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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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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模样有些拘谨,显然还没有适应我这阴晴不定的性格。
换了一个侍者来给他布置餐具,我顺手往他杯里斟红茶,望着他半笑半嗔道:“生气了?”
他顿了顿,唇线扯了扯,随后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垂眼望着杯沿说:“怎么会。”
不知道是我看错还是多心,他的声音和笑容都有些冷,有些讽刺。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这下又变成我无所适从了。
一时无话,前菜上来了,我们沉默地用餐,我觉得有些无力,昨天晚上就开始期待的约会就这样搞砸了。
因为我吃得慢,所以吃到甜点的时候已经快两点,我估摸着他上课该要迟到了,因为我看到他按掉了两个来电。
餐后甜点是南瓜甜汤,我的最爱,但他只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接着便坐在对面看着我一口一口的喝汤。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便搁下勺子擦了擦嘴,问道:“刚刚说有话对我说?什么事?”
他仍然没有抬眼看我,只是适时地为我添茶,而后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昨天晚上我和我爸爸聊天聊到很晚。”
“恩?”我第一反应是以为他们在聊结婚的事,但安意的下一句却让我微微怔愣。
“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姐姐。”他终于抬头,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目光复杂,让我莫名有些紧张,“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提过,就是担心你要报恩。”
我抿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我是早产儿,小的时候身体很弱,两岁的时候就被检查出有心脏病,直到三岁的时候做了换心手术才活下来,而心脏捐赠者就是安意的姐姐。
那时候安意还未出生,安妈妈怀着七个月大的他,带着他姐姐去超市购物,出来的时候小女孩在停车场被倒车中的货车碾压,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安妈妈悲痛欲绝,连小安意都差点保不住,是安教授赶来含泪签了器官捐赠同意书,老天才开眼似的,保住了安意。
安意的父母是匿名捐赠,但事后我妈妈查出捐赠者,想要答谢,但是被他们拒绝了,并希望我们不要再提起此事,他们不希望孩子们知道这些。
那时候安意刚刚出生。
我是到高三那年才知道安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那年暑假悄悄去探望过一次。安意父母为人很和善,客客气气的招待了我,只是我要走的时候才和我说,他们的女儿那么小就能救人,是她的福气,不希望我再来拜访。
就是那一次出门的时候我碰到了背着画板回家的安意,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感觉很奇妙,当时我想一定是因为她身体里装的是他姐姐的心脏。
“尤昵。”
我回过神来,对上他的视线,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柔和,眼睛里盛满了诚恳,“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个和我结婚,你没有必要折了一辈子幸福。”
我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心都要酸软成一滩水了。
坦白说我在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因此听到他说这话不仅松了一口气,还更喜欢他了。
他真的太善良了,一般人如果知道了这些隐情,第一反应应该是‘这是她欠我们家的,帮助我们也是应该的’之类的吧,所以我刚刚一度以为他是要拒婚了,差点又要甩脸色。
我笑了笑,忍不住伸过手覆盖在他放在餐盘边的手背上,但这个举动有些突然,他的睫毛颤了颤,手下意识地躲开了。
但我还未来得及伤心,他就很快地回过头来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和,但我自己倒觉得有些无趣,便抽出了手,盯着他的眼睛说话:“我知道你父母都不希望我报恩什么的,所以帮你们,也并不纯粹是报恩,包括提出结婚,也只是我私心作怪。安意,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他望着我的视线变得有些茫然,显然他自己也糊涂了,从一开始的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到发现我和他父母有交情,甚至两家有这样的渊源,他可能有些怀疑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我被他这模样弄得有些好笑,无奈道:“安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有一年夏天我去过你家,白衬衫牛仔裤,娃娃头,尤姐姐。”
其实我说到有一年夏天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了,一直到尤姐姐说出口,他就豁然了,“啊,是你。”
我抿唇,“我有那么路人脸吗?”
“不是。”他笑了笑,难得地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你现在漂亮太多了,那天只见了一面,而且你那时候看起来好清纯,看起来比我还小。”
这话听着真的也太舒服了,我忍不住笑起来,连眼睛都眯得要看不清了,“是吗,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之后还去你学校打听你来着,可是我爸妈让我不要去打搅你们,所以我就没敢再去找你了。”
他笑了笑,笑过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起了笑容,只垂眸看着面前的杯子,没有再做声。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沉默中渐渐生出一些忐忑,又小声地问:“安意,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和我结婚?”
格局重新洗牌,他现在完全有拒绝我的资格,毕竟我帮助他们家,虽然不是义务,但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而且我真的感觉得到,安意并不喜欢我。
对他而言,尤姐姐太遥远,我不过是一个相识了不到两个月的尤小姐。
他并没有说话,我被弄得像在被审判,浑身都不舒服,一点考虑的时间都不想给他,立刻就干巴巴地提醒他:“你签了协议的。”
他不禁莞尔,声音也有些无奈,“我知道,我起过誓,自然不会违反,我所有的决定,都是建立在你的意愿之上。”
“我愿意。”我连忙说,“我十分极其愿意。”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贱,霸道女董事的威严都没有了,书里那些契约情人什么的没有我这么巴巴地凑上去的吧。
他依旧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话谈完了,我低头默默喝汤,喝了几口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他依旧掐掉,这次我看到了,来电显示是锦年。
我承认我又生气了,便问:“是不是要回去上课了?”
“早就迟到了,但已经叫同学帮我和老师说了。”他说。
“是不是很重要啊,老有人给你打电话。”我假惺惺的问,“要不你先走?”
“因为今天是一个很老的国学画师的课了,他的课很难得,一学期也就能听到几堂,所以错过有些可惜。”他好脾气地回答我,一点也不为我的不体贴而生气。
而且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骗人,反正我有他的课表,回头查查就知道了。
“恩,那你先回去吧。”我说。
他顿了顿。
这里很难打车,我想他也清楚这一点,这一片是新区,还在开发中,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有看到几辆车,就连最近的地铁站也有差不多一公里远。
但我没有提出要送他,他也自然不会开口,只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他说慢慢吃这三个字的时候说得极慢,我觉得他肯定心里明白得很,我早就吃完了,只是不想送他。
他也从来不会要求我什么。
我嗯了一声,他便起身出去了。
我透过落地窗看着他出门,走到路口打电话,我立刻拿出另外一只手机拨锦年的电话,那边是通的,所以他这通电话并不是打给锦年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才稍微有些解气。
可能是在打电话叫车,但是等出租车开过来估计也要二十来分钟,他干脆越过马路,看样子是打算徒步走出去了。
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几乎是瞬间就心软了,迅速地结了帐就出门,开车到他身边停下,打下车窗,命令道:“上车。”
他很乖觉地什么也没问,动作麻利地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一路往他学校开去,我反而有些着急了,忍不住问他:“几点的课?”
“三点十分,时间应该够,你别急。”他说。
“哦。”我稍微降下车速,过了一会想起来,又说:“过几天我们公司有素拓,封闭的。”
他嗯了一声,不甚在意似的,我对他这态度有些不悦,“你乖乖的啊,不要见锦年,不要见我那个秘书。”
他笑了一下,然后又恩了一声,这一声比较重,显得比较认真了。
“等素拓完了我就开始休假,然后我们就开始准备婚礼。”
他又很配合的说好。
“婚礼你要邀请你同学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眼珠子却在乱转。
他想了想,才谨慎地答:“我朋友不多,和班上的其他人几乎没说过话,我不想邀请,也不想学校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这个答案不好不差,勉强算七十分。
我恩了一声,继续开车,过了一会又听到他开口,是商量的口吻:“尤昵,婚礼能不能办得低调一点,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我没有做声,心里已经有些不悦,开到红绿灯前停下了才回头看他,语调很缓慢,“为什么?”
他笑了笑,温和地解释:“影响不好,我们班导这学期刚帮我申请了奖学金和助学金,虽然不多,但我希望能用自己的钱给你买一枚戒指。”
这话倒是让我极为受用,而且我一时也没发现破绽,便笑着答应了,“好啊,本来我也是很低调的人。”
因为我的车有些招摇,所以我体贴地将他送到了后门,临下车之前我很想亲亲他,但是鼓不起勇气,毕竟是大白天,还在学校门口。
好奇怪,得到他之前我每分每秒都在想着怎么和他接触,想扑倒他,但是这会他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却莫名变得羞涩矜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