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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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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普通班和实验班之间隔了大半个校园,加上学业紧张,两人在学校竟一次也没碰上过。
初中顾莫开始住校,放假时顾莫爸妈大多数时候都会把顾莫接到另一处家,很少再回那个小区了。
莫默还是走读,每天回家吃饭睡觉。
就这样,三年时间两人只在初一一开学碰过一面,然后就没再见过彼此,只有寒暑假时偶尔在□□上聊几句。
顾莫的优秀是无可质疑的,就算是在天才云集的实验班,他依然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加上家境优越,又长了副好相貌,整个一中,没有不知道顾莫的。
莫默也经常听到关于顾莫的各种消息,某某竞赛取得全国一等奖啦,奥数比赛得了又第几啦之类。
莫默也在努力,其实她的数学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拖班级的平均分。
可能是受自家母亲的影响,她的写作文笔非常老练,作文经常被拿来当范文读,语文老师曾赞她的文笔触老道而不失灵气,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初中生的文笔。
在老师的鼓励下莫默开始投稿,初战告捷后,莫默像是得到了肯定般一发不可收,“默默”这个名字在一些杂志上出现的频率明显多了起来。
莫默在学校的一些文艺小圈子里也有名了起来。
三年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毕业,考试,然后就是漫长而短暂的等待。
顾莫依然以闪瞎人眼的高分进了这所在A市乃至全国都有名的高中,一中实验班的学生基本上都以高分进了这所高中,所以开学后顾莫发现班里近一半都是熟人。
“莫默,这边这边!”
一个女生对着教室门口的女孩子喊道。
顾莫一惊,莫默?!
门口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衬衫牛仔,和记忆中那个短头发齐刘海,有着胖乎乎脸颊的可爱女生完全不同,难道不是一个人?
顾莫这样想着的时候看见那个女生朝喊她的人点了下头,却是向这边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嗨,班长,好久不见呀。”
九月的阳光毒辣的厉害,梧桐树洒下的绿荫也挡不住滚滚热浪,聒噪的蝉鸣像是开了单曲循环。
开学第一天,找宿舍,搬东西,领书……
琐碎的烦人。
这所高中是全封闭式的,高一高二的学生统一住校,往宿舍搬东西的时候,顾莫被莫默喊去帮忙。
“班长帮帮忙呗,回头我请你吃饭。”
阳光下的姑娘笑的明媚灿烂,并没有因为几年不见而变得疏远,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沉默内向的孩子了。
班里的男生开始起哄,女生也捂着嘴偷笑,看,大家在慢慢长大的时候,有些很普通的事也发生了变化。
顾莫微微皱眉,他看见莫默朝那些女生摆了摆手,“他是我小时候一哥们儿。”
有男生吹了声口哨,“青梅竹马啊!”
莫默摊开手,“如果你们这样想的话,那么,”顾莫看见他朝自己招了招手,“竹马,快来帮你青梅搬东西!”
顾莫到底是去帮她把东西搬到了宿舍门口,而后在莫默室友一脸“你们两有情况”的眼神中走了回去。
莫默落落大方的态度使得在这个流言蜚语传播比光速还快的时代里神奇的使这件事到此为止。
没有任何绯闻传出来,大家也都确信他们只是多年的老朋友罢了,关系好点很正常。
事后莫默请顾莫吃饭,其实就是在食堂帮顾莫刷了一顿午饭。
两人坐那吃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快要吃完的时候莫默突然对顾莫说,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否认遮掩,他们越是要刨根问底,然后编出无数故事来作为他们的消遣。倒不如顺着他们的意说下去,这样他们自己就会觉得你不过是在开玩笑,没了那种发现别人秘密的乐趣,自然就不再抓着不放。
女生神色平静,目光中带着一丝好笑的意味,语气微微嘲讽而又漫不经心。
这样的莫默突然就让顾莫觉得陌生,似是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和沉默,女生耸了耸肩,又变回原来那个活泼的莫默,
“不好意思,所谓文艺青年的通病,就是会有点愤世嫉俗,”
然后她笑了,“当然你也可以觉得他们就是抽风患者,没事就爱抽一下。”
高中的学习紧张而忙碌,考试测验更是大小不断。
几次考试过后,顾莫发现莫默不偏科了,数学也可以考的很好,而语文一如既往是她的强项。
不过也是,偏科的学生根本没机会进这个班。顾莫瞬间有点惆怅,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惆怅什么。
高一他们这个班上,除了顾莫这个文理都好到没天理的变态,文科有一个莫默,理科有一个白杨。
白杨和顾莫是三年的同班,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老师特意将莫默和白杨排在了一起,文理互补。
白杨长的倒是白白净净,就是个子不高,莫默在女生中也就是中等的身高,他看起来比莫默还要矮一些。
莫默和白杨成为同桌后发现他特爱脸红,是一特腼腆的小男生。
这完全激发了莫默骨子里的恶趣味,没事就喜欢逗他,看他刷一下变红的脸,长睫毛一颤一颤的,那小模样真是我见尤怜。
每当这时莫默心中邪恶的小人就疯狂的呐喊“这就是个受啊!受!快来个攻把他给收了吧!”
但不可否认的,白杨理科真的很好,做题时很认真,每当这时莫默就会想起顾莫小学时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明明是张正太脸,大多数时候却是一副老古董般刻板而严肃的表情。
莫默啧啧了两声,真是浪费资源啊。
选科时不出意料的,莫默选了文科,顾莫选了理科。
莫默很早就知道顾莫的父母有意让顾莫出国留学,但当时还小,对这个并没有太多概念。
只是最近听说顾莫已经在准备考offer了,学校的校长亲自写了推荐信。
于他而言高考就是走个过场,甚至直接就不需要参加高考了。
没有出乎莫默的意料,她早知道的。
是啊,既然有更好的选择,那为什么不选呢。
可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无法忽视心中突来的钝痛,毕竟这几年这么努力的去追赶他的脚步,却在刚站在他旁边的时候发现彼此即将离的更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白杨选了文科,班主任当时直接找过他谈话,所说什么已不得而知,但白杨坚定的留在了文科班。
莫默问他,你理科那么好跑来文科班是怎么回事?找虐啊你。
正因为文科不好,才进文科班想把文科提上去呀。少年耸耸肩,笑的漫不经心,一脸的理所当然。
莫默被白杨强悍的逻辑噎了一下,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翻了个白眼,
“照你这么说,我该选理科喽。”
“那倒不必”,少年突然凑近莫默的身旁,耳尖有些泛红,他微微弯下腰,似有万般情绪隐于其中,却终化为清浅一叹。
“我已经选了文科了。”我还会和你在一个班,理科不会我可以教你,所以,你不必选理科。
莫默眨了眨眼,心底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她抓不住,但隐隐的又有些抗拒害怕这个念头。
她总觉得这对话略显怪异,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别扭起来。
看了看白杨,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长的比自己要高了,最终将那诡异感归结于白杨突然蹿高的身高上。
打了个哈哈,掲过了这个话题。
白杨说完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耳朵尖整个红透了,有些忐忑的观察着莫默的反应。
看到莫默神色如常的说着话,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意思,或者是,发现了但刻意忽略了过去。
白杨只觉得心中一凉,有些难过,有些羞恼,有些不安,却又暗暗松了口气,一时各种滋味涌上来,也不知道莫默后来说了什么,只低着头随意附和着。
高中的日子紧张而忙碌,传说中的黑色高三转眼来临。
“过的真是快呀,马上又要毕业了。”莫默放下做题目的笔,看着教室前面的励志横幅,感叹道。
坐她后面的女孩叶蓓蓓回了一句,“是啊是啊,百日誓师都宣誓过了。”
然后她扯了扯莫默的衣服,委屈道,
“莫默莫默,转过来和人家说说话嘛,我旁边这个大冰块也不理我,都木有人和我说话,嘤嘤嘤,人家好桑心。”
莫默抚额,无力地转过身去,就被大冰块冻死人的视线扫了一遍,然后和叶蓓蓓同时打了个哆嗦,好冷!
然后两个女生做贼般地把头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开始聊天。从热播的电视剧聊到最近更出的动漫,从各种明星八卦聊到各科老师曾经的怂事……
“你知道吗,顾莫现在已经可以不来上学了,据说是去国外念书,录取通知书已经收到了……”
叶蓓蓓后来说的什么她已经记不得了,迷迷糊糊被白杨拉回去坐练习,看着题目发呆,原来他已经走了啊,走了,连声告别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眼泪无声地滚出眼眶,莫默略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
手忙脚乱的想拿纸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然余光看见从旁边递过来一包纸,没敢抬头,低声道了句谢谢。
白色的纸巾覆盖住自己的双眼,晕染出一片濡湿,也打湿了多年前的傍晚那片云蒸霞卷的天空。
看见莫默哭的时候,白杨没有出声,他知道莫默的脾气其实非常倔,她肯定不希望别人看见她如此软弱的一面。
有些心疼,又有些难过。
莫默还是那个莫默,但白杨又觉得她变了很多,拼了命似的做题目,整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次的事情白杨和莫默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忘记。但关系比以前亲近了许多,这让白杨觉得很高兴。
毕业那天,犹豫了一下,白杨还是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对莫默表白,莫默愣了一下后说,“S大吧。”
一刹那,恍惚有清风拂面,柳丝纤长蘸绿水,百灵啼啭,繁花绚烂如锦缎。
“好,一起去。”白杨看着站在凤凰花旁眉目宁静的少女,笑了。
没关系,时间还很长,他总会慢慢走进她的心里。
俩人安静地走在花园的小道上,谁也没有出声,伴着六月的蝉鸣,却让他生出一种走到天荒地老的错觉。
这样想着,不由就说了出来,溢出嘴角,缠绵成风,“默默,我喜欢你。”
顾莫
她总是能带给我很多惊讶。
对她的感觉有些复杂,当初虽然还有联系,但三年没有见面后,本以为两人可能不会再有交集。
在我答应父母毕业出国后,开学的那天却看见她走进这个班,恍若熟稔的老友,笑着说道,好久不见。
她这几年必定是很努力,虽然笑得灿烂,但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肯定是经常熬夜。
她变得开朗了很多,相处时似乎没有三年的空白隔阂,这样的她,让我觉得有些不熟悉,又隐隐觉得心疼。
她和白杨同桌,看见她和白杨的亲近,莫名地有些难受。
选科时白杨和她一样选择了文科时,我知道,白杨大概是喜欢莫默的。
随后的日子中我用各种事情来让自己忙碌起来,后来在考虑要不要去国外的时候突然就想看看莫默。
走到他们班外,隔着窗户看见白杨正在为莫默讲题目,两人挨的很近。
当时突然地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秋季的风温和舒适,吹在身上却莫名的有些凉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只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之后匆匆忙忙的办理手续,处理各种留学的事情,没有惊动任何人,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个学校,离开了那段莫名的,尚未开始的,恋。
后来,十万英尺的高空,在独自飞往异国他乡的路上。
看着地上的景物渐渐缩小模糊,舷窗外飘浮着的柔软云朵,突然就有些茫然不舍,却终究是闭上眼,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角。
一晃七年,终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