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雨的日子 ...
-
周熠泽对时间的概念相当模糊，每次历史课老师对事件发生时日发问的时候周熠泽总是头疼。
她总是怕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这种惧怕使得的她握紧了手掌，把头埋得低低的。
“所以发生的时间是多久？”老师逡巡一番，“周熠泽你来回答一下。”
……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天阴的厉害，下课铃响之后过了几分钟，瓢泼大雨兜头浇来。这是下午最后最后一节课，彼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周熠泽看着雨幕叹了口气，心情抑郁，方才在课堂上支支吾吾回答不出问题，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老师心情不好，披头就受了一顿训。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呢？”同桌江玥敲敲周熠泽的桌子。
“你也来数落我是不是？”周熠泽一张脸很难看，赌气说到“告诉你吧，我就是记不住那些日子，历史事件里我只记得住国庆日。”
江玥看她置气，说：“还真生气了？”立刻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找了个台阶下，“我先去吃饭了，拜拜！”说完离开。
空荡荡的教室里有风吹过，外面的雨小了。
教学楼旁绿荫成林，窗户边上不时地有叶子伸进来。周熠泽准备回家。
空旷的教学楼里刮着风，翠绿的叶子滴着雨滴，夏日的雨里什么都是湿漉漉的。又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的植物滴着雨水不停晃动，然后是一阵水滴掉落破碎的声音。
她朝大片雨滴掉落的地方看了看，大片绿色的叶子随着灰色的影子晃动。乌云正在被风吹远，天空渐渐露出澄澈的蓝。
昨晚上没睡好，眼睛下面的有浓重的黑眼圈，她神情抑抑，直接走入雨幕之中。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琴行。周熠泽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偶然看见过秦羽在这里练琴，而当时她正在去补习班的路上。秦羽是当时年级里的前五名，成绩和相貌都是值得骄傲的资本。周熠泽当时正帮家里干完活，灰头土脸地赶去上课，匆匆走过琴行的时候偶然抬头便看见隔着玻璃窗正在一架钢琴上练琴的秦羽，她身着白衣，专心致志，优雅又大方。
周熠泽从这个场景中感受到了人世间人各有命这个道理。
今天又路过这家琴行，周熠泽依旧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她放慢脚步，向内朝着琴行透明的玻璃墙微微转身，看着墙上映出的自己并不太明显的轮廓。她穿着灰麻的T恤，蓝色的书包袋子在玻璃里面若隐若现，她发质很好，头发乌黑，越发衬得皮肤白皙。已经是最好的年纪了，眼神之中却透露出过多的忧郁。
她转过头，正准备往前走，忽然身旁驶来一辆黑色轿车，速度不快，却溅起地上的一滩水，径直朝周熠泽泼来。
她邹起眉头看向那辆车，车已经走远，估计车主自己都不知道因为离得太近而使车胎扬起的水花溅了这个路边的小姑娘一身。虽是夏天，可下雨的时候温度也不算太高，这水夹杂着地上的泥溅起来泼在她身上，透过薄薄的T恤渗进皮肤，她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不快点回家换身衣服不行，她加紧了步子。
周熠泽家是开零食铺子的，除了零售还会做一点批发，周末她常常在家里看店。
她在离家不远处放慢了步子，这个地方在一个小小的坡上，从高处可以看到她的家的铺子。又小又平凡的一个门店，安静地坐落在街边。
母亲恰巧出门，看到她，就带着三分责备喊：“你走快一点，慢腾腾的，人家隔壁家的小李早就到家了。”
“知道了。”她回答，然后走了进去。
回家之后换了身衣服，刚从衣架上取下来的衣服还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香香的，棉质的料子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父亲出门送货还没回来，周熠泽和母亲收拾了一下，便开始吃饭。吃饭的时候有人打来电话要货，母亲对着电话问：“半个小时之后送过来行不行？”想吃完饭之后再去送货。
谁知过了半秒之后又说：“那好，马上送来。”估计是那边的人急着要货。
母亲转过头对周熠泽说：“你快吃，吃完快去上晚自习，顺便把你奶奶的饭送过去。”
说完离开，本来人不多的屋子气氛冷下来。
“嗯。”她说，甚至听得见筷子和碗相互碰撞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
匆匆吃完饭时间已经指向六点五分，她的学校六点二十分上课，现在出发到学校刚刚好，但是在去学校之前要给奶奶送饭。
她把要送的饭打包好，朝奶奶住的东口医院走去。
奶奶住院已经一个多月了，随着年龄越大她的心脏功能越发的衰弱，加之其他并发的症状，使得她久卧病榻。
奶奶有7个子女，在她的那个年代里，这个子女的数量并不足以为奇。但是每个子女生活都不宽裕，忙忙碌碌地过。爷爷十年前就去世了，奶奶近年来身体也一直不好。奶奶在医院这段时间，每个子女轮流照顾一天，虽然如此，对于奔波忙碌于事务之间的他们，生活愈加忙碌起来。这天轮到周熠泽家照顾，母亲临时要去送货，周熠泽只好代劳去送饭。
周熠泽对奶奶的感情不算太深，因为和奶奶的接触不算太多，但是她总记得奶奶总是会来看她，尽管这其中隔的时间很长。
她走进病房，放下饭盒。病床上的奶奶脸上长满了褐色的斑，皮肤干枯，没有水分，白透了的头发因为病痛的折磨没有时间打理，胡乱在枕头上散开。由于长时间躺在床上，不能到处活动，奶奶现在不仅仅要和病痛打交道，还要面对静止般时光的无声的暴力。此刻她木然地看着医院的天花板，眼光无神。那种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眼光没有一丝生气。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这样吧。
“奶奶，我来了。”她说。
“你来了？”奶奶闻声微微转过头，发声问道“今天晚上不上课？”声音喑哑，大概是很久没说话的原因。
“要上的，我给你送完饭就去”又解释“我妈去送货来不了，就让我来给你送。”
奶奶欲起身，周熠泽赶忙近身帮忙。她将床板摇上，将枕头垫在奶奶身后，再取来纸巾垫在奶奶衣服上，再喂她吃。”
晚餐被吃了两口之后，奶奶说道：“好了，我自己来。你去学校。”
周熠泽停下来，想了想，还是说：“不，还是我来喂你。”
奶奶闻言不说话，默默又吃了两口，停顿下来，伸出手来按在孙女捏着勺子的手上：“我吃饱了，你把东西放着。”
走出医院的时候，一脚踩到一滩浅浅的水洼，她不甚在意，提步离开。
波动的水纹里植物的翠绿叶色隐约可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有雨的日子
