想起待会儿就要见到的人，胸口就莫名多了一簇温暖的火苗。
可是那一天她终究没有赶到机场与宋清池见面。
虽然并不是救人的好时机，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林冉几乎没有办法放任那个男人不管。
仿佛宿命。
那一天林冉救了一个叫梁云舟的男人，却错过了宋清池的第一次解释。
以至于以后的无数次，他们都要用更多的误会去错过彼此。
林冉从这场回忆里拔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非常深了，她吸了一口夜间的微微冷空气，抱着手臂，有点想回家。
可是她的衣服还在唐嘉言那里，还有她的工作牌得拿回来。
林冉便眼巴巴地望了一眼大厅内，酒过三巡后，这群人也什么特别好玩的，不过是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打麻、或者玩扑克，当然身旁大多有美女作陪，有几个林冉还觉得面熟，像是明星，可真人太瘦了，跟纸片似的，林冉也不敢确定。
那个时候，唐嘉言已经结束与梁云舟的对话，梁云舟被人叫去玩麻将，唐嘉言不感兴趣，于是端着酒杯跟一波人聊天，他向来极为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众星拱月般，不时将身旁的美女们逗得哈哈大笑，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林冉不想打扰他，只好在外头找了一张藤椅坐下，然后她拿出手机，给宋母打了一个电话。
“阿姨，我跟一个朋友在一起，可能晚点回家。”
“好。”宋母只回了一句，就挂上了电话。
林冉就盯着被挂掉的电话，呆呆的愣了一会儿。
大厅内。
梁云舟正跟人玩麻将。
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玩牌的时候你来我往的说得全都是些荤段子，梁云舟不时被哥几个逗乐，弯着唇，有些放松地靠在背椅上，单手摸牌，姿态很是慵懒闲适。
玩的是成都麻将，梁云舟这一把手气不错，早早自摸，等着剩下的三家接着玩。
私人手机突然提示有信息进来，梁云舟正好无聊，修长的手指翻开查看了一眼。
只一眼，金色水晶灯下，他的俊脸就稍稍笼罩出一层阴影。
“我可能怀孕了！”来自姜景姿。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梁云舟握着手机，站起来，道了一句失陪，迈着长腿，一边回拨电话，一边走出大厅。
而话另一端，发完短信的姜景姿似乎没有料到梁云舟会回得这样快，任手机响彻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接起来。
“可能是什么意思？”走出大厅的梁云舟问，低沉的声线隔着遥远的无线电波传去，没有任何起伏。
姜景姿猜测他知道这条消息是什么情绪，但显然此刻听来没有任何一种与高兴有关。
她突然有些紧张。
但是很快想起，在梁云舟的观念里只有“是”或者“不是”，“有”或者“没有”，他最讨厌听到那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产检报告已经出来，我怀孕了，云舟。”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且温柔。
林冉被那句近乎质问的声音吵到。
她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叫“梁云舟”的男人正靠在藤椅后的栏杆处打电话。
周围都是只一些稀疏的植物，隔绝了大厅的吵闹，四周静悄悄的。
他站在高处。
她端正地坐在藤椅上。
很快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